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低低地又笑一聲,端起碗來,閉著眼楮把餿飯一氣吞下,渾不管碗里有多少的粗糲砂泥,正與糙米一起割刮著喉嗓間.
活下去,我必須活下去。
死了的二嫂和佷兒,半死不活的二哥,不知死活的阿弟,隨時可能出事的大嫂和秦素素,以及可能被人暗算著分散瓦解的十五萬將士……
我必須活下去。
不惜任何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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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黑胖獄卒進來收碗時,果然帶了我需要的木板來納。
那時我正抱著腿疼得不住申吟翻滾,見他過來,掩著臉嗚咽道︰「多謝大哥,若能好些,必有所報!」
獄卒躊躇半晌,到底沒在我痛哭流泣的時候做那辣手摧花的勾當,還幫我把牆角的油燈點了,才拍拍我的肩走了出去。
待外面沒了聲息,我也止住了呻.吟,立刻坐起身來搬過右腿,在那噬骨的劇痛里憑了感覺勉強把骨骼對齊了,以木板綁定,卻真已痛得渾身抽搐,再也支持不住,倒在榻上真的昏睡過去。
不知睡了多久,隱約听得動靜,身心卻疲困之極,勉力想睜眼坐起時,但听當啷啷一陣亂響,雙手猛地一緊,已被原先扣在腕間的鐐銬絞得緊了。
驚怒掙扎間,已是睡意全無。
恨恨睜開眼時,黯淡的油燈幽光搖曳,那獄卒一張黑胖的臉更是奇丑無比羔。
他給我瞪得一怔,擦了擦汗向身旁的另一個瘦高獄卒道︰「這女人邪門,這眼楮要麼看得人心里酥得快要化了,要麼毒得跟釘子一樣讓人發慌。」
那瘦高獄卒已在解著自己衣帶,說道︰「別管了,難得一個,趁著現在半夜三更的,告假的告假,挺尸的挺尸,先讓咱兄弟受用了再說!」
我忙收了眼中的凌厲,掙扎著說道︰「大哥若肯竭力幫忙,待我養得好些,不消二位說起,必定好好報答。可如今我這模樣,著實是經不起,還祈二位憐惜一二!」
黑胖獄卒真似不敢往我臉上看了,忽然抓過地上扯裂的碎布,把我眼楮蒙了,又把我嘴巴也給塞住,絮絮叨叨地說道︰「我說妹子啊,別怪哥狠心,不懂得憐香惜玉。你只說,你犯的那都是啥事兒啊?咱都悄悄打听過了,你嫂子佷兒給人眼都不眨便弄死了,你還有一個哥哥一個弟弟吧?剛問到的消息,眼看著也不行了,只怕連今天晚上都熬不過去……就是熬過去又能怎樣?頂多這一兩天的工夫,就都該上路了!嘖嘖,這雪白的身子,放在眼前錯過了,老哥我這輩子不是白活了?」
他已扯開我的衣帶,又有不知誰的手卸去我的衣衫,誰的粗壯手指揉捏上我的身體,誰的濁臭口氣撲在我臉龐……
我陣陣作嘔,卻連嘴都被滿是血腥的破布堵住,連吐都吐不出來。
忽然又有了被扔回到柔然軍營的荒誕感。
可再荒誕,也不是夢。
仿佛,是與生俱來的命中注定,每當我對未來有那麼一絲半點關于幸福和快樂的幻想時,總是橫次里飛來的一刀將我徹底砍翻,然後將我一頭踐入污泥,肆意踐踏。
平時有多高傲,便會給踩得有多卑微。
半點不由自主。
我已足夠努力,但所收獲的,只有不得不強自按壓的憤恨,和怎麼也洗涮不清的痛苦和屈辱。
已無心可傷,亦無力再掙扎,我任由兩個骯髒的畜生一樣的人物擺布著我,努力半屈著我的腿,將斷裂處的痛楚降到最少,然後咬牙隱忍。
那兩個獄卒正把我當作一件表達兄弟義氣的貨物在討論著。
「哥,你先來吧!」
「嘿嘿,上回那個已經承讓了,這回讓你先。」
「要不,一起?」
「一起?恐怕這女人吃不消。你看那腿還在流血。」
「吃得消又怎樣?吃不消又怎樣?便是這會兒死了,只怕也沒人會管。」
「那就……一起?」
兩人笑得歡暢,便有粗壯的大手過來翻我的身子。
牽動了腿上傷勢,痛得我哆嗦。
但意料中的屈辱並未到來。
哆嗦尚未止息,便听兩人幾乎同時發出一聲悶哼,然後便是身體倒于地上的沉悶聲響,以及新鮮的血液咸腥的氣息。
接著,才是刀劍入鞘的輕微聲響,以及某種熟悉的氣勢無聲張揚開的冷峻和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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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會兒,冰涼的絲質衣衫輕輕覆住我,一雙手緩慢地解著纏緊我雙手的鐐銬。
那人手指很穩,有點涼,微帶繭結,卻保養得宜,絕沒有粗糙的感覺。
我的手終于被松開了,無力地垂落下來。鐵鏈拖到地上,撞擊聲亦是無力。
那人便退了一步,離我稍遠。
再片刻,衣袂飄動,應是他轉身……想要離去。
我驀地緊張,猛地一夠身子,已拽住他衣擺,緊緊攥住。
他掙了掙,但力道並不大。
我再用力拉他時,他便趔趄了下,向我近了一步,已在竹榻跟前。
我定定神,模索著捉到他的衣帶,解開瓖著玉石的搭扣,隨手丟到地上,又去解他底衣,用微顫的手指撫模那流暢結實的線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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