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子軒把車子開得很慢,難道有這麼好的機會和紀伊嬈單獨相處,他的心里不由得有些雀躍。抬手按下了音響,車里頓時響起一首舒緩的輕音樂。
他一邊開車,一邊用眼角的余光痴迷的看著紀伊嬈。一直以來每次兩個人在一起,總會吵吵鬧鬧,突然見她滿臉疲憊,雙手防備的抱著自己,那瘦弱顫動的身體蜷在副駕駛座上,讓莫子軒原本雀躍的心,驀然一疼。懶
在他的記憶里,紀伊嬈雖然生活的很不好,可是她一直是一個堅強樂觀的女孩子,不管遇到什麼,她都會笑著去迎接面對。
還從來沒有見過她如此脆弱難過的表情,仿佛天踏地陷,沒有一點希望了一樣。
有沒有這樣一個人,她笑了,你開心了好幾天,她哭了,你難過了好幾年。莫子軒握緊了把著方向盤的手,他終于相信這句話,因為他的身邊就有這樣的一個她。
「伊嬈,要不然不去了。」莫子軒將車子突然停在了路邊,低低的男聲帶著濃重的心疼傳來。
他知道她自從初中以後就住校,這幾年更是很少回紀家,他以為她只是單純的排斥紀家人,竟然沒有想到她這樣厭惡。
也許有些東西確實需要一些時間去撫平,更何況那是烙印在記憶深處的傷。莫子軒有些心疼的伸出了手,想撫一下紀伊嬈的臉,他想要告訴她,這一路,他將與她風雨共擔。蟲
而那只手還沒有觸踫到她的臉,紀伊嬈就驚恐的避開。等看清眼前的這個男人是誰時,眼底又很快劃過一絲抱歉。她低垂下了眼簾,不敢直視莫子軒那張關切的臉,幽幽的說道。「莫子軒,有些東西還是要去面對的。開車吧,我沒事。」
莫子軒看到那張倔強的小臉有些無奈,只得再次發動引擎。
自從搬到s城,紀宗城就用了很大一筆錢在郊區買了一棟別墅,用金燦燦的‘紀宅’兩個字貼在門庭上,張揚著他的財富。
紀伊嬈突然就冷笑出聲,她的父親還真是一個暴發戶出生,富了身家,卻窮了精神。
那一年如果不是他為自己的兒子三歲的生日戴上一顆紅寶石,又怎麼會引來黑色會的人綁架,讓她那個同父異母的哥哥死于非命。
痛失愛子的慘痛教訓竟然還是沒讓他學乖,他依然出入高級場所花天酒地,連這裝扮門庭的字都是用了鎦金。
莫子軒把車子一直開進了院里,然後打開車門,牽起紀伊嬈素白的小手,慢慢的向別墅走去。
紀伊嬈沉醉在自己的思緒里,絲毫沒有發現她現在手被莫子軒握在手心里,兩個人都是身白衣親昵的靠在一起,像極了一對深情的情侶。
而他們就這樣,走到了紀宗城和莫海夫婦面前。
早前還反對的很厲害的莫海在兒子和妻子的雙重打壓下,不由得退步,同意上門來提親。
他看到紀伊嬈走進來後,瞬間犀利的睜大了眼楮。
不得不說,這個女孩很漂亮。小巧精致的臉,尖削的下巴,好一雙水汪汪的大眼楮很是招人憐愛。
可是生為男人,他比誰都清楚,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禍水。男人可以和漂亮的女人玩玩,帶出去也很有面子,但是娶回家絕對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看到莫子軒那笑得一臉開心的臉,莫海心里五味陳雜。這個女孩子表面看起來乖乖巧巧,但願不會傷害他的兒子。
「伯父伯母好。」莫子軒摟著紀伊嬈的手沒有放開,只是輕輕的彎了一下腰,沖著紀宗城和吳顏說道。
「喲,莫老啊,這就是你那寶貝兒子吧,這才兩年不見,竟然長得這樣玉樹臨風。」紀宗城滿眼都是贊賞,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紀伊嬈。
他原本以為這個二女兒一無是處,只知道傻頭傻腦的讀書。卻沒有想到她暗地里攀上了莫家,紀莫兩家聯手,還真能讓他的事業再上一層樓。
紀伊嬈听到淡笑聲,這才驚恐的抬起一直看著腳尖的頭。
這是什麼狀況,這里怎麼會有這麼多人。她原本是來和紀家決裂的,可是這樣的場景,又讓她把到嘴邊的話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雖然她恨這一家人,但還是做不到讓他們身敗名裂。她握緊了雙手,不動聲色听著他們談話。
