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過去,又一天來到。
靜坐廊下,看周潔帶正正玩秋千,可能是頭一回有人這樣沒脾氣地帶他玩吧,正正的反應從初時的拘謹到後來的興奮,第一次,她听到他的大笑,第一次,她認真地看他那漂亮的小模樣,象極了那個人。芒
阿姨也在一旁看著,被快樂感染,她的情緒有些復雜,想笑卻又忍不住地想嘆氣。
那個白天,驕陽如火,盛夏的炎熱似乎已經正式到來,然而小院在樹蔭濃郁的籠罩下,卻散出沁涼,孩童歡快的笑聲伴著秋千的起落飄出院外,不名知的鳥兒蹦跳著落在院牆上觀望,明明是跳躍了快樂的時刻,卻因為大人們的沉默,而格外顯出幾分郁積的無奈。
夜晚到來,瘋玩了一天的正正,早早睡了。
周潔去安頓孩子,她洗完澡穿了睡裙出來,阿姨坐在客廳沙發上正等著她,對面坐下,看到月光淺淺映在走廊上,很懷舊的味道,直接勾出人心底蘊藏的懷念,在心里嘆口氣,確實很懷念,懷念那個叫麥子的男人,那個溫暖的名字,溫暖的人……
只是,沒有了……
「若錦,你也歇了兩天了,有些事,也該認真考慮了,對正正,你現在有什麼想法?事情出來了,總得對人家有個交待!」悶坐許久,阿姨終于開口,語重心長。格
「交待?交待什麼?我為什麼要對他有交待?阿姨,這事我會找他解決的,你就不用操心了。」
她微帶不耐煩的口氣,一下就激怒了阿姨,「你解決?你那性子我還不知道,你是我一手帶大的,你打小就是個刺頭,你到哪兒都能惹出事來,還記得你小時候到鄉下,不到兩天時間你就拉起了一支敢死隊,帶著那幫臭小子們,沖啊殺啊,弄得雞飛狗跳,害我挨家地賠禮道歉,那時候看你小,又遠離父母,我不舍得管太緊,怕你委曲了,想著你慢慢長大了,就會懂事了,將來和你媽媽一樣斯斯文文的,多好,可是,我真是看走了眼啊,我真對不起你們老蘇家,對不起大姐,我沒好好管教你,讓你變成了這個樣子,我真沒臉活了……」
「好了,好了,你老說這些做什麼,我知道我不好,我讓你老人家生氣了,可我真就那麼不可救藥,你回回都說這些,總是說!」
「我不說這些,我說什麼?你惹的禍一次比一次大,我怕啊,我真怕了你了,丫頭啊,這麼些年,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看在我拉扯你長大的份上,你就可憐可憐我這老婆子吧,啊,你好好跟人家商量正正這事,別再鬧了,好不好?」
「我鬧什麼了?我一來就被那個人罵,還差點被掐死呢,你不也听到看到了,我什麼都沒做啊,你怎麼就知道說我呢,他給你什麼好處了,這樣護著他,你到底是誰的阿姨啊?」
「你——好好好,我不說你了,那他來了,你跟他好好說話,啊,你保證!」
「行,我保證,他來了,我好好跟他商量!」
阿姨象完成一項不可能的任務似的,長吁了口氣,然後看看掛鐘,指針已指向九時,她又看向門外,對著夜色沉沉的外面,「小維,進來吧!」
詫異回頭,看到麥亦維,高大身影從黑暗進到明亮,神情淡漠,眼神中復雜,什麼時候來的?都這時候了還忘不了鬼鬼祟祟!
「小維,過來這邊坐!」阿姨柔聲招呼著他,象對自家孩子。
冷眼看著麥亦維走過來,坐下,屋里安靜,空氣里浮動了淡淡的草葉香。
她滿眼鄙薄地瞪著他,他則一臉冷峻地回看著她。
「都給我好好說話,不許這樣!」阿姨來回看著兩人,恨得咬牙。
「麥亦維,是男人就該光明正大的做事,偷偷模模算什麼?」
「我偷偷模模?蘇若錦,這話應當我說你才對!」
「我再也不會相信你了!」
「我早就不相信你了!」
「干什麼呢,吵架啊?我是讓你倆來解決問題的,不是來生事的,若錦,你听到沒有!」針鋒相對的開場白,讓老太太直接發火。
「听到了!」氣哼哼應一句,她再次看向他,一臉厭惡,「麥亦維,關于正正,我有兩個提議給你,你听好了︰第一,你願意接他回家,我可以放手;第二,你不願意接他回家,我可以繼續撫養,但請你支付以後的撫養費。就是這樣,你選哪個?」
幾乎要氣炸了,麥亦維瞪著她,這可恨女人,背地里做了對不起他的事,沒有愧疚,沒有報歉,一直瞞著他,現在他發現了,她反倒更加有恃無恐了,她以為有了孩子做擋箭牌,她就穩操勝券,他就拿她沒撤了!
「蘇若錦,你有沒有心?正正是個人,不是寵物,你說不要就不要了?」
「這不是在商量嗎?如果你還有別的方法,也可以提出來啊!你火什麼?你……阿姨,阿姨你怎麼了——」
「……亂喊什麼,趕緊送醫院了!」
坐在一邊觀戰的阿姨,忽然無聲倒下,若錦急忙上前,麥亦維一把拉開她,怒視中吼出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