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從醫院出來,阿姨讓我找你回來,說有事要和你說!」
他的聲音仍平靜,平靜的讓她愣怔了一下,阿姨有事嗎?怎麼她現在無論說什麼做什麼,他都象無動于衷?怪異的已經不僅僅是他的人,還有他對待她的所有方式!肋
他不再有火氣,總是心平氣和,好象縱容一般,又象是不再計較,可是,他憑什麼這樣?
「知道了,我一會兒就去!」
掛斷,抬頭,老大正看著她,一邊默默品著茶,「要去醫院嗎?」
淡淡一問,她本來很享受的表情,慢慢轉成愁悶,「嗯!」
「那走吧!」
提包走出來,跟在他後面,剛剛步入水光灩瀲的走廊,亭台水榭的燈影里,遠遠看到對面走過來幾個人,波光浮動,看得出都是衣飾華貴的男人,有帶女伴的,也有沒帶的,走到跟前,其中一個看上去兩鬢斑白的中年男人,讓她一下愣住了。
「聞醫生……」
月兌口而出的輕呼里,暗含了不期而遇的喜悅,然而那一身冷寂的男人,卻似並沒听到,含而不露的眼楮望著麥亦嶸,微點了下頭,而他也很自然地微笑,點頭,與他們寒暄,她寂靜無聲地立在那里。
相互間都沒有介紹各自的女伴,仿佛都忘記了身邊的女人。
鑊
直到他拉著她,她才回過神來,而那些人已經走過去了,她被他拉著向前,走了幾步,卻還是忍不住猶疑地回頭,正看到那中年男人也在回頭觀望中……
他是故意裝著不理她的?
心一跳,瞬間落實了這個想法,看看同行的麥亦嶸,一身深灰西服,低調中暗藏不凡,行動間更是氣度沉穩,是啊,來這里的人,無不是非富即貴,象她現在,不過草根,無非是依附而來,偷享一點人間富貴,誰會跟她認真!
但是,她剛剛也只是想要表示一下感激而已,當年要不是這位聞醫生慷慨相助,只怕自己受苦更多,而蘇若芸更是早早就病死了吧。
一別多年,突然重逢,他還是原來溫文爾雅的謙謙君子相,只是那份屬于醫者的淡漠和謹慎,更多了幾分。
心里隱隱地失落,階層的差異,有時竟然連一句簡單的謝謝,也無法及時地通達到對方,很無奈,直到坐進車里,心時也還是不能平息。
「你怎麼認識聞思遠的?」他邊發動車子邊問她,她鮮少有的無措和失態,以及聞思遠一向孤寂示人的作風,很令人生疑。
「當年是他及時幫助了我們,要不然,蘇若芸是不會生下那個孩子的!」往事感慨,陰暗之下卻還維系了一絲陽光的溫暖,人生,有時真的象戲劇,悲喜交溶,苦樂參半。
「是嗎?」
心里一跳,這可是真是奇聞了,聞思遠怎麼會去幫助一個懷了孕的風塵女子?他一向不近,性格孤僻,要不然也不會年近半百還是獨身,而他和男人卻也保持了距離,從沒听說他有什麼斷臂的嫌疑,一向只听聞他專注于醫學研究,能在不同領域,皆做到學術驚人。
「他給你們錢嗎?」他不由得更好奇了,追問。
「不,他幫她免費檢查,連她生孩子那天也是他幫忙早早預約好了醫生,要不然……」她搖搖頭,不敢再去回想那時的情景。
而她的回答卻讓他更加興味盎然,難道是聞思遠看上她們中的一個了,一個獨身老男人,忽然間肯去幫助非親非故的兩個女人,如果不是因為喜歡,還會有什麼其他原因?
「他為什麼這麼幫你們?」
轉頭看看他,這話問得可太奇怪了,而且那語調,根本就是另有所指啊。
「你什麼意思?」
俏臉沉沉,如車窗外幽深夜色,兩只明亮眼楮更是冷冷,逼視的目光敵意明確,麥亦嶸忍不住一聲長嘆,「我就是好奇問一問,這也不行?」
「哼,你心里不是已經有答案了嗎?還問什麼!」
她一針見血,幾乎令他下不來台,同樣冷下臉來,這個人精,實足的妖孽,翻臉比翻書還快,要不看鐵叔的面子……心里狠狠貶低,恨不能再給上一巴掌才能解恨。
醫院大門前緩緩停下,她提包下去,「 」一聲用腳踹上了門,然後頭也不回地向前。
這囂張,簡直就要從她的身體里面直接噴到他臉上了!
