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就要給小十三一個教訓。」逐冥冽背著手走到桌案前,揮筆,快速地寫了封信,交給羅念,「派人秘密將這封信送給契丹王子耶律浩南。」
「是,末將遵命!」
羅念接過信,轉身出了門。
「流蘇,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本王會證明,你說的是錯的,你做不到,他也做不到。」
他手下一緊,那支毛筆驀地生生斷成了兩節,掉在桌案上,那黑色的墨汁,將白色的宣紙染成了黑色。
就像他,非要將美好地東西,生生摧毀!
他的眼中閃過一抹嗜血的眼神,那是一種毀滅,一種到極致瘋狂地毀滅。
他要毀滅一切,毀滅逐堯皇和流蘇他們愛人間的堅貞不渝的誓言。
他要證明,證明他們都是錯的,他們通通都是錯的。為此,他將不惜一切代價。
「……流蘇,下一次見,就是你為本王披上嫁衣之時。三年?三年有很多事情可以發生的,逐堯皇,你的篤定,將不復存在!」
「既有緣相遇,就注定相守……」
*
「什麼……」
流蘇看完手中的折子,心跳加速!
他猛地站了起來,身旁的茶杯被掀翻在地。
朝廷的大將軍多年,也就是四王妃之父臨時叛變,逐野瞳遭遇突然襲擊,幾名主帥被殺,最重要的糧草被燒光大半,一時之間軍心大亂。而逐冥冽不知用了什麼方法,向契丹借兵,突然之間多了五十萬大軍,比逐野瞳率領的正規軍還多出二十萬!
逐冥冽不但拿回了運城,又連攻五城,實力突然大增。
在逐冥冽面前,她和逐野瞳還是太女敕了,戰略,心機方面根本斗不過逐冥冽,他的敗退,只是一種假象,只是為了迷惑逐野瞳,他就像一只假裝受傷的野狼,突然傾力反撲,打逐野瞳一個措手不及。
他們沒有他狠!
而那突然增加的五十萬契丹大軍,流蘇想起來了!
兩年前,她隨他們三兄弟出兵契丹,逐堯皇和她誤入龍甲陣,逐冥冽曾經找過契丹王子幫忙,據說他們之間達成了一定的協定,這次借兵五十萬,一定和那次的協定有些關系。
逐冥冽隱藏的太深了,他一直在等著這一天,早在兩年前就已經部署好。
如今,他完全可以和日曜王朝對抗了!
流蘇的手,緊緊握著那折子,折子的邊刃將她的手心都割破了,血滲透了出來。
「現在該怎麼辦?!」
她好擔心逐野瞳的安危,他那個人,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不會玩弄陰暗的東西,心性爽直,面對自己昔日的好兄弟,恐怕更是透明地如同一張白紙,逐冥冽一早就將他看得通透!
這下子,他完全陷入被動地位了。
「都是我不好!當初,我就該听逐野瞳的,讓多年把兵權教出來,是我的婦人之仁害了他!」
流蘇悔不當初!!
「皇嫂……」
這個時候,冷眉走了進來,他手中拿著一個精致的明黃色錦囊。
「冷眉姐姐,你來了……」
流蘇將折子放到一旁站了起來。
冷眉將錦囊放入流蘇的手中,沉聲說道——
「這是皇兄臨走的時候交給我的,他說等你到了最危急的時刻,就將這個打開。現在,我把它交給你,你看現在要不要打開。」
流蘇低頭,看著手中的錦囊,明黃色,格外精致,華貴,像他。
放入手掌中,便有一種溫暖的感覺,拿到鼻尖一嗅,還能感受到他的氣味。
不知為何,流蘇原本焦躁不已的心,因為他的這一個錦囊而慢慢放松了一些。
她將錦囊放入懷中,說道,「現在還不是最危急的時候。」
是的,她不能急,不能慌,不能自亂了陣腳。
她要像他一樣,穩如泰山,在心理上就打敗對方。
「小寶已經率領精兵前往增援十三哥,皇嫂不用擔心。」
冷眉在旁說道。
「冷眉姐姐,我要寫封信給四王爺,你派人幫我送去。」流蘇轉身,拿了一張紙,塞入信封,糊了起來,交給冷眉。
冷眉愣了一下,「信?」她看清了,流蘇只是拿了一張白紙,上面一個字也沒有,就塞入了信封。
「是,一封空白的信,寄給他。」
冷眉雖不知流蘇的用意,但是也沒有多問,拿著這封空白的信,出去了。
流蘇在逐堯皇往日所坐著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他不在,她就是靠著他留下來的一切東西,來尋找溫暖和力量。
突然,她怔忡了片刻,從她的方向看過去,能看到一幅畫,火紅的楓葉,紅的炫目而燦爛,好似生命最美麗的盛放,而那美麗炫目的紅楓葉之間,有一個一襲白衣的女子。
這個女子,是她!
