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您就在別做夢了,您當初不是說得挺好的嘛,怎麼現在又變了?您不知道他的家世嗎?那是我們現在惹不起也攀不上的,」她一下瞪起了眼楮,一臉不馴地說著,「還有,您真以為他是好人啊,真要是好人,就不會有正正了,還有他家那個……那麼可恨的出爾反爾……我的錢啊……」芒
「什麼錢呀?」
「……哎呀,行了行了,不說了,煩死了!」
差點說漏了嘴,她有些心虛,幸而大家的心思全著落在對她和他的關注上,並沒注意到她的不自在。
低頭大口喝湯,邊上正正眨著眼楮望著她,臉上掛著開心的笑,「媽媽,我也要喝!」
笑容有些刺心,趕忙舀了一勺湯送到他嘴邊,他張嘴小心喝湯,她腦海里卻開始將另一張笑臉回放……
——————————轉眼雲煙———————————
兩天後的下午,太陽將落未落,蘇若錦正準備最後一次外出購物,意外接到麥亦嶸的電話。
「父親想見你!」他的聲音平靜,但仍透出無法抹去的威脅感。
「我沒空,我現在有事!」一口回絕,何必再添煩惱。
「必須去,現在!」
听他說出這一句時,她已經來到小巷外,抬頭看到一輛白色賓治,帥氣又醒目地停在那里,秋日高遠的陽光下,閃出非同凡響的傲然之氣,一如他的主人——麥亦嶸!格
從車里走下來,他向著她走過來,淡泊寧靜的氣質,一身合體的黑西服,一塵不染的同色皮鞋,過于冰冷的臉上,一雙冰冷的目光。
想轉身已來不及,她只得站在那里,微微飛起的發絲下,半皺著眉,深藍針織款長外套,內搭一件白襯衣,大地黃色系的加厚短褲,配了黑腰帶,腳下一雙黑色及膝長靴,肩上是大大的黑色皮包,很時尚新穎的打扮,格外漂亮,好象是特意裝扮出來的。
腦子飛快地轉,等他走到跟前才想出一句托詞,「可以買完東西再去嗎?」
沒說話,只是看她一眼,然後拉著她送到車里,車子一路開到大中華商場外,他停好車子,她開門下車,他也下車。
「蘇若錦——」
一聲尖利又喜悅的喊,那樣清楚地叫著她的名字,從人流最擁擠中傳出來,熟悉的聲音讓她吃了一驚,猛然抬頭,眼楮尋到那聲源的發出者,一個正向她飛撲過來的「華麗」女人!
真正看清那張臉,她頓時感到一陣悚然!
「哎呀,蘇若錦,真是你啊,我還以為看錯了呢,蘇若錦,你越來越漂亮了,這是你新找的男朋友啊,那麼帥啊,家境也不錯吧,你可真行!可惜今天沒時間,不然咱們一起吃個飯,再好好聊個天多好,算了,那就改天吧,我還有事,先走了,再見!」
抱著她又是轉圈又是說笑,跟表演似的,涂抹得花團錦簇的女人轉眼間又消失了,遠去之際還在不斷地回頭沖她揮手,那份親近,就好象她和她真的是不一般的好朋友!
然而,她哪里是她的朋友了,充其量,只是個不得不面對的敵人!
還穿著酒吧制服,廉價的化妝品,廉價的大大的耳飾,晃蕩在臉邊,那麼顯而易見的低俗,站在離她越來越遠的入口處,被她這一通突如其來的興高采烈打擊得昏頭轉向,她的姐姐,那可恨的所謂的姐姐……
好多人都在看她,說笑著走過去,麥亦嶸也在看,他目光中帶著審視的思索,正緊緊地盯著她,還有遠去的她,在看,在想。
意識到這一點,她又是一驚,伸手抓住他的胳膊,拉著他一個勁地向里面走去,快步走,一直走,心跳得象隨時要爆炸,慌里慌張,直到听到他不置可否的問話。
「你要買的就是這個!」
他目光中帶著嘲弄,她低頭,手中駭然抓了好幾盒包裝精致的男士內褲。
「剛剛那個女人是誰?」
直覺,是那個女人嚇著她了,可是,這不是太奇怪了嗎?能嚇到蘇若錦的女人,那會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她為什麼會嚇著她?
「不認識!」
丟下那些莫明其妙跑到她手里的東西,她轉向食品區。
提了半袋零食走出來,腳步慢吞吞,心仍惴惴不安,他沒有再問她什麼,只是跟著她走,她到哪兒,他到哪兒,這樣的沉默,很難受,還有他眼中那若有所思的目光,更令她感到擔憂。
上車,再無出逃的可能,去見他父親的可能變成了肯定。
車子緩緩啟動,打開的車窗外華燈初上,商場外燈火通明,人流如水。
她坐在副駕上,沮喪間轉頭看向車窗外,夕陽最後一點淡淡余暉已成寂寥,一點點地消失在西天之外,霓虹的七彩正在華麗中跳躍閃亮。
目光落到一個戴了墨鏡的男人身上,修長的身材,漂亮的衣著,閑閑地靠在商場外的牆根下,只是,天都這麼黑了,還戴著墨鏡,是盲人嗎?
靜靜站立的男人,嘴角忽然掀出一抹輕佻笑意,一手摘下墨鏡,他的眼楮竟然就在看著她,那是一張年青帥氣的臉,掛著一種令人很難描述的笑容,那笑容里帶著某種神秘和一點遺憾,卻又有著幾分成就的意味。
車子在向前,人多開不快,只是緩緩的滑行,對視的陌生目光在移動中並沒有斷開,依然隔著遠遠地相望,很奇怪的感覺,象在哪里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