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既出,城下打斗之聲頓止,有愕然者,有悲泣者,有驚惶者,有竊喜者,種種不一而足.
更多的人,垂下兵器彼此觀望,一邊尋找著自己的主將,一邊已茫然不知所措。
司徒凌舉兵,借口便是端木氏謀害先帝,囚禁太子,殘害忠良,意圖不軌;而端木氏則秘不發喪,只稱皇帝病重,一切承旨行事,直指司徒凌謀逆篡位。
無人不知李廣德是司徒煥心月復,他既宣旨稱大行皇帝遺旨,無異證明了芮帝已然晏駕,端木氏在矯旨行事,並從側面印證了司徒凌並非師出無名納。
華蓋之下,司徒永負手而立,往人群掃了一眼,緩緩道︰「端木青成為獨攬大權,隱瞞先皇大行之事,閉朕于深宮,置朕于不孝,使天下操戈,罪在不赦,當斬。諸相從臣工將士,多不知情,概不追究,望從今後盡忠為國,勿為奸佞所蔽。」
我早已換了紫衣金帶從一品武將服飾,向身後大臣諸將示意一眼,齊齊俯身行禮道︰「皇上聖明!」
城下有兵器擲地之聲,多是原司徒永所部神機營將士,一見司徒永稱帝,自是陸續跪地,依舊擁護原先主上。
司徒永繼續道︰「昭武將軍秦晚忠心為國,助朕撥亂反正,功在千秋,特擢為一等昭侯,賜大將軍餃。秦哲、秦徹、秦瑾、溫良紹等領兵救駕,著俱領二品將軍餃,其余將士亦著禮部計議,各各論功行賞。所部全軍犒賞。」
我強令人自肩輿挽起,領了秦哲等人伏拜于地,朗聲道︰「臣秦晚,率全軍領旨謝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城下衣甲踫撞聲響成一片,卻是溫良紹率城下的秦家軍跪地謝恩羔。
司徒永低眸望向我,溫聲道︰「秦將軍受奸人所害,重傷在身,快快扶起,不必多禮。」
我忍著疼,一字一字地說道︰「天恩浩蕩,秦晚豈敢廢禮?」
司徒永目注我,輕聲道︰「都平身吧!」
我這才領了眾人起身,由著從人把我扶坐到輿上,已是疼得眼冒金星,好一會兒目不能視,耳不能听。
也不知司徒永再說了些什麼,卻覺周圍氣氛忽然緊張起來。
忙睜開眼時,已听得身後秦哲焦灼地向我低低說道︰「南安侯過來了!」
我先看到了跟前司徒永緊張地捏住盤龍繡口的手,才抬頭目注城下,慢慢看清了緩緩行來的司徒凌。
他一身玄色鎧甲,在親後簇擁中,跨于烏雲踏雪馬上,不緊不慢地策馬而行。
此時戰事暫停,所過之處,不論是他自己的部屬、秦氏部屬、端木氏部屬,還是原太子部屬,遠遠見了,無不悄然讓出道來,由著他一路暢通無阻,穿過滿是尸體和鮮血的校場,慢慢行到城樓以下。
他端坐于馬上,行得極是穩健,神色一如既往的寧靜,如同正在春和日麗的時光緩轡而行,一路漫不經心地賞著韶光明媚。
本該將他湮于眾人之間的墨衣鎧甲,偏偏在這樣的漫不經心里出奇的熠熠生輝,引人注目,孑然而行之際,竟不比城樓之上一身明黃龍袍的司徒永遜色。
他行到城下,立于眾人之前抬頭仰望,先掃了一我眼,才靜靜地看向司徒永。
司徒永呼吸變得有些粗重,凝目向他注視著,然後唇角向上彎了一彎,緩緩說道︰「朕得南安侯輔政,必可安邦定國,如虎添翼。今加封南安侯司徒凌為定王,假黃鉞、給九旒,加太傅餃。望定王兄長以天下蒼生為念,助朕興旺大芮,保子民安樂。」
重恩籠絡,又以兄弟之情和天下大義諷之,司徒永言談之中有不著聲色的示弱和示好,卻不失帝王的體統。
但司徒凌只是沉默地坐在馬匹之上,並不接旨,也不答話。
我有些透不過氣。
若我身在獄中,秦家軍依然在他掌握之中,端木氏許多兵馬被南梁牽制,絕難再抵敵兩家虎狼之師的合力,必定敗北。
司徒永羈于深宮,無人援手,司徒凌將有無數種辦法讓他死于非命。
以他的聲望地位,一身明黃高高站于眾人之上的,本該是他。
即便現在,若他狠心放手一搏,我不曉得有沒有勇氣下令秦家軍與他為敵。
而原先奉命助他的秦家軍,在無所適從間引起的軍心動蕩,也勢必影響士氣。
眾目睽睽之下,司徒永被宣布以太子之尊即皇帝位,受了眾人禮拜,雖未正式登基,也已算得是名正言順。
可目前除了宮城,北都大部還在他的控制之下。
端木氏失去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優勢,軍心渙散,已不足為患。
如果他一意孤行繼續爭位,雖會引來非議,倒也有七成以上的贏面。
司徒凌又看向了我。
遙遙注目,只覺他的目光幽邃,杳不可測,倒也看不出怨恨憤怒來。
我心中緊張,扶了輿略略傾身,想要站起向他示意時,腿上傷勢牽動,痛入骨髓,幾乎呻.吟出聲。
皺眉苦忍之時,司徒凌忽然說話。
他執鞭在手,緩緩道︰「凌尚有下情陳稟。」
我一凜。
他並未稱臣,也未用敬稱,只用了以下對上的「陳稟」,而非臣子對皇帝所稱的「啟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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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住在鄉下,本來帶了筆記本去的,誰知道本本突然壞了,凌晨沒能及時更新,抱歉哈!今日兩更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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