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楚側妃來了,這整個人變了不說,就連豫王府的明總管都對她恭敬禮讓,再蠢的人也知道,站在誰這邊才是明哲保身的。
一個個想了個透徹,便也無所顧忌,上前,向著龍清清,恭敬作揖,道︰「側妃。」
「把這尊卑不分,以下犯上的胡嬤嬤綁了,鎖入柴房,等王爺回來後定奪。」清清命令道。懶
「是。」
胡嬤嬤瞧著這個個朝她走來的奴才,臉上再也做不到往昔的雍容,「你們好大的膽子,誰敢動我一下,我可是楚王爺的女乃娘,在這楚王府里,誰敢——」
「啪!」臉上火辣辣的疼,胡嬤嬤目瞪口呆的望著那一身凌然的龍清清,口吃道︰「你、你居然敢打我?」
「有何不敢!」清清直視著胡嬤嬤,沉聲道︰「一個老嬤嬤,竟也爬到主子的頭上來了,也難怪那些人要來討債了。帶下去!」
「是,側妃。」那些個奴才看著清清,忙上前,把胡嬤嬤綁縛了起來。
胡嬤嬤哭喊道︰「王爺啊,你都還沒走呢。這狠毒的女人就要把老奴給綁了,這你要是一走,老奴可還怎麼活,王爺啊」
「啪啪」又是兩掌。
胡嬤嬤頓時血溢出口腔,震懾在那從前而來的森冷當中,「你」
「老燕王死了,你可有這麼哭過?王爺還活著,你哭喊什麼,越老越不像話!」蟲
胡嬤嬤支吾其詞,可再也無法大喊出聲,只能在眾人的拉扯下,被強行帶去了前廳。
清清目光森寒的看向在廳中的人,說道︰「把各處管事的叫來,本妃有話要交代。」
「是,側妃。」一個個慌亂地跑出了前廳。
一時間楚王府在龍清清的回歸中,仿佛得到了重生一般。
明叔瞧著那將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條的女子,驚詫難掩,笑意浮現在眼底,差點就看走了眼,這側妃果真是非尋常女子。
雷霆手段何其的震撼人心,辦胡嬤嬤這事,更叫人拍案叫絕。
王爺說的一點都沒有錯,這位楚側妃知道自己該做什麼,斷然不會虧待了自己。
各處管事走出前廳時,夜已深,清清揉了揉額頭,這家務事原來真的很累。
她還沒做什麼,光是听取各處的報告就夠嗆了,這若是真的動起來,還不得牽扯起整個楚王府。
不管不知道,這胡嬤嬤還真是行,以為楚歌不過問,就明目張膽起來了,楚王府看著挺富裕,實際里早已被掏空。
楚歌真的就這麼放任這胡嬤嬤?
清清卻並不如此覺得,楚歌的所作所為必定有著何種目的。
「側妃,累了吧。」明叔笑望著終于可以喘口氣的龍清清。
「嗯,確實累了,原來要管好一個王府,真的很不容易。」清清實話實說。
「呵呵。」明叔笑著。
「明叔,今晚你回去麼?」清清問道。
「回去,出來一下午了,是該回去了。」明叔應道。
「那吃過晚膳再回吧。」清清瞧了瞧天色,這才發現都天黑了。
「不了,這豫王府的事多,奴才就不多留了,看側妃這麼能干,奴才也放心可以回去向王爺交代了。」明叔說著。
清清低頭沉思了一會,說道︰「那明叔回去的路上,可要小心了,這夜路難行。」
「這點側妃就放心吧,奴才還沒老到兩眼昏花。好了,再待下去就真的要晚了,奴才就先告辭了。」明叔向著清清辭行。
清清目送明叔離開,抬眼,瞧著星空密布的夜空,長長地一嘆。
她這都是做什麼,居然給楚歌管起這個家來了。
自嘲的笑著搖了搖頭,她走出了前廳,向著自己所居住的院落走去
