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海顫抖著手,撫著懷中男人的絕美的臉龐——
「四哥哥,四哥哥……你別怕,我不會離開你的,我不會的。」
……
好多好多年前,小小的多海被強勢的姐姐們關在將軍府外黑暗的小屋子里。
她好怕好怕,驚慌地拍著門——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姐姐……」
極度的害怕使得她稚女敕的童音緊繃而沙啞,她無助地喊著姐姐。
深秋的夜晚突然吹來一陣風,張牙舞爪的枝丫在黑暗中格外猙獰,發出沙沙的呼嘯聲,听起來好可怕啊。
「懦弱的人。」一聲鄙夷的嘆息聲響起,這是一個少年的聲音,語氣卻有著不屬于這年齡的滄桑和沉重。
她抬起頭,只見一個人突然出現在她的面前——
那立在蒼白月光下的高大身影,穿著華貴的袍子,月光下,他有一張俊美無鑄的臉和夜色般濃黑的深邃眸子,眼神淡漠疏離,隱約中有一種逼人的壓迫感,他看著她,讓她呼吸也困難。
她驚呆了!
他是天神嗎?是老天派來拯救她的天神嗎?
「哥哥,你怎麼會在這里?」
他蹲下來,一只手扒開她眼前的發絲,眼神帶著若有若無的嘲弄和不屑。
「膽小鬼。」
「我才不是膽小鬼。」
她怯懦地看著他,努力表現地勇敢。
他沉默半晌,深深看進她的眼里,然後,打開門,說道——
「以後踫到欺負你的人,不要哭,要狠狠報復回去,懂嗎?」
小多海不解地看著他,「狠狠地欺負回去?」
「出去吧。」他說道。
小多海一邊看著他一邊往外走。
門 啷一聲關上,天神消失在她的眼前,但是,從此,他印在了她的心理,就此一生。
「四哥哥……」
多海將逐冥冽緊緊地抱在懷里。
終于,這個男人是她的了,再也不會把她趕走了,再也不會對他冷言冷語,再也不會說傷害話了。
「四哥哥……」
……
……
天空下起了大雨,大地一片哭泣之聲。
流蘇跪在地上,逐野瞳站在她的身旁……
兩個人渾身被雨淋的通透,臉上已經分不清流的是雨水還是淚水了。
「冽兒,冽兒……」
逐離手中握著逐冥冽留給她的玉簪,踉踉蹌蹌地來了,當她看到兒子的時候,整個人癱倒在逐浪的懷里——
「冽兒……「冽兒……你一天幸福的日子也沒有過過,娘從來沒有好好照顧過你……」
看到跪在地上的流蘇,逐離失控了,瘋了一般,沖過去,揪著流蘇的頭發,一陣亂打——
「壞女人,壞女人,你為什麼要騙我的冽兒,他那麼愛你,你為什麼要騙他。最應該死的人是你!如果不是,他們兄弟間的感情怎麼會決裂,冽兒又怎麼會走上一條不歸路……是你殺了他!是你殺了他!是你!」
一旁的逐浪痛苦地垂下頭去,逐離根本不知道,那一有毒的暗器是逐浪發的,他不敢告訴她,怕她听了會承受更大的打擊……
逐野瞳見狀,將逐離拉開。
「皇三姑姑,不是流蘇,是二皇……」
「是我,是我……」
流蘇拉住了逐野瞳的衣袖,不讓他繼續說下去。
「你這個懷女人!你這個壞女人!!!」
逐離繼續責罵著流蘇,直到累了,暈了過去才罷手。
……
「你最喜歡桃花,是嗎?」流蘇問過他。
他說,「對,我最喜歡桃花,小時候,我常常睡在宮里的桃樹林里,桃花飄落的時候把我整個人都埋了起來,我就想著,以後我若死了,要葬在這桃花樹下,讓桃花伴著我。」
……
應逐冥冽的願望,他被葬在了桃花林的桃花樹下。
紛繁的桃花在陽光下開得格外喧鬧,密密層層,宛如一片粉紅的海洋,彷如世外桃源。
逐冥冽說,桃花是寂寞之花,無論它們開的多麼歡快,都是寂寞而孤獨的,它們的寂寞無人能懂,它們的孤獨不會有人在乎……
如今,他安息在此,終于可以不問世事,不惹紛爭,安安靜靜地休息一下了。
往事如煙,過去的一切都隨著逐冥冽被遺棄埋葬了。
但是,心里的那份痛,卻刻骨了。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流蘇站在逐冥冽的墓碑前,一字一句喃喃念道,眼淚如雨一般落下。
逐野瞳一身白色喪服,走了過來,望著那墓碑,說道——
「最後那次,四哥按著我的手笑了,我問他笑什麼,他說讓我自己想,我當時沒想起來。現在想起來了,他笑的是我第一次隨他偷偷出宮的事情,那時候我才五歲,四哥讓我穿著女裝出宮,我竟然也听話了。你沒想到,堂堂十三爺穿過女裝吧,呵呵,這些都是拜四哥所賜啊。
結果,當時幾個不長眼的流氓來搶劫,我害怕便緊緊按著他的手,那些流氓嘲笑我是他的小媳婦……呵呵……」
想起前塵往事,逐野瞳笑了,笑中帶著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