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念錚看著燒糊涂了的大哥,醫生的話還言猶在耳,最多三個月,那麼最少呢,會是多久?他現在想的,大概就是他最渴望的吧。
可他……
葉念錚看著那躺在床上,一臉憔悴的人,他坐在一邊,外頭的夜很黑,黑的就像是伸手不見五指一般,不見一點黎明,可他心里頭知道,他心里頭的那一片天只怕是不可能再有天亮的時候了。懶
一大清早的,如意就已經起了床,把行李也給收拾了,雖然說他們的機票是在今天下午三點,她不知道怎麼回事,從早上起來就有點有不是特別舒坦的感覺,明明什麼事情也都還沒有發生,一切都很正常可她從早上醒來的時候,總覺得自己有些不大舒服,心跳總覺得似乎有些快。
听如意這麼說的時候,白晉騫從家里面的醫藥箱里頭取了听診器,听了一會之後,他的神情也松緩了下來。
「沒事,大概是心情過于緊張的緣故,怎麼了?」白晉騫放下了听診器,他從專業的角度可以斷定,如意的心髒一點問題都沒有,更何況他們每隔半年都會體檢上一次,這一次的體檢結果顯示一切都是正常的,並沒有什麼異常。
如果能說出個理由來就好了吧!
如意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了,她只覺得自己胸口像是悶著一口氣,喘不上來也咽不下去,身體上可能是健康的,這些都是心理上的問題。蟲
等回到加拿大或許就會正常了吧,如意是這樣想著的,這B市,她是再也不會回來了。
下午一點的時候,霍家的司機送了他們一家子去了機場,同行的還有霍原,他從今天早上開始就抱著遠嵐,搞得他們不是要回加拿大而是要生離死別一樣。
如意他們是刻意早些到了機場,也不想壓點過來的時候出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只是到了機場之後,如意沒有想到會遇上一個熟悉的人,而那個人會鉤織出她接下來的一場噩夢。
在窗口換的登機牌的時候,如意看到了站在窗口一邊的葉念錚,他像是一整晚都沒有睡一樣,憔悴不堪,神情萎靡,傻愣愣地站在哪里,他似乎等了很久。
如意在看到葉念錚的時候就有一種感覺,她覺得他就是在哪里等著她的,事實上,他也開了口了,這一開口的他叫了她一聲,也徹底地證實了她的揣測。
莫名地,她的心跳加快,不是因為心動,而是覺得心悸。
「如意,我有話想對你說。」葉念錚的聲音里面帶了一點懇求的味道,他的眼神之中有止不住的悲傷。
「我想,沒有什麼必要了吧!」
如意看著葉念錚,直覺反應就是自己不想和他做什麼交流,她看了一眼正在辦理著手續的白晉騫,又看了一眼被霍原抱在一邊的遠嵐,她沒有去看霍原的臉色,因為他早就已經在葉念錚開口叫她的時候就來了冷冷一聲冷哼,想來這臉色也不會好看到哪里去的。
「不,如意,算我求你,真的……」葉念錚的神色越發的焦急了起來,他八住了她的手臂,「求你,再在B市呆三個月的時間,只要三個月的時間就好。」
三個月的時間,能夠讓大哥再看到遠嵐兩眼,即便是不能相認,至少能多看一眼也是好的,至少讓他能夠毫無遺憾地走,他求她,給予這三個月的時間就好,就當做是給一個垂死之人最後的仁慈。
三個月?!
