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果然路窄 第一章

作者 ︰ 丹朱

當電話鈴聲響起的時候,洛恩正在對他的情人甜言蜜語兼灌迷湯。

說是情人,其實是跟著他學雕塑的學生。

至于是先跟他學雕塑之後才變成他情人的?還是為了要當他的情人才來跟他學雕塑?洛恩其實常常搞不懂,他也懶得懂,反正他一年有好幾打的情人,其中很多個都是這麼來的。

他只知道,以他俊帥的外表,加上超凡的藝術才華,他絕對有本錢對暗戀他的女人們下蠱。

像現在,他正跟他的小情人偎在一張令人懷疑是小人國進口的窄沙發里,數著她肩窩上有幾顆痣。

「啊……你壞……」

女孩嬌嗔著,聲聲嬌吟倒像是享受而不是埋怨,雙手攀在洛恩半果的壯碩肩頭,根本絲毫沒有推開他的意思。

呃,對了!洛恩數她肩窩上有幾顆痣,可不是用眼楮數,也不是用手指頭數,而是用舌頭數。

「你胸前的痣還真不少,其他地方也一樣嗎?」他每數一次,便順勢挑逗地附上一個吻,潤濕的舌尖在痣上滑過,每落下一個吻,就引起她一陣酥麻而滿足的輕吟。

「嗯……」她全身燥熱,說話像在喘氣,欲拒還迎地輕扭著身軀。

「你對每個女人,都來這一招?」

「哪里來的每個女人?只有你。」要拐女人上床,一兩句、或者更多的謊話是必須的;最好的方式是依附在她耳畔的性感帶,邊呵氣邊講,怕不引得她渾身痙攣,心火狂燃。

蛇似的舌尖,順著肩窩再往下數,眼看就要數到她酥胸上那兩朵高挺的蓓蕾,勾惑得她又是一聲醉軟的申吟,癱瘓在他的之下,全身上下都寫滿了火熱難耐的渴望。

洛恩對這進度簡直滿意極了。不出一分鐘,他保證她肯定會降服在他身下……

鈴──

他最重要的專線電話響了。

「別理它嘛!」小情人不高興地嘟起了嘴,兩條細女敕的臂膀交叉鎖住他的頸子不讓他走,她激蕩火熱的□方被挑起,便要被迫中斷,這種狀況誰能忍受?

「唉,乖乖,我接個電話,立刻就回來。」洛恩半寵半哄,像剝橘子皮那樣一根根把她的指頭從他肩上拉開,真要命,緊得像爪子似的。

「快點哦!」小情人心不甘情不願的,嘴翹得夠掛兩斤豬肉了。

「是──馬上回來!」洛恩笑著輕啄了一下她粉女敕的酥胸,隨即趕到電話邊。

在「璨都」,已經沒什麼人在用需要拿起話筒的老式電話了,具影像的傳輸器早已取代了一切,可是正因如此,洛恩反而覺得電話對他來說再適合不過──神秘,而且沒什麼人會想到要去竊听。

洛恩背對小情人拿起了話筒,立刻變了一張臉──收起了笑意,玩世不恭,他現在是冷靜正色的,再鎮定不過的一個人。

「你是鷹?」電話那頭的聲音听起來像是個老女人。

「你有事委托?」他壓低了聲音。

「當然哪!」

那女人的聲音有點怨,當然要怨,因為洛恩的收費極高,貴得要死。

「十分鐘之後,到這個地方來……」

洛恩正想念出地址,沒想到對方卻迅速接了一句︰「不必說了,我知道你在哪里。」

呃……洛恩有幾秒的呆愣,不過他很快就恢復正常。

「好吧,只要你找得到我就行。」他干脆地掛了電話。

轉回頭面對小情人,洛恩馬上又換回剛才那張溫柔的臉,只不過加上了一點懊惱的歉疚︰「對不起,我臨時有事得出門……」

「怎麼這樣嘛!」

女子氣急地撒嬌,哪有這樣倒霉的事?簡直吊人胃口嘛!衣服才剛月兌了一半,前戲才剛唱了個序曲,怎麼有這麼惡劣的男人?可惡地在她身上點燃熾旺的欲火,卻又打算一走了之,這下教她怎麼辦?自己拿盆水來澆熄不成!

「你對我最不好了啦!」

不好?不好也得好,這可是他的生意,情人跑了可以再追,錢有翅膀,萬一飛到別人家口袋里,再也不會飛回來。

「對不起嘛,不然這樣好不好?你在這里等我回來,要不了多久……」

「你還說──」

洛恩不提這句倒好,才一說,便立刻勾起女郎不愉快的回憶,她隨手抓起椅上的抱枕,使盡力氣往洛恩砸過去!

