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好擔心你……」綺羅緊緊地抱著流蘇,一顆小小的揪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
「傻孩子,娘沒事,沒事哦,不要擔心了……」流蘇輕輕吻了吻小綺羅的額頭,然後將她緊緊攬在懷中,輕拍著她的小腦袋,眼淚也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在過去的歲月中,她們相偎相依,從不曾放下彼此,以後亦不會放下。
當兩母女哭成一團的時候,逐堯皇的翩翩身影出現在東華殿門口,他雙手背在身後,長身玉立,渾身散發著致命的優雅和渾然天成的王者霸氣,他不需說話,人們已臣服。
行刺事情發生之後,冷眉將綺羅帶到了東華殿候著,便按照逐堯皇的吩咐將此事壓了下去,以杜絕眾人將此事當做談資,大肆渲染,這樣對綺羅母女是不利的。
奴才們剛預備下跪,他卻揮了揮手,眾人便退了下去。
流蘇見了他,慌忙擦去臉上的淚水,牽著小綺羅的手站了起來,「太子殿下……」
「殿下……」小綺羅也抽噎著喊了一聲。
「兩個人都很愛哭嗎?」他問道。
流蘇一听,頓時有些窘迫,被他看見了……
「我愛哭,娘就愛哭;我不愛哭,娘也不愛哭。娘愛哭,我就愛哭,娘不愛哭,我也不愛哭。」小綺羅眼楮里還閃爍著淚花呢,看見她娘不好怎麼回答太子的問題,便把話接了過去,說道。
這話,說的又圓又滿的,還惹人無比憐愛,誰會不喜歡這麼貼心又懂事的小家伙呢。
逐堯皇的心在這一瞬間便軟了,「呵呵……」听了她充滿童真的話,他不禁笑了,從冷眉手中接過絲帕,彎腰將綺羅臉上的淚水一顆一顆擦去,直到擦得干干淨淨地,「那麼,我們的綺羅郡主以後就要少哭一點,這樣你娘也會少哭一點。」
「嗯。」綺羅鄭重地點了點頭。
逐堯皇這才直起身來,冷面將帕子拿了過去。
他看著流蘇,深深地看了一眼,梨花帶淚的嬌顏,雙瞳剪水的眼眸,堅強又勇敢的個性,不由自主地便會被她吸引。
「害怕嗎?」他問道。
「不怕,那些人似乎對我沒有惡意,而且,我總感覺會有人來救我的,沒想到四爺和十三爺同時來了。」
「嗯,四弟和十三弟已經去向父皇稟報了,你們再稍後片刻,便可以去參加宮廷宴會了。」
因為逐堯皇沒有向任何人提及,所以,除了冷眉沒有人知道他前去雲破關將花無缺擊退的事情,逐冥冽和逐野瞳也不曾知道。
流蘇,自然也完全不知道。
「是,我……我知道了。」
兩人突然相顧無言。
「殿下,四爺過來了。」逐堯皇的貼身侍衛小寶走了過來,匯報道。
「讓他進來。」逐堯皇說道,不一會,逐冥冽頎長冷峻的身姿出現了,見到逐堯皇,他躬身向前,單膝跪地向他請安道——
「老四見過大哥,老四特意前來道謝,多謝大哥費心照顧流蘇母女。」
「無礙,起來吧。」
「是。」逐冥冽站了起來,看了流蘇一眼,發現她臉龐上還有淚珠,便從懷中掏出綺羅送的帕子,將帕子遞給了流蘇,說道,「在大哥面前怎可失態,把臉擦一擦,宴會要開始了。」
逐冥冽語氣輕柔,動作體貼,流蘇怔怔拿著這帕子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他……他這是怎麼了?說話語氣突然這麼怪異的。逐堯皇看著流蘇手中那繡工粗糙的帕子,和老四突如的溫柔,依舊不動聲色。
「大哥,容老四先告退,父皇在那里等著。」逐冥冽看著流蘇把臉擦干淨了,才轉過身來,跟逐堯皇請示道。
「去吧,然今天之事務必調查到底,日曜王朝出了此等事情,關乎百姓安居樂業和朝廷穩固,切不能姑息了圖謀不軌之人。」
「是,老四遵命,待宮宴過後,老四會著手調查此事,便詳細與大哥匯報。」
「好,你們去。」逐堯皇抬了抬手。
「老四告退!」說著,逐冥冽和流蘇一塊離開了東華殿。
逐堯皇一直看著他們的背影,直到消失,才轉身走回殿內。
*
宴會規模盛大-,程式復雜,美味食珍,菜肴精致,品類繁多,達三百多種。
宮女太監穿梭其間,大殿中央還有宮廷舞姬偏偏起舞,熱鬧而有序。
逐月皇威嚴地坐于龍椅之上,逐月皇後一襲華貴鳳袍,坐在他的身側,兩人執手。
文武百官,王公貴族,皇親國戚,皆聚在一團,慶祝綺羅郡主認祖歸宗。
「四王爺到、綺羅郡主到……」太監一聲高喊,全場肅靜了下來,每個人都看向了那入口處,只見一襲明黃色王爺袍服,冷凝如冰的逐冥冽和流蘇一起牽著綺羅的手出現了。
三人在眾奴婢的擁簇之下,朝逐月皇面前走來,一直走到他的座下,齊齊上拜……
