「淳于望……在兵部任職?」
「不錯。這兵部尚書可不是閑職,以往一直是元光帝的親信把持著的。淳于望雖掛了職,卻很少呆在京城,如果沒什麼重要的事,都由兵部侍郎處置,抄送一份給他便可;便有什麼急事,兵部尚書不在,兩位兵部侍郎自是直接向皇帝稟報決斷,算來只要這兵部還是直接控制在新帝手中。」肋
我沉吟道︰「永,你認為……淳于望真的是寄情山水甘于寂寞的那類人嗎?」
司徒永怔了怔,說道︰「他是怎樣的人,和咱們也沒什麼關系吧?等咱們回了大芮,管他們大梁自己斗得翻了天呢!」
我轉頭看了看在柳子暉懷中沉睡的相思,低聲道︰「沒什麼關系麼?只怕……沒那麼簡單罷?」
司徒永便沉默,悶了頭向前趕路。
因只挑了荒僻處行走,一路山道坎坷,山石聳峙,霧濃林深。
淺淺淡淡的月色下,遠遠近近的煙靄織愁中有蛩吟切切,間或一聲兩聲昏鴉鳴過,更覺陰森荒涼。
但身下這個和我一起長大的少年卻是肩背寬闊,隔著厚厚的衣物尚能覺出他堅實溫熱的肌肉和健康有力的心跳。
或許,不是少年了。
我們同樣歷盡風雨,被迫背負起壓到我們身上的重擔,不管我們的肩膀到底能不能承受。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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疲倦間居然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等听到司徒永和柳子暉低聲交談,我睜開眼時,天邊已漏出一縷曙光,西邊高山頂部的灌木已透出明晰的綠意。
司徒永覺出我醒來,側頭笑道︰「晚晚,我們快到山下了。等穿過那邊山道,便有我們的人預備好了最好的馬匹候著,不過半日工夫便能到江邊。算來日落之前,我們便可到達大芮境內了。」
「哦!」
我振足精神,笑道︰「我睡了半夜,精神倒是好多了。放我下來,我自己走。」
司徒永猶豫片刻,頗有些戀戀地把我放下,說道︰「其實我並不累。」
我點頭,「是我想活動活動筋骨。」
先奔到柳子暉身畔看相思時,果然被裹得緊緊的,揭開被衣物掩著的小小臉龐,卻見她睡得正香,倒也覺不出發燒來。
司徒永默默看著,見我放下心來吐了口氣,才拉了我的手向前走著,笑道︰「晚晚,你對這小女娃挺關心的?」
「挺懂事的孩子……」
我遲疑了下,說道,「她父親怎樣的且不去說她,至少這孩子待我還是真心實意的。——她從小沒有母親,卻把我認作她的母親了!」
「哦!」
司徒永便不再說話,低了頭皺眉往前走著,頗有些心事重重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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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山側的小道繞下來,接著還是抄小道穿過一片密林,眼前便隱隱綽綽出現了一個只有幾戶人家的小小村落。司徒永備下的馬匹,便藏在這個村落里。
「到了!」
司徒永興奮地拉著我加快腳步時,我的身體已猛然頓住。
旭日初起,猶有靄霧綿綿繚繞,一道頎長的身影正靜靜地站在前面的路上,素白的衣裳似要消融在裊裊煙霧中。
他盯著我,又轉向司徒永牽著我的手,黑眸又是初見時的清寂如潭,竟安靜得出奇,看不出任何的喜怒。
司徒永並未見過淳于望,但他極是機警,立刻問我︰「淳于望?」
我看了一眼那邊村落,嘆道︰「永,你的那些部屬,的確是笨蛋!」
那的確是個很不起眼的小山村,而司徒永備下的馬匹必定是上好的馬匹,至少有七八匹之多,絕對不是一般的山野人家養得起的。
近日屢有變故,淳于望必定心生警戒,留意著周邊動靜。如果認為是這小村不引人注目,便不留心掩藏行蹤,自是很容易被察覺。
司徒永心下也明白,頗是無奈地向我嘆道︰「自是不好跟司徒凌和你們家那些快要成了精的部屬相比。」
說得我和司徒凌仿佛是統帥那些妖精的大魔頭了。
我白了他一眼,松開他的手,向前走了幾步,淡淡向淳于望說道︰「軫王殿下,我要回大芮,請讓路!」
淳于望盯著我,許久才緩緩道︰「你從未打算過留下,對不對?」
最新最快的無錯更新盡在:我嘆道︰「我為何要留下?淳于望,你認為,我有什麼留下的理由?」
他喟然道︰「沉塘之事,想必你已經恨毒了我。」
我失笑,「淳于望,誰受了你那樣凌逼還能不恨你,那不是人,是賤人。」
「即便沒有沉塘之事,你也沒打算留下?」
「留下來陪伴欺辱我的敵人?你說可能嗎?」
「十月之約,自然只是緩兵之計。」
「不錯。」我坦然迎著他的目光,「你可以折斷我手臂,但你並沒能折斷我的脊梁。」
他終于有些沉不住氣,「我知道你驕傲。我從沒打算過折斷你的脊梁。不過,如果折斷你的脊梁可以把你留下,我會的。」
身畔的司徒永忽然高聲叫道︰「可你留不下了!」
他的眼眸里有騰騰火焰燃燒,讓那雙本就明亮的眼楮亮烈得可怕。但他又上前來握緊我的手,那樣柔軟愛惜地握住,全然不像已經在憤怒里紅了眼的人。
淳于望這才轉向他,默默打量片刻,說道︰「他不是司徒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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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君子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