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流蘇擦了一把嘴,看向逐堯皇的時候,他已經將視線收了回去,故作鎮靜地端坐在她身旁。
「咳……」他輕咳了一聲。
「哼,假正經。」
流蘇將水壺放回他的手中,揚了揚唇角,故意「小聲」地說道。
哼哼,剛才他被她打的樣子被小寶他們看見了,他的光輝形象被損毀了不少了吧。
「臉怎麼回事?」
半晌,他沉聲問道。
他看著身旁的她,隔得很近,語氣依舊冰冷,就像詢問公事一般。
「臉啊,你覺得很丑是嗎?看不下了?」流蘇也轉過身來,面對著他。
兩人面對面,近在咫尺的距離。
幾乎能感受到對方溫熱的呼吸。
她額前的發絲拂開,她的臉完全露了出來,一邊白皙粉女敕依舊,而一邊則丑陋不堪,巴掌大的褐色疤痕,歪歪扭扭地橫在臉上,這麼看著,多了幾分猙獰。
逐堯皇看著她的眼楮,「說實話。」
他其實並不介意她臉上的疤痕,能超越生死的情,豈會被這區區皮囊影響。
「實話?」
流蘇眼楮眨了眨,「我記得皇帝哥哥你在廢後的聖旨上說過一句話,解怨釋結,更莫相憎。一別兩寬,各生歡喜。我的事情,你已經沒有權利再管了,我的臉更不在你管轄的範圍之內。」
「那你剛才對皇帝哥哥又抓又打又咬的,又算是什麼?」
逐堯皇雲淡風輕地問道。
「那……那是因為……」流蘇頓時語塞,確實,好像是她動手在先的。
「既然你能抓皇帝哥哥的臉,皇帝哥哥為何不能過問你的臉。」
「燒壞的。」
她簡短地回答道。
「不是。」
他肯定地否定。
「你怎麼知道不是?」
她皺眉,他憑什麼什麼事都這麼篤定呀,這麼篤定的話又為什麼……
逐堯皇抬起手,朝她的臉伸過來。
流蘇見狀下意識後退,「干什麼?」
逐堯皇一只手按住她的頭,另一只手伸到她的左臉頰後方,手一個用力。
「啊……」流蘇尖叫一聲。
臉上那塊疤已經被逐堯皇撕了下來。
那白皙粉女敕的肌膚又出現了。
流蘇猛地捂住了臉。
原來,流蘇在兩個多月以前,偶爾踫到了一個易容非常厲害的江湖術士,她和他聊得非常投機。
後來,她便請他精心制作了一塊疤痕貼在她的臉上。
因為她不想有人靠近她,只想在莊府靜靜地鑽研醫術,不和任何人有過多的接觸。
她一直黏著這塊疤痕,沒人看出來,倒是這第一次見,就被他給看穿了。
「還給我!」
逐堯皇看了看,掀開馬車簾子,將疤痕丟了出去。
「你!」
馬車繼續向前行,御林軍緊隨其後,不知不覺到了十字路口,一邊是皇宮,一邊是十三王爺府。
小寶舉起右手,馬車停了下來。
「皇上……」小寶跳下馬車,單膝跪在馬車前,等候逐堯皇指示。
馬車內,一片寂靜。
流蘇沉默不語,等著逐堯皇做決定。
「冷眉送你回十三王爺府。」
半晌,逐堯皇說道,眼楮轉向一邊。
流蘇听了,心中一片酸澀,失望的情愫涌上心頭——
她笑了笑,說道——
「謝謝,不勞費心,我認得路。還有,請你不要試圖安排我的人生,你我之間再無任何關系,我在哪里安生,是死還是活,都和你沒有任何的關系。十三王爺府,我是不會回去的,我們誰也沒有資格傷害逐野瞳。」
流蘇說著,站了起來,掀開馬車簾子,跳下馬車。
走了幾步,她又轉過身來,逐堯皇已經閉上了眼楮,
流蘇笑了笑,說道,「珍重。」
然後,她頭也不回地走了。
逐堯皇坐在馬車內,沒有動彈,他的耳邊傳來她腳步離去的聲音。
*
「駕……」
華貴的馬車隨著浩浩蕩蕩的人群駛往皇宮。
「保護好她,必須毫發無傷。」
他沉沉的聲音傳來。
流蘇站在原地,看著他的馬車,在夜色中漸行漸遠。
她微笑著,微笑著,臉上的笑容在月光下漸漸放大,漸漸放大,那清冷的月光,灑在她的身上。
她整個人顯得孤獨而落寞。
十三大高手已經按照逐堯皇的吩咐,隱藏在四周,對她做著滴水不漏的保護。
當逐堯皇的馬車走遠,再也看不見的時候,她蹲在地上,壓抑著哭了出來。
「這就是屬于秦流蘇的人生嗎?」
身後,一個陰冷的聲音傳來。
流蘇回頭,只見逐冥冽站在不遠處,一襲黑袍,散發著冷意,稜角分明的臉上,分明帶著戲謔。
他在嘲笑她。
流蘇站了起來,擦了一把眼淚,「四爺,你什麼時候來的?」
「在你又哭又笑的時候。」逐冥冽朝他走了過來,冷笑著說道,「看來逐堯皇也不過如此,自詡天下最專情的男子,卻狠心將你丟棄在此。流蘇,你的人生……還是由本王來掌控好一點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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