如意看著緊緊攥著她的手臂不放的葉念錚,他紅了一雙眼,死死地攥住不放。
如意伸手想要去撥掉他的手,卻還是敵不過力量上的懸殊,葉念錚的手就像是焊在了她的手臂上一樣,一點也沒有想要弄下來的意思,抓得她有些生疼。
「葉先生,只是談個話而已,你抓疼如意了。」白晉騫見如意眉頭一皺,他就知曉了她必然是不舒服的了,他也蹙緊了眉頭,他伸手握在了葉念錚攥著如意不放的手。
「大庭廣眾之下的,別太難看了。」有什麼話好好說就是了,何必要做到現在這個份上,自己掉臉不算,也把他們弄成了受關注的人物。
B市的機場上的人總是那麼的多,來來往往的,不少的人已經開始關注他們了。
白晉騫原本就在想著能夠安安靜靜地走是最好不過了,但是這現實並不是像他所想的那般,他皺了皺眉,迎上葉念錚那一雙像是一夜為睡灼紅了的眼,「現在還有一些時間,找個地方聊聊,行麼?」
機場的咖啡廳一向人不是特別多,如果不是空閑的時間太多的話,這種地方一向是乏人問津的,倒是免稅店里頭有不少的人扎堆著。
「葉先生,我原本以為不會再見到你了。」白晉騫在落座之後第一句話就是這麼不客氣的一句,如果有可能的話,白晉騫是想說,他原本以為這輩子都不會讓他瞧見這葉氏兄弟了,如意她可能不知道剛剛在瞧見葉念錚的時候,他心底是有多麼的慌亂,但是後來他又在想著,還好這出現的人不是葉念琛,不然只怕他都是要覺得自己心跳加速要成為心髒病患者了。
葉念錚不是傻子,他也听出了白晉騫對他的聲音里頭是有些不滿,他知道的,但是他也是沒有法子了。
「三個月,在B市再呆三個月,就當是我求你,可以麼?」葉念錚看著如意,「不管你提什麼樣的要求都可以,就算是讓我現在給你跪下也行,如意,請你在這里再留三個月!」
「不!」
如意幾乎是想都不想地就拒絕掉了,她為什麼要因為他這兩句話他的懇求而在B市停留?
「我的家不在這里,我為什麼還要留在這里?」如意看著是葉念錚,B市已經沒有她的家了,她唯一可以有期待的時候就是回到加拿大,那一棟小屋,種著她親手種下的植物的地方,哪里才是她的家,在這里她沒有任何的親人,留下來也根本就沒有半點的意思。
「我求你,如意……」
葉念錚看著如意,有些話他也知道很難說出口,如果沒有經歷過以前的那些事情的話,或許他還能說看在過往的情誼上,但是現在這種情況,他這種話都已經完全說不出口了。
怎麼看在以往的情分上,他們還給她留下過什麼好的印象麼,還給她留下過好的記憶麼?!
「如果你不能留下的話,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讓遠嵐留下?只要三個月,三個月之後,我把他送到加拿大去,絕對不會食言。」
葉念錚的聲音低了很多度,他在說出這句話來的時候,自己都覺得有些汗顏,聲音都不自然地低上了很多度。
「可不可以?」
「不可以!」
如意像是听到了什麼震驚的大事情一樣整個人跳了起來,她這個動作大了一點,桌面為之一震,桌上的咖啡杯里面滿滿的咖啡也隨之潑了出來,白晉騫急忙地扯了桌面上的紙巾盒里頭抽了紙巾去擦拭,那熟練的手法好像已經習慣了去收拾殘局一般。
如意習慣性地往著自己旁邊看去才恍然想起,遠嵐現在是在霍原哪里並沒有跟著一起來咖啡廳,想到這個,她的緊張情緒一下子松緩了一下,她怕極了遠嵐在他的手上再度失蹤的事情,還好現在遠嵐不在她懷里,她怕這個男人會突然之間搶抱了遠嵐直接奪門而出。
「憑什麼要我的孩子留在這里?」
如意厲聲問著,她覺得這個男人根本就是在開玩笑,居然想到讓遠嵐留在這里三個月,開玩笑吧,她怎麼可能會讓遠嵐一個人留在這里。
「就三個月。」葉念錚懇求著。
「一天都不行,晉騫,我們走!」如意拉著白晉騫就想直接走出去,但是她才走了兩步而已,她就已經被葉念錚給拉住了。
葉念錚坐在位子上,如意背對著她,一點也瞧不見他的面容,只听到他的聲音像是帶著無限悲戚的。
「我哥他,最多只有三個月的命了。」葉念錚低聲說著,所以他想最後能夠讓遠嵐送他一程,哪怕不能喊他一聲父親,至少能夠讓他不帶遺憾地走,這樣就夠了。
如意愣了一下,難怪上一次見面的時候他變成那個樣子,但是,這種又和她有什麼關系
如意用力地扯回自己的手。
「他是生是死和我沒有半點的關系。」這個男人早就已經從她的生命之中摒除了,一丁點的關系都沒有。
「遠嵐他是……」
「葉念錚!」
白晉騫突然之間爆出一聲怒吼,他的聲音壓過葉念錚的聲音,在這里有些突兀,甚至還有些震驚,店里面客人不多,但是連帶著客人和服務員都已經把關注力都轉移到了他們的身上。
但是如意注意的不是這一點,她關注的是剛剛葉念錚說的那一句話,雖然被晉騫的怒吼壓住了,但是她還是听到了。
她轉過了身,伸手扯住了葉念錚的衣領。
「你剛剛說什麼?!」
他剛剛說了什麼?她听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