「連句再見都不會說啊!」他氣極大叫。
驀然停下,慢慢轉身望著他,燈光下,她笑得一臉陰險。
「再見?還是別再見的好!從遇上你們兄弟倆,我就和受傷結下了不解之緣,我也就再沒過上過舒坦日子,真不知上輩子欠了你們什麼,這輩子這麼不得安穩!還是離遠點吧,我還想平平安安見到我的孫子輩呢!哼!」
奮然一哼,轉身大步而去,留下麥亦嶸獨坐車內,缺氧般深深吸著氣……
少頃,車子憤然發動,利落地一個轉向,急馳而去!
大樓二層的一個窗戶邊,兩個窺望的人影慢慢探出臉來,羅昕忍笑看著車子絕塵而去的方向,「老二,原來老大也會發火啊!」
一笑,麥亦維輕輕搖頭,「誰讓他惹到了她了!」
「那你呢,倒好象沒惹她,除了關心還是關心,最後還不是挨一巴掌!」他說到上次的事,好奇眼楮慢慢看向他,「你就不怨?」
「她心里有恨有委曲,憋了那麼久,不在我這里出氣,還能找誰去……再說了,我這條命都是她救出來的,比起她受過的那份罪,一巴掌算什麼!她這個人啊,唉,我就怕她時不時地腦子一熱,渾身熱血一沸騰,那可就天不怕地不怕了!你是沒見他拿刀頂著老大時的樣子,那才叫一無所畏懼呢!」
「呵呵,是嘛,那我可真是少見識了,這個蘇若錦,還有這一手!」羅昕直接笑出聲,一邊惋惜,一邊又提醒著,「不過,就我剛剛听到的那一番話,好象她已經不打算再見到你們兄弟了,是不是啊?我沒理解錯吧!」
「你沒理解錯!是她說錯了,我這就讓她知錯去!」
「可別再給打出來啊!」笑著調侃,看他氣宇軒昂地步伐走向電梯,一面笑著回應他,「放心!回頭一並算帳,跑不了她的!」
——————————轉眼雲煙———————————
輕輕地敲門,沒動靜,再敲,門無聲而開,一眼看到他站在外面,蘇若錦一怔,而後皺眉,「開會呢,外面等著!」
一怔,門隨後關上,悄無聲息,听不到任何動靜,只得等在外面。
好久,听到里面「 當」一聲,象是有人摔了東西,跳起來,正要沖進去,門嘩一下開了。
她垂頭喪氣地被鐵叔硬推了出來,阿姨氣喘吁吁地哭罵聲隨後傳出。
「你好狠心啊,你親姐姐啊……你都能下得了手,你把她打成那樣,你還要關她,你怎麼能這樣啊,我算是白疼你了……」
「行了,你……你先回去吧,有什麼改天再說……」氣得臉都變形了,鐵叔一邊說話,一邊嘆氣。
「怎麼了?」上前,看她抱著披肩,一臉不服地站在門口,皺眉大喊,「我怎麼了——?我就該老實被別人又打又罵才對啊,阿姨,你怎麼那麼偏心了,你到底是誰的阿姨啊——」
「行了,還喊,小點聲,你想要你阿姨的命啊!」鐵叔的制止其實比她聲音還要大,護士小跑步趕過來,一面發出制止,一面進屋探視病人情況。
「你——還鬧!」
她仍不馴地瞪著眼楮,姿態高昂,鐵叔回視的眼底,終至怒不可遏,沖著麥亦維一指她,揮手間便下達了終極指令,「帶出去斃了!」轉身,「 」一聲,門關上了。
斃了?哼!以為自己是誰呀!
同樣轉身,怒氣沖沖,一口氣走到醫院外面,空蕩間抬頭,墨藍夜空半輪明月依舊,只是此刻心情……
嗤——
忽一下笑出聲來,一發不可收拾,用披肩捂著臉笑得直發抖,斃了她?這老頭,真想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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