邁過月色,踏過小橋,每走過一處,那些路過的奴婢,一個個都如換了人似地,哪一個不對她恭恭敬敬。
清清不禁模了模手腕上的千淚鐲,這就是權利的誘惑,也難怪會有如此多的人,為此而奮其一生,去爭奪。
楚歌為她安排的居所,本就地屬偏僻,雖說她現在是翻身了,可還是沒有想要搬住處的念頭。
喜歡這里的安靜,喜歡這里沒有人會來打擾。
忙碌的一天,似乎到了落幕的時刻,當清清踏進院落時,腳下不由慢了一下,她抬眼,看向那站在樹蔭下的人,眼細眯了起來。
瞧著那一身白衣走在月下的她,赫憐祁臉上揚起了淡淡的笑容。
這場景不禁讓他想起了八年前,亦是這樣的月色,亦是一個她——
「你來的倒是挺快。」清清站在離樹不過五步之隔處停了下來。
「我還在想,你是否認得出是我。」赫憐祁含笑道。
「你以為我會一錯再錯麼?」
「也許。」
「你把我這里當成了什麼,說來便來。」清清輕甩了下衣袖,轉身,走向一旁的涼亭。
赫憐祁步出樹下,緊隨在她的身後,與她一同進入了涼亭。
兩人對視而坐。
「這是楚王府,是我的禁區。」赫憐祁說道。
「那你還來。」清清瞟了一眼赫憐祁。
「你在,我就一定要來。」赫憐祁深情款款的望著她。「清清,你真的打算就這樣下去?」
「嗯。」
「楚歌被李乾賜死這事,你不會不知道。」赫憐祁目光緊盯在清清身上。
「我知道,他被關在水牢,我還去看過他。」清清揚眉。
「以龍清清的身份?不,是以白清傲的身份,去看他的。」赫憐祁想著,最後肯定道。
「嗯。」清清應道。
「見了,他怎麼說?」赫憐祁問道。
「說他住的很愉快,不會虧待了自己。」
「哦?」赫憐祁眉毛一挑,可旋即低笑,道︰「連我都被他騙了。」
「真的?」清清卻不覺得赫憐祁當真能被楚歌騙過。
「因為你,讓我嫉恨楚歌,看不清真假。」赫憐祁哀嘆道。
「真假本來就不過一線之隔。」
「清清,楚歌會死。」赫憐祁話鋒一轉。
「他死得了麼?」清清抬眼,看向赫憐祁。
「死了,你還會拒絕我麼?」赫憐祁卻不答反問。
「不知道。」
「好讓人抓狂的答案。」赫憐祁揚了揚唇。
「憐祁,我累了。」清清站起身。
赫憐祁瞧著她,緩步從自己的眼前,走出涼亭,笑道︰「需要我陪你麼?」
「不需要。」
「真傷人。」
「你在何處落腳?」清清停下腳步,回身,看向那仍是坐在涼亭中的赫憐祁。
「你會來找我麼?」赫憐祁雙眼含笑問。
「也許會。」
「那好,我就住在城南的月華莊。」
「嗯,知道了。」清清應了聲,向著房間走去。
「清清,豫堯那邊似乎有所動靜,雖然我很想楚歌死,不過看來楚歌還死不了。」
「謝了,憐祁。」清清未有回身,僅是淡淡的道謝後,便走出了涼亭。
赫憐祁坐在廳中,望著那高懸的冷月,淡淡笑掛在妖嬈俊美的臉上,低喃道︰「這月色真美,可惜無人共賞,真是可惜了」
漫漫長夜,卻注定無眠。
清清一手托著腮幫,思忖著這一天下來所發生的點點滴滴。
楚歌為何會甘願留在水牢,是在等待什麼,還是說李乾當真拿到了什麼他的把柄嗎?
至于赫憐祁所說的,豫堯有所動靜,這是必然的,豫堯豈會看著楚歌被李乾殺死。
看來,想要弄清楚一切,還得進宮一趟。
正打算起身,熄燈時,房外傳來了腳步聲,旋即是丫鬟的詢問聲︰「側妃,您可是睡下了。」
「還沒,什麼事。」
「豫王爺來了,現在正往這邊來。」
「豫王爺來了?」清清心頭一緊,豫堯躲了她整整一天,這會兒倒是跑來找她了麼?