他每天坐在這里,只要一抬頭,就能看到她。
她慢慢地站了起來,看到上面的日期和他的印章,眼淚順著臉頰,緩緩滑落。
原來,這幅畫坐于她還在四王爺府的時候,那時候她是逐冥冽名義上的女人,再後來,她是他的妹妹。
他們不能在一起。
原來,他愛的這麼隱忍,這麼痛苦。
「我為什麼沒有早點遇到你,你為什麼沒有早點來找我?我整整等了你六年,等你恢復記憶用了一年多,等你願意和我共同面對死亡又等了半年,如今再等三年,這整整十年,我們真正在一起,也不過半年的時間呢……」
*
羅念大為驚訝,他絕沒有想到,一直以土匪梟雄身份和朝廷對抗的四爺,竟然一夕之間擁有五十萬鐵騎,將十三爺打了個措手不及,打了個落花流水。
如今,十三爺被困,還失了最重要的糧草。
他隱藏的這麼深,他是何時與契丹王子有過契約的?
連他這個早晚跟隨在身側的心月復,都毫不知情。
「你對本王有意見?」
站在城樓上遠眺的逐冥冽回過頭來,問心中疑慮重重的羅念。
羅念听了,說道,「末將不敢,四爺多慮了。」
逐冥冽笑,「十六隨手送了一束豌豆花給你,你帶回來,把它們插在水瓶里,從曜京一路帶到寥城,花謝了,你將那些花一朵一朵撿起來,夾在書中,一片葉子也舍不得丟。這麼細微的事情,本王都知道,此刻,你站在本王身邊胡思亂想,本王會不知道嗎?」
羅念听了,抬頭,目光驚訝地看著逐冥冽,這種事情,他都知道。
「哈哈……羅念,本王並非不信你,只是本王不習慣分享。」
他的聲音從空氣中傳來。看來,他的心情突然很好。
「本王猜,流蘇要來了。」逐冥冽真的笑了,轉身往書房走去。
羅念看著他遠去的背影——
「如果說,他的陰狠是因為上天的不公,那麼,他所有的瘋狂,只為了一個女人,一個可能永遠也得不到的女人。」
*
逐冥冽看到將士遞上來的信,嘴角的笑容在慢慢放大,那一抹開心的笑容被經過的多海看入眼中,她苦澀的笑了笑,轉過身去,心中掠過一絲酸澀。
不用猜也知道,這個世界上,能令他如此笑的人,只有一個人。
「砰!」
多海才剛走幾步,便听到他的房中傳來一聲巨響,緊接著,是桌椅被掀翻,花瓶被打碎的可怕的聲音。
這是怎麼了?剛才還不是在笑嗎?怎麼突然之間就發火了!
她幾步走了回去,透過門,心驚膽戰地看了過去,她下了一大跳,不過轉眼的功夫,他的書房仿佛被風暴席卷過一樣,一片狼藉。
那送信的將士嚇得跪在地上,渾身瑟瑟發抖,不敢抬頭,也不敢離去,恐懼地承受著逐冥冽的怒氣!
流蘇在信上寫了什麼,竟然能讓冷面閻羅逐冥冽由好心情震怒成這個樣子?
只見,逐冥冽將手中的信,揉成一團,猛地用力扔了出來,那信團滾了幾個圈,剛好落在多海的腳邊。
多海看了看里面那個狂怒中的男人,彎腰將地上的信拾起,攤開一看——
空白一片,什麼字也沒有。
「好!好!很好!流蘇,你跟著逐堯皇倒是學壞了,學會故弄玄虛,學會故作深沉了!!學會耍弄本王了!」
逐冥冽連說三個好字,那樣子卻是氣得不輕,額頭上青筋暴露,拳頭緊握,在書房中走來走去。
多海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逐冥冽的臉上出現過這麼生動的表情了,雖然是發怒,但是這麼看著,他才像一個人。
這世界上,恐怕只有流蘇一個人,能用一封空白的信,就將逐冥冽的情緒如此輕易撩起了。
*
「你說什麼?你在說一遍?!」
邊塞的酒館中,諾敏猛地起身,一把抓住那個正在喝酒的男人!
「你你你,你這姑娘,怎麼如此粗魯不講理?!」那男人突然被個小姑娘揪緊了衣裳,及其不悅地說道。
「你剛才說十三王爺逐野瞳大敗!目前陷入了危機?!」諾敏急得跺腳。
「是啊,四王爺起兵造反,十三爺率軍出征,接連打了勝戰,眼看著就要凱旋而歸,班師回朝了,軍中有個將軍突然叛變,燒了大半糧草。而那四王爺不知從哪里突然弄來幾十萬大軍,將十三爺逼得很緊,我看吶,十三爺這回是要栽了!」
男子搖了搖頭,說道。
「啪!」
諾敏掏出手中的短劍,一把插在男人的桌子上,嚇得那男人臉色發白,手中的酒壺啪的一聲掉在地上。
「收回你剛才那句話!哲別永遠也不會不行,他是最厲害的人!!」
諾敏惡狠狠地對他說道。
「你你你……你是十三爺什麼人?」男人嚇得聲音顫抖!
諾敏一把將短劍拔了出來,說道,「朋友!」
說完,她立即跑出了酒館。
這一次回草原,她和大汗提出悔婚,大汗駁回了她的要求,堅持大婚,結果,她在大婚當天,打昏侍女,又穿了侍女的衣服,跑了出來。
現在,大汗怕了人四處找她,要將她捉回去,她躲躲藏藏的,卻無意間听說了逐野瞳大敗的事情。
這下子,她有地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