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回來了,流蘇會高興嗎?」
他問,看著她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深邃,深情依舊掩埋在冰冷之中,讓人無法輕易察覺。他應該還是令人害怕的,凌厲深沉的眼光,總叫人不敢正視。
冷硬的氣息,將自己緊緊包裹在一層冰當中,拒人于千里之外,讓人害怕。
「四爺……見到你,我很高興。」
流蘇的聲音,是顫抖的。
經歷了那麼多,她已經不再那麼懼怕逐冥冽,而且再度見到他,是很高興的,比起以前,也能坦然面對了。
「四爺也很高興,流蘇活了,四爺更高興。」听到流蘇說高興,逐冥冽的語氣終于有了溫度。
她抬手,撫上她臉頰上的傷疤——
「你的臉怎麼了?誰弄的,疼嗎。」
「不小心燒壞了,早就不疼了。四爺,你什麼時候回京的?」
流蘇似乎並不願意提及疤痕之事,只一句不小心燒壞就解釋了一切,轉而問起逐冥冽的事情來。
「踫見你那日,便是回來的日子。」
逐冥冽見她不願說,也沒有再逼問了,他想知道的事情不用問,也能知道。
「四爺,你怎麼不回宮不回四王府呢?你不要家了嗎?」
「流蘇,我從來,也沒有過家。」他平淡地說著,他見到逐浪和逐離了,但是,面對他的親生父母,他一點感覺也沒有。
流蘇的心里又是一陣難過,貴為王爺,卻說自己從來也沒有過家,這……是多麼令人惆悵的事啊。
「四爺,其實十三爺很想你。原來,當日你沒有砍他的頭,對不起,是我誤會你了。」
她早該知道,逐冥冽雖然心狠手辣,為了皇位對先皇下手,又對逐堯皇屢次下手,踏著活人的鮮血一步一步走上帝位,君臨天下。
但是,他唯一不會對逐野瞳下手,所以,他當初將逐野瞳推倒午門斬首,一定有他的理由。
只是,當時的她太過傷心,絕望,竟然對他的誤會的那麼深。
原本親密無間的人,如今卻……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她,這將她永久的愧,她好想能做一些事情,讓他們和好如初。
逐冥冽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愫,說道——
「我看到十三了,他和老九帶著綺羅和無崖一塊在梅花軒飲茶。」
流蘇猛地抬起頭來,那天梅花軒,他也在?
「他還是一樣……流蘇,你知道嗎?其實,我這輩子最羨慕的人就是十三了。」
頭一次,逐冥冽**了自己的心扉,十三有的,他通通都沒有。
十三陽光,他冰冷;十三善良,他無情;十三可愛,他邪惡。
十三受盡萬千寵愛,他受盡萬般奚落。
他逐冥冽,終其一生,都是悲劇的。
「四爺……和十三見面吧,他會很高興的,他至始至終都相信你,即使,他曾經奄奄一息,斷了腿,流落在草原上,他還是相信他的四哥。」
逐冥冽轉過身去,淡淡地說道——
「再說吧。」
流蘇點了點頭,她知道,有些事情,無法勉強,也不是一下子就能回到那個點的。
逐冥冽命羅念叫了酒菜端進房中來,看到流蘇,羅念明顯怔了一下。
流蘇朝他笑了笑,「羅將軍,好久不見了。」
「娘娘,好久不見。」
羅念躬身行禮,說道,之後,走了回去。
接著,流蘇和逐冥冽坐下,兩人邊吃邊聊,流蘇斷斷續續將一些事情和逐冥冽講了,只是有關她和逐堯皇之間的事情,她只字未提。
逐冥冽也沒有問起。
「不要去莊府了,跟四爺在一起。」
最後,逐冥冽放下手中被子,看著流蘇,說道。
流蘇听了他的話,放下手中筷子——
「不,四爺,我出宮的時候曾經說過,我不會再依賴你們任何一個人,我要以秦流蘇的方式好好地活下去,所以,對不起,四爺,我不能听你的建議。」
逐冥冽听了,說道——
「流蘇,我答應你,你以你的方式活著,不強迫你了。不過……」
他說著,站了起來,走至她的身邊,彎腰,一手撐在桌子上,清晰無比地說道——
「我這輩子,要定你。」
他的話,聲音不大,但是卻含著狠狠的力道。
經歷了這麼多,他對她的佔有欲絲毫也沒有改變,眼底依舊是那股令人膽戰心驚的佔有。
流蘇手一抖,踫倒了酒杯。
*
流蘇從逐冥冽的手里拿回了紫曦玉鐲子,還是三節,沒有黏好。
她滿懷著心事從逐冥冽的廂房中走出來,逐冥冽讓羅念送她,但是她拒絕了,她不想引起注意。
「我說過的,對吧,你在哪里,他就會在哪里出現。」
一個溫婉而悲傷的聲音在前方響起,流蘇抬起頭來,一個面色蒼白的女子,站在她的對面——她一怔——
「多海……」
「不過,他在哪里,我也在哪里。」
多海笑著,如一朵即將枯萎的花朵,在努力地想要活下去。
「美人魚的故事,我每天都默念一遍,流蘇,我好像快沒有力氣念了,你再給我講一遍好嗎?你講的好有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