莫海一听紀宗城對莫子軒的贊賞,順勢問道。「這麼說,紀老對小兒還看得過去。」
紀宗城端起桌上的茶輕抿了一口,笑著回答。「這麼年輕有為的小伙子,任誰看了都會歡喜吧。」
「那麼紀老覺得小兒配得上令千金嗎?」莫海指了指紀伊嬈,然後慢慢的問出了口。
空氣里,頓時安靜了下來。
吳顏自從紀伊嬈進門後就一直盯著她看,雙眼恨不得把她給殺死。
試問,一個破壞她幸福家庭小三的女兒,她怎麼能不恨。更何況還被養在她的身邊,每天見到她就像是看到自己老公和別的女人赤/果糾纏一樣。
所以,潛意識里,她一點也不希望紀伊嬈幸福,相反,她恨眼前這個和她媽媽一樣長著一張妖媚的臉的女人,只有看到她痛苦,她才能解心頭之恨。
莫子軒緊緊的握著紀伊嬈的手,手心里冒出了一層細密的汗。雖然他已經決定,不管紀宗城會不會答應,他都將和紀伊嬈在一起,但還是不由得緊張。
二十三歲的莫子軒,也許經歷的不同,他比同齡的成熟穩重的多。他握緊了紀伊嬈想掙月兌的手,故作平靜的等著紀宗城的決定。
紀伊嬈心里也咯 了一下,莫子軒的爸爸是什麼意思,莫子軒今天一定要拉著她同他一起回紀家又是怎麼回事。她突然覺得這幾天發生了太多事讓她一時消化不過來,只知道自己被推進了一波一波的漩渦里撞得七暈八素。
「是她的福氣。」紀宗城看著周圍神色各異的人,輕輕的扔下一句。
明明是一句恭維的話,落到紀伊嬈的耳朵里卻是那樣的刺耳。
是啊,真是她的好服氣。如此不堪的身體,竟然還能許一這樣一戶好人家。可是,她比誰都清楚,這個父親對她沒有一點感情,他之所以這樣迫切的想把她趕出去,恐怕是有他不為人知的目的吧。
說不一定昨晚的事情,就是他策劃的也說不定。
而莫子軒一听紀宗城答應,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看向紀伊嬈的眼楮滿是笑意。
「那麼,紀老,看他們兩個情投意合,我們兩家老人也沒有什麼意見,就挑個日子把婚事訂下來吧。」柳霜霜在莫子軒笑意的雙眼示意下,順勢把今天的目的說了出來。
接著,她把帶來的幾個禮盒子放到了桌子上,淺笑而語。「來得匆忙,也沒有帶什麼東西,這幾件我從英國托人帶回來的珠寶還看得過眼,還請紀老別嫌棄。」
說的是看得過眼,卻是柳霜霜費了好大力氣買來的。因為他們知道紀宗城是一個愛財的人,看到這些東西,會答應的更爽快一些。
「莫老真是客氣了,咱們都要成親家了,那麼日子,也都由你們說了算。」果然,紀宗城快速的打開盒子看了一眼,接著露出了滿眼的興奮光亮,隨即又扣上了盒子。
所有人都笑著,只有兩個人沒有笑。一個是吳顏,她並不希望這個仇人的女兒幸福。
另個,就是紀伊嬈。
明明是關于她的事,明明她才是主角,卻沒有一個人問過她的意思。
這是二十一世界,早就不實行什麼包辦婚姻,可是她的父親,卻可以因為面前那幾盒子東西就把她給賣了。
她今天本來就是來決裂的,原本想著瀟灑的揮門而去,現在才知道,這一家人,更不希望她在這個家里呆,如果不是因為莫子軒,恐怕他的父親的眼神,永遠也不會落到她的身上吧。
她會堅強隱忍,但不代表別人就可以主宰她的人生。紀伊嬈突然掙月兌了莫子軒的懷抱,看著周圍笑著的人,用力的吼了出來。
「對不起,我不嫁。」
那一張蒼白的小臉帶著倔強,直視著所有的人。她就那麼孤單的站在那里,瘦弱的身體因為生氣有些抽搐。
紀宗城愣了一下,他眼楮有些不敢相信。從來都是溫順的紀伊嬈竟然當著這麼多人違反他的意思。更讓他心驚的是,他從來沒有仔細看過的那張小臉,在不知不覺中,竟然長得和記憶中的那個女人一模一樣。
他還記得二十年前的那場大雨中,那個女人對他說︰紀宗城,你不得好死,我就算死了,也會折磨的你生不如死。
一股寒意涌上心尖,她這樣的神情像極了她,真像那個女人回來向他索命一樣。
他下定決心,這個女兒再也不能留在紀家,他握緊了雙手,冰冷的說道。「這由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