「知道了。」清清應著,人疾步走至門口,打開了房門。
適時的豫堯已經步入了院中,正朝著她走來。
清清收起了心思,跨步了房門,迎了上去,「豫王爺。」
「七嫂,豫堯都沒臉見嫂子了,這麼晚,可是打擾七嫂休息了。」豫堯一臉內疚的看向清清。
清清搖著頭,向著丫鬟吩咐道︰「上茶。」
丫鬟應著離開。
「豫王爺請房里坐。」清清迎著豫堯進入了房中。
豫堯在椅子上坐下,看向坐與一旁的清清,幾次欲要開口,卻幾次都匆匆地收了聲。
清清瞧著豫堯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良久後,問道︰「豫王爺有什麼話,只管說,妾身該知道的都已經知道,可還有什麼受不住的。」
「我從明叔口中得知七嫂回了楚王府,也猜到了,七嫂必定已經知道七哥的事。豫堯瞞著七嫂,是怕七嫂擔心了。」豫堯向著清清請罪,「要是七嫂生氣了,那就是豫堯的過失了。」
「豫王爺言重了,妾身當然明白王爺這都是為了妾身好。」
「七嫂,這次豫堯深夜到訪,其實是」豫堯說著,適時丫鬟送來了茶水,他忙收了口。
清清將豫堯的神色舉動一一看在眼底,也不動聲色,在丫鬟送上茶水後,便吩咐他們退出院子,沒有她的允許,任何人不得踏入院中半步。
丫鬟退下後,豫堯那止住的口,才再次打開,「七嫂。」
「豫王爺,妾身只想知道,王爺如今可安好?」清清不帶豫堯開口,便搶先問了。
豫堯看著清清,猶豫了片刻說,「人還活著,至于好不好,我真不知道。」
「連豫王爺你也不知道?」豫堯不知道楚歌被關在水牢?這不可能。
「先是收到消息,說是七哥被關在水牢,可派人過去,人不在了,這老三還真陰險,怕是為了防我,才會把七哥給轉移了。」
楚歌不在水牢了?
「這」清清面露憂色,看向豫堯,道︰「豫王爺,王爺如今身在何處,恐怕也就只有燕王知道了。」
「怕只怕老三會先下手。」豫堯面色凝重。
「豫王爺,那王爺豈不是很危險。」清清站起身看向豫堯。
「七嫂,現在恐怕也只有你,才能探得七哥的下落了,豫堯這次前來,就是拜托七嫂這事。」豫堯同時站起身,看向龍清清。
「我?」清清心頭一驚,豫堯這話是?
「老三為了樹立自己仁政的形象,才會在賜死七哥後,沒有封了楚王府,更是發出了傳召,明日宣召七嫂入宮瞻仰父皇的遺容。」豫堯說著。
原來如此,那麼就是說,明日她便會進宮,豫堯這話她算是明白了。
「妾身明白豫王爺的意思了。」
「七嫂,你當真願意嗎?」豫堯小聲問道。
「豫王爺是在懷疑妾身?」清清看向豫堯。
「不,只是這件事我不能確定,老三那人十分的陰險狡詐,雖說他讓七嫂進宮瞻仰父皇的遺容,可若是七嫂提出要見七哥,未必會答應,若是惹起了他的懷疑,只怕會為七嫂招來殺身之禍。豫堯只是怕七嫂這一趟去,凶多吉少。」豫堯忙解釋道。
「如果新王真的有心樹立形象,那麼他必然不會輕易動我,想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質女流,不過是想見一下將死的丈夫,這又有何不妥。」清清倒是不擔心這個,李乾想動她,未必就那麼容易。
「話是這麼說,可我還是有些不放心老三那人。」豫堯仍是擔心李乾會否會對龍清清做出什麼。
「只要能幫得了王爺,妾身什麼都願意做。」清清意識堅定道。
豫堯望著清清如此絕然,那沉郁了一天的臉上,終于揚起了欣慰,笑︰「七嫂,豫堯真的很謝謝你,很謝謝你」說著,竟是要向清清下跪。
「別這樣豫王爺,你這會讓妾身折壽的。」清清及時的扶住了豫堯的手臂,舉頭,看向這個人高馬大的青年,問道︰「妾身知道豫王爺對王爺的兄弟之情,妾身明白的。」
「七嫂——」豫堯動容,一把抱住了清清,在她的耳邊低語道︰「七嫂,我就知道父皇為七哥的安排是對的,父皇始終都沒有將七哥放棄,七哥能擁有七嫂,就是最好的證明。」
清清背脊一直,豫堯這話是什麼意思?燕王沒放棄楚歌?