「兒臣叩見父皇,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綺羅叩見皇爺爺,皇爺爺萬歲萬歲萬萬歲。」
「流蘇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逐月皇威嚴的視線掃視了三人一眼,說道,「今日起,逐綺羅就是日曜王朝第八個郡主了。都起來入座吧。」
「謝父皇(皇爺爺)/(皇上)。」
于是,三人落座,逐冥冽居于下首右側中間位置,綺羅坐在他的旁邊,而流蘇則坐在下首左側,逐冥冽斜對面的位置。
每個人的桌前都擺放著酒,肉,水果,以及各種宮廷美食。
逐月皇一抬手,李德全立于皇帝身邊,高聲宣布——「宴會現在開始!」
「咦?太子爺怎麼沒來啊?他可是力保綺羅郡主母女的呀。」宴會開始大約半個時辰後,皇後四周看了看,都到了,惟獨不見逐堯皇的身影,便開口問道。
「回娘娘,江南水患災情加重,地方官員辦事不利,太子殿下大發雷霆,誓要親自監督水患問題,便將那些個不得力的官員個個撤職查辦!和皇上請示之後,于半個時辰前微服出巡江南了。什麼時候回來,也沒有確切的時間。」太監總管李德全上前向皇後詳細說道。
「原來如此。」皇後點了點頭。
「呵呵,皇上,您看咱們太子殿下勤政愛民,將來必定是個明君呢,孝德皇後去的早,太子倒是爭氣,孝德姐姐在天之靈應該會感到欣慰了。」坐在逐月皇右側的惠妃笑著說道,惠妃近來頗得逐月皇寵愛,逐月皇大多時候在惠妃宮里留宿,惠妃便是太子逐堯皇生母,已仙逝的孝德皇後的表妹。
皇後听了這話,心中掠過一絲不悅,她笑了笑,對惠妃說道,「太子是好,可惜,也不是惠妃妹妹你的親兒子,惠妃妹妹當初為了得到皇上的青睞得以入宮,不是不惜利用孝德姐姐嗎?她可是你的表姐呢。」
「你!」惠妃听了,頓時臉色發白,一雙玉手瑟瑟發抖,並一副快要暈過去的虛弱模樣。
「本宮說的不對麼?不知道惠妃妹妹午夜夢回之時,會不會想起仙逝的孝德皇後來。」
「皇後娘娘,請不要欺人太甚了……」
坐在中間的逐月皇對于兩個女人之間的戰爭視而不見,這種事情他早已經習慣了,若不是非常嚴重,他向來不予多言,就由著她們去吧。
只是不知為何,當看到座下的流蘇那雙眼楮的時候,他莫名地想起另外一個女人來,只有她,似乎從來就不爭不搶,淡然無比,只可惜……她負了他…
「皇上,咱們十三也是心系天下百姓,你可要多給十三機會,讓他有機會為朝廷,為百姓多做一番事業。」這廂,皇後又把話引到坐在那邊一個人喝著悶酒的逐野瞳身上。
「哈哈,兩位愛妃所言極是。太子是朕的左膀,小十三是朕的右臂。」逐月皇應道。
「呵呵,皇上所言極是……」
逐冥冽听到這些談話,心中冷笑了一聲,一個是左膀一個是右臂,唯有他,什麼都不是?!他端起酒杯,將杯中的酒狠狠灌入肚子里,那握著酒壺的另一只手暗暗用力,他表面看起來波瀾不驚,但是他袖中青筋畢露的拳頭,已經說明他的內心。
「父王,你怎麼了?」小綺羅察覺到逐冥冽的不快,揚起小臉,問道。
逐冥冽斂去內心波動的情愫,彎腰將綺羅抱在懷里,說道,「父王沒事。」
「父王,我會愛你的。」小綺羅突然伸出小手,模了模逐冥冽那因為境遇而變得堅毅的臉龐,柔柔地說道,她的大眼楮里,含著水汽。
「綺羅……」他的心一動。
愛他?有人愛他?
流蘇也听到了皇帝和皇後只見對話,她亦感覺到逐冥冽的不快,看著他那冷凝的眸子,她突然覺得為他心痛,逐冥冽才華橫溢,雖然太子三番為他在皇帝面前說話,可是至今,他仍舊沒有受到該有的重用!
反而是那幾個資質平庸的二三六九王爺的受到的重用比他要多得多!她突然想到了一句話︰心比天高,命比紙薄。逐冥冽是上天的寵兒,卻偏偏是皇帝的棄兒。
「皇上,其實老四也不錯呢。」嬪妃群中,不知道是誰突然說了這麼一句話。
頓時,逐月皇身旁的氣氛急速冷了下來,他表情僵在了臉上,啪的一聲,手中的酒杯重重得放到了桌上,皇後和惠妃頓時也一言不發,那名不小心說錯話的妃子連忙跪倒了地上——
「臣妾有罪,臣妾知罪了……請皇上贖罪!」
「起來吧。」就在眾人以為逐月皇必當大發雷霆地時候,他卻輕微嘆了口氣,說道。
「謝皇上。」那名多言的妃子膽戰心驚地退了下去。
或許因為今日是個大喜的日子,逐月皇沒有再追究此事了。
皇後冷冷一笑,皇上還是忘不了那阮錦瑟啊,看來愛的越深,恨的越深,恨的越深,愛的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