「上回你說你馬上回來,結果教我等了多久?兩個月!」

啊……忘了,原來這招早用過了,這下慘了。洛恩側著頭躲過她的抱枕,又惦記著跟人家約好的了時間,索性避開戰場,拿起外套閃出門去。

「洛恩,你王八蛋!這輩子別想我會再理你!」小情人怒氣騰騰的聲音在他關上門的那一剎那響起。

啊,真是衰。好歹這個還滿漂亮的,身材又好,唉……他暗嘆一口氣。算了!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說到「出門」,其實洛恩也只是往下到地下室,然後從相臨的另一幢屋子上來,在通往屋子的樓梯間,他按下密碼打開一面牆。那片牆就像芝麻開門一樣地打開了,然後,牆里排掛了各式各樣的面具。

今天變什麼樣的臉好呢?這一張張的面具,都是特制的,緊貼在洛恩臉上,看上去就像換了一個人。無奈呀!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要不是這麼偽裝,想追殺他的仇家,肯定三天兩頭找他麻煩。

沒時間了,他跟人家約好了十分鐘後見面,隨手胡亂抓了一張面具戴上,他立即沖上樓去開門。

門外站著一個中年女人,長長的頭發,紫色的長袍……啊,怪不得她知道洛恩在哪里,這女人,是個巫婆嘛!

洛恩所居住的這個世界,科學與魔法並存,魔法師與女巫在一般人眼中已不足為奇,甚至被視為正當的行業,只是就像科學家一樣──真正有用的總是那幾個,其他的不過是半吊子唬唬人罷了。

「請進。」洛恩干脆地往旁邊讓了讓。

女巫「飄」了進來,自報姓名︰「我叫瑪琳。」

唉,誰管你叫什麼,有事上門便是生意。

瑪琳似乎讀到了洛恩的心思,她微微一笑,左手一揚,尖尖的手指上多了一張小磁碟片。

想也知道這碟片上必定是委托的內容。洛恩接過磁片,隨手打開一個抽屜,像丟垃圾一那樣將之往抽屜中一扔。

「付款方式你都清楚?」

瑪琳不說話,只是從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個信封。

「這是一半,事成之後再付另一半。」

洛恩滿意地把信封打開,抽出一張面額極高的現金券,然而從信封里,又滾出一顆小巧的玻璃圓球。

這個嘛……

是洛恩的惡習。

他索取的報酬除了金錢以外,還有委托人的「才能」,所以他地下室的倉庫里,塞滿了大到豪華的轎車,小到電腦里的晶片,有用的像是最新型的瞬間移動器,沒用的像是新款的性感內衣……

唔,好像也不能說這沒用,至少可以拿來送給情人……啊,扯遠了,眼前這個會滾的東西,百分之八十看來是個水晶球。

「有了這個玻璃球,我也可以替人算命了?」他嘲弄地讓球在手掌上滾來滾去。

「這個球是屬于你的。」瑪琳神秘一笑,「它只看得見與你有關的事,以及與你相關的人。」

「什麼人?」他皺了皺眉。

「比如說……情人。」

「哈!」他突地爆出一聲大笑,這笑聲與他臉上那張嚴肅不苟的面具實在是不搭調,可是……這太好笑了,情人?這水晶球里可以同時擠得下幾張臉?他的情人多不可數,這顆小球哪里顯現得完!

瑪琳臉上露出明顯被侮辱的表情,這小子竟敢懷疑她的法力?她不悅地指指被洛恩丟進抽屜里的碟片。

「你不先看看是什麼樣的任務?」

「放心……」他的兩道高傲的眉毛,高高往上揚。

「沒有什麼Case是我接不了的,除非我不想接。」

「什麼樣的事是你不想接的呢?」瑪琳眉眼一挑,好奇地看著他。

洛恩唇角漾起了一絲笑意,那百分之兩百驕傲自負的笑,仿佛全世界都被他踩在腳下似的。

「目前還沒有!」

璨都──科學與魔法共生的都市。每條街道都依循著一顆行星的軌道建造,建築物則標示了星辰的位置;巧妙的設計,讓科學家方便研究歷法與天象,魔法師則藉以探勘星座與運勢。

這是個自信而驕傲的城市,擁有如此絕妙的都市計劃,在這完美都市的某棟白色大樓的頂層,科學家M博士,正準備對世界發表他最新的魔法研究報告。

「安全人員都分配好了?」裴站在會場二樓的回廊,俐落的眼神掃過整個大廳。他是國家安全局的主管級人物,M博士的研究經費由國安局提供,發表會他非小心謹慎不可。

「薔薇在哪里?」

「嗯,就在門邊的那個角落,穿著女服務生的衣服。」他身邊的手下必恭必敬地回答。

裴隨著手下所說的地方望過去,果然遠遠地在門邊找到一個呆站在那里的女孩。他不由得笑了,薔薇……那個活蹦亂跳的小丫頭,要她這麼乖乖站著還真是酷刑。

「她今天怎麼這麼听話,這麼無聊的場合她一點都不抱怨?」

「她當然不願意,可是這是任務,非來不可。」

是嗎?裴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不成,這古靈精怪的丫頭,實在教他不放心。他拿出通訊器,想再確認一下。