「豫王爺,你的話讓妾身糊涂了」
「七嫂,有件事一直都是豫堯心里頭的一根刺,也是豫堯為何如此在意七哥的最大原因所在。」豫堯拉著龍清清走向角落,他謹慎的看向四周。
「豫王爺?」清清看著豫堯如此謹慎小心的樣子,不知那根所謂的刺,到底有多嚴重,讓他能有這樣的神色。
「七嫂,該是听過我四姐姐豫凝吧。」
豫凝?又是豫凝!
看來這次楚歌被李乾處決的這麼快,必定也跟豫凝有著牽扯,可這都死了五年的人了,為何還能惹來這麼大的禍端。
「當然,燕國的四公主,誰不知道,只可惜天妒紅顏,讓她早早的死了。」清清扼腕道。
「天妒紅顏麼。呵呵,這句話還真是貼切。」豫堯面色微微好轉了些。
「豫王爺,怎麼好端端的說起了四公主?」清清望著豫堯,不解地問道。
「七嫂這」豫堯望著清清,他竟是難以啟齒了,確實,那段過往讓他如何去開口,還是面對清清。
七哥,你真的好會給我丟難題,這件事是我最不願意提及,也是唯一一件梗在心中多年的痛楚。
「豫王爺?」清清輕喚著突然變了臉色的豫堯,到底是什麼事,讓豫堯這麼難以開口。
豫凝與楚歌之間,難道真的存在著什麼?
「七嫂,你坐下來,慢慢地听我說,這件事也該是讓你知道的時候了。」豫堯長吁了一口氣,似下了決心。
清清懵懂的在豫堯的話中,坐了下來,看著豫堯,等待著他的開口。
「四姐姐比我大了五歲,比四哥大了三歲,從小到大,四姐姐就像是一個無所不能的女神,至少對七哥來說,整個藍月都再也沒有比四姐姐更美麗,而溫柔的人來說了。
七哥的生母出身低下,加上身子弱,一直都得不到父皇的寵幸,為了能引起父皇的重視,那個可憐的女人居然拼命的讓自己懷孕,雖然為父皇身下了一子,可也同時葬送了自己的性命。七哥出生就失去了母妃,是由胡嬤嬤一手帶大的。
想要在皇宮得以生存,就必須要有一個後盾,然,七哥缺少的就是這個後盾。他被兄弟排擠,被嬪妃們不屑一顧。那時候七哥真的很可憐,總是一個人,總是被排擠在外。但是七哥似乎漠不關心,他很聰明,加上長相的出眾,就算沒有任何的靠山,還是引起了父皇的重視。
只可惜,那時候還太小,而且父皇的顧慮也太多,加之嬪妃們得煽風點火,父皇對七哥也冷卻了下來。
七哥依舊淡漠的過著日子,我那時候年歲小,還不知道,但是四姐姐卻總是看著獨自坐在院中的七哥,久而久之,似乎成為了習慣,總是會帶著我,去固定的地方,等七哥」
清清靜靜地听著豫堯所說,那些過往宛如一幅幅真實的畫面,呈現在自己的面前。
原來楚歌的童年也並不如意。
從豫堯的話中,清清一點一點明白,豫凝對于楚歌來說,早已超越了一個姐姐。
楚歌那冰冷的世界,因為豫凝的出現而開始出現了暖色。
楚歌說過,他一生在乎兩個女人,對豫凝,清清沒有懷疑過,听了豫堯的話後,就更為的肯定,豫凝對楚歌來說,是不可缺少的存在。
楚歌喜歡豫凝,或許這不單單是喜歡了。
楚歌對豫凝的感情,清清似能體會出來,就似她跟飄飄一般。
若是沒有飄飄,她心底的那一抹溫暖不會保存,她絕不會是現在的她,這一點清清可以很肯定。
望著陷入在回憶中的豫堯,他臉上的陰郁正在被笑容所代替,那時候的他們,必定是幸福的。
只是,接下來所發生的一切,卻讓清清深深地感到了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