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澤斯對于阿立的勸說不放在心上,想到自己剛才說話的口氣有些重,他無聲的嘆息了一下。
「你去休息,這里不需要你了。」路澤斯對阿立說著,人已經坐在了沙發上。
阿立想著剛才那些話一定觸動了路澤斯心底深處最不願意揭露的傷口。他點點頭,往樓下客房的方向走去。
等阿立消失後,路澤斯疲憊的靠在沙發上。
想到離溓剛才受到驚嚇的樣子,還有阿立對自己說的話,心頭久久無法安定下來。
是不是做錯了?誰能告訴自己,這些年來對自己的自我放逐究竟是正確還是錯誤的,夜然回來的很及時,他又不敢肯定她是否會轉變心意。
和路澤斯一樣無心睡眠的夜然站在樓下的吧台處,手中端著一杯酒,琥珀色的液體在透明的玻璃杯中輕輕的晃蕩著,形成一個圈圈,在幽暗的燈光下琥珀色的液體透著幾許神秘與憂傷。
我終究還是不應該回來的,低估了自己的心,也太高估了你的實力。這些年來你已經娶妻再婚,就連離婚協議書你都吝嗇給予,根本就把我當做是死了,想到三年前你叫大哥開槍打死我的剎那間,我知道自己在你心中從來沒有一席之位,路澤斯你的心到底有多硬?
「當家,小少爺和小小姐都睡著了。」全開出現在夜然身後,恭敬地匯報著。
當他注意到心有所思的夜然時,有種想陪她一醉方休的心情。夜然察覺到屬下放肆的眼神,把端在手中的酒杯重重放在吧台上。「你太放肆了,全開似乎出了日本後你已經忘記了規矩不成?」
被夜然說中心事的全開不但沒有害怕,反而壯著膽子走上前。「當家,你又何必對那個男人念念不忘呢?三年,這三年來難道還不足夠讓你忘掉以前的不愉快嗎?」
是啊,三年了,不應該說快四年了。這四年來她應該忘掉那個當初連一毛錢都不肯為自己掏的負心漢,可為什麼當自己見到溓的眼,他眼眸中的充滿著絕望和失望,是自己傷害了當年那個一心一意想要保護的弟弟嗎?
「全開,傷既然已經造成就不應該忘記,最好的辦法就是狠狠記住。想要不再重蹈覆轍,這是最有效的辦法不是嗎?」夜然端起酒杯,將杯中的酒液一飲而盡。
全開不再出聲,今晚從路澤斯家回來後的夜然顯然方寸大亂。她不再是那個冷靜,睿智的殺手夜然了。
「我知道你在想些什麼,我勸你最好不要動歪腦子,讓你從日本跟隨著我回國是因我信任你,就如同阿斯一樣。全開,你如果覺得現實與夢幻都不清楚的話,我不介意陪你練拳,讓你好好發泄一下心里的悶氣。」夜然解開襯衫袖扣,試圖要將衣袖挽至胳膊。
然,全開卻笑了。「當家,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只是當家能管住自己的心嗎?能否不再讓三年前的錯誤重新上演呢?我想遠在日本的大當家也不願意見到你這般模樣。」
是的,她又何嘗願意自己表露出脆弱的情緒。
「全開,你下去休息,今晚你說的話我會注意。放心,明天醒來後我仍舊是那個殺手夜然,不會為了誰而改變我自己。」夜然信誓旦旦的保證,希望手下能理解,不再揪著不放。
果然,全開識相的模模鼻子,對著夜然道了聲晚安就朝自己房間走去。
夜然感覺到疲倦,抓起放在椅子上的西裝外套,慢慢地往樓上走去。經過孩子的房間,她停下了腳步,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望著兒童床上躺著兩個小天使,她喉頭一陣哽咽,丟下西裝外套,趴在床沿一坐在了地上。望著那兩張酷似路澤斯的翻版的小臉龐,心頭的酸澀像雨後的春筍不斷冒出來。
我想忘記,不止一千遍一萬遍的告誡著我自己,可是我忘不了。忘不了你對我的強取豪奪,忘不了你絕斷的伸出雙手推我出去送死,忘不了你用不耐煩的語氣要大哥開槍殺死我。我甚至不惜一切代價把孩子生下來,可是你有想過嗎?他們根本不可能與你相認,有時候我想到這些就會覺得自己很自私。路澤斯,你一個人的錯卻要我和孩子來背負,憑什麼,憑什麼呢?
淚,沿著顴骨一滴一滴滑落,她渾然不覺咸澀的淚水落在了充滿酒氣的唇瓣上。
嘟嘟,鬧鬧,媽咪要怎麼做,你們教教媽咪好不好?你們的媽咪現在就像是個迷路的孩子,失去了方向,失去了一切的行動能力。寶貝們,你們還有個小舅舅,可媽咪不能和你們的小舅舅相認。小舅舅活得很好,那個曾經被媽咪視為比自己性命更重要的人,現在依然好端端的活著。
溓,姐姐想抱抱你,哪怕只是短短的一秒鐘都好,可是姐姐不可以,不可以自私的擁抱你。我很想你,溓,這幾年來的分離日子姐姐沒有一天忘記過你。你是姐姐唯一放不下的牽掛,溓,姐姐很心痛,這種痛比起你站在我面前我不想與你相認更要痛上千倍,萬倍。
听到女兒輕聲嚶嚀了一聲,夜然一下子被嚇到。
「媽咪,我們不要爹地,只要媽咪就好,哥哥說會保護鬧鬧一輩子……」女兒的聲音似軟軟的糯米團子,卻堅實像個拳頭,實在的敲在了夜然的心坎上。
她慌忙抓起西裝外套,逃也似的跑出了孩子們的房間。快速打開自己房間的大門,關上房門的瞬間身子依靠著房門慢慢地下滑。
眼淚決堤,路澤斯你知道孩子們的心痛嗎?知道因為你的原因,我的孩子卻要在沒有父親的環境下長大,你說我要怎麼原諒你,拿什麼來原諒你?
她無助到雙腿並攏,把腦袋枕在雙腿上,當眼楮緊閉時,眼淚隨之滑落。路澤斯,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