「薔薇,你那里現在狀況如何?」

棒著長長的距離,門邊的那女孩看來好像也拿起了通訊器,然後一個嬌嬌的聲音傳來︰「正常。」

唔,沒錯,是難得乖乖的薔薇。裴這下大可滿意地往廊上早先預備好的椅子一躺──薔薇是國安局里一等一的好手,有她在,他可以安心神游去!

所以,當洛恩戴了面具,拿著假記者證混進會場的時候……裴正好整以暇地躺在他的大椅子上,抽著走私來的雪茄,翻著最新一期的PLAYBOY,評頭論足那些大腿胸脯……

會場的正前方,布置了一個臨時的演講台,演講台旁邊有兩只大柱子,柱子的上方,是一條橫梁,橫梁的上方,正好有一扇天窗。

洛恩笑了,戴著面具肉笑皮不笑,暗爽在心底。沒見過這麼好下手的場地。

沒多久,一位年約五十、一臉胡須、一副學者風範的M博士在掌聲中千呼萬喚始出來。站在演講台上,一串狗屁客套話之後,他切入正題︰「科學與魔法向來敵對,可是我的研究,就是要證明兩者之間是可以融合的。

科學與魔法有一項共同點,就是都需要人腦操控,所以,如果將復雜的咒文與道具所需的能量,經過電腦計算之後,全部整合在一個小晶片當中,或者制成藥劑,刺激人腦的活動力……如此一來,使用魔法就不再是魔法師的專利了,人人都可以輕松的操縱。」

M博士得意地拿出一張磁片。

「這就是我的研究報告。」

就在此時,台下的群眾發出一陣驚異的嘩然──

不,當然不是為了那張小磁片,而是因為就在M博士的頭頂上,一身黑衣的洛恩,利用極細的鋼索固定在橫梁上就這麼優雅地從梁上垂了下來。

「長官!長官!不好了,M博士有危險!」

裴身旁的屬下,慌張失措地大喊,裴一听,PLAYBOY立刻往旁邊一丟,管它里面的大腿再美,就算是多長了一只,裴也不敢有興趣了!他趴在廊欄上,急忙掏出雷射槍來,無奈離演講台太遠,而且M博士顯然已經被制住。

洛恩優雅地拿槍指著M博士的頭,十分客氣地說︰「麻煩把磁片交給我好嗎?」

「薔薇──」裴氣急地大吼!都什麼時候了,門邊的女孩居然還乖乖站在那里不動?也未免太乖了吧

「來了來了……我來了!」

出人意料地,站在門口的女孩沒動,卻從側門莽莽撞撞地沖進來一名女子。她沖過人群,直奔到大廳中央,這才是米婭──代號薔薇,國安局有名的神槍手。

她擺架好姿勢,瞄準那條細鋼索便是一槍──

爸索應聲而斷。很優雅的洛恩,就這麼很不優雅地摔在地上。

開玩笑!當我神槍手的頭餃是買來的啊!米婭速速追上前去,不料洛恩栽了個跟頭之後速度明確變快,也不管優不優雅了,手腕一翻一條鋼絲釘上橫梁,把他拉了上去,一槍射破天窗,一條鋼絲助他從天窗躍出。

爸絲?嘖!小孩家的玩意兒,你能當蜘蛛人,我就不能當貓女?米婭手腳戴上強力磁釘,像只貓咪一樣直接就從柱子爬上去,俐落地爬上天窗,直接攀上屋頂。

啊,那男人動作真快,米婭只看見一道黑色影子閃過……

不怕不怕,我們有法寶……米婭立即啟動她身上的瞬間移動裝置,幾秒鐘之內便已欺身到他跟前。

「喂!搶不到東西就溜,太小家子氣了吧?」

洛恩一驚,立刻抬腳朝米婭踢去,疾如閃光!

哪有那麼不憐香惜玉的男人?差點踢掉她小巧可愛的鼻子。她不得不往後退一步,沒想到他的腳風凌厲如電,逼得米婭只能做只被動的貓,閃來閃去的,一個閃躲不及,被他掃中肩膀。

氣死了!早知道當年搏擊的學分就多修一點,也不用在此讓人糟蹋……

洛恩大概是踢得夠開心,距離也拉夠了,他戴著面具的面孔陰冷至極,眼神清冷寒峻,對摔在地上的米婭丟下一句︰「你放心,我會再來。」

趁那空檔,他亦啟動瞬間移動裝置,剎那間沒了蹤影。

咦?不見了!唉,算了,你有法寶,人家也有,這東西有錢就買得到。只是……怨哪!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他大搖大擺從眼前消失。

「人呢?」該上來追人的安全人員,一個個全上來了。

「跑啦!看不見啊?」米婭沒好氣地回答。

「看清楚了沒?是什麼人?」裴急迫地問道。

「不曉得,沒見過。」米婭想起方才那張臉孔,丑陋面無表情像個死人,眼神卻驕傲自負得不可一世似的,根本就只有兩個字──欠扁!

王八蛋……她竟然扁不到他!

「這次算了,先下去吧!M博士想親自謝你救了他。」裴一手拉起還賴在地上的米婭。

「謝我?」米婭高興得自己一躍站了起來,「你有沒有告訴他,救他的是鼎鼎大名的薔薇?」

「薔……」裴臉色驟變!她不提還好,一提他就有氣,這帳還沒跟米婭算呢!原來先前站在門邊的那女孩竟是米婭的姐姐言碧!這小妮子居然敢如此戲弄他,還把不把他當長官看!

「你剛才跑到哪里去了?說!」

「沒有啊。」米婭氣勢大減,話在嘴里咕噥著。

拜托!也不派個好差事給她,叫她來守演講會,她當然非找機會出去遛達遛達不可啦!要不是剛剛那黑衣人出現,多少給她帶來了一點樂趣……

「你膽子愈來愈大了!萬一出了事誰負責?」裴一聲大吼,把米婭從沉思之中給吼了回來。

「當然不是我。」米婭回答得太快,自知失言,舌頭一吐,只好祭出流浪狗似的可憐眼神,頭愈垂愈低,愈垂愈低。

「那個……反正……我趕回來了嘛……」

那副小媳婦的委屈模樣,實在教裴氣也不是、罵也不是……唉,算了!他早知道米婭是鬼靈精怪。

「當你姐姐真可憐,還要幫你圓謊!」

裴有感而發,深深為言碧感到悲哀。言碧也是國安局的人,只不過是內勤,負責處理文件,秀秀氣氣的一個女娃兒,跟米婭的活潑搞怪恰成對比。

「不會啊,反正我姐也閑著沒事。」米婭悶聲的說。奇了,姐姐吭都不吭一聲,裴管那麼多干嘛?

「你下次再給我胡搞惡搞試試看……」

「啊,就是你救了我嗎?真是多謝你了。」才剛走回大廳,裴的話就被M博士給打斷。

「說什麼謝呢!」裝模作樣客氣一番,這招米婭倒是修了不少學分。她略帶崇拜地甜笑道︰「M博士是我們國家難得一見的英才,萬一因為我的疏忽而出了什麼差錯,那我真是死一萬次都補不回來。」

「呵呵……」馬屁話誰不愛听,而且是從這麼一個甜美可愛的女孩口中說出來,M博士當場笑得合不攏嘴。

「好……好……你這女娃兒懂事,好……我看我過一陣子要做研究的時候,請你來替我看家當保鏢吧!」

「這是我的榮幸。」看家當保鏢?那就是有外快好賺!米婭笑得更是甜得會膩死人。

M博士呵呵笑著,往外套口袋中一陣翻找,翻出一個小紙袋。

「來來來,這個送你,當作謝禮好了。」

「這是什麼呀?」米婭機伶的眼珠子一溜轉。

「這個呀……」M博士挺自豪地挺挺胸,「是我初期研究的成品,愛情的靈藥!不管什麼人吃了,立刻會愛上他第一眼見到的異性,你可以偷偷拿給你喜歡的人吃喲!」

米婭委屈地鼓起了腮幫子,臉上的喜悅之情立刻減少一大半。

「人家怎麼還會需要用到這個嘛!」

開玩笑,憑她米婭的姿色,就算把她搬到選美會場去,也是數一數二的,哪里還要用魔法才能吸引異性?真是太傷她的心了!

「啊,也對也對,你長得這麼漂亮,的確是不需要。」M博士笑了起來。

「那你留著送人吧!小心別亂用就好,解藥我現在還在研究當中。」

也對,她不需要,難保別人不要,留在身邊也許有機會還可以造福大眾哩!

「那就謝啦!」

米婭朝博士甜甜地一笑,甜到都快滴出蜜來了。直教博士痛恨自己的年齡,若自己仍是廿五歲,該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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