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隱身了……前眼里眸光流轉,應該沒有人看見他的。但是她卻能看得見。難道是因為她死過一次,所以開了天眼?
「看什麼看!!」面對前探視的目光,蘇淺記感到不舒服,立刻不滿的凶巴巴道︰「你一直跟著我干嘛?」肋
「蘇小姐,剪了發。」收回探視的目光,前已經恢復回原來的模樣,臉上又蕩起他招牌的笑容。
「是剪了。我要告別過去,結束一切。」蘇淺記手顫抖了一下,隨即抬起頭來直視著︰「所以,你不要再來糾纏我了。藍藥石我不會再收集,鏡記淚也不會再煉。我已經下定決心,你改變不了我的,所以你們快走吧。」
「蘇淺記,你所謂的下定決心就是這樣嗎?」前的笑容絲毫未變,甚至是笑得更加燦爛「如果真的下定決心,為何不將這一頭發剪掉而只剪了一點呢?;如果你真的下定決心,像你這樣懶惰的性子就不該還保留著一頭長及腰部的頭發啊!」他在笑她的愚昧,他在笑她的軟弱,他在笑她的自欺欺人!
蘇淺記眉眼冷了下來,她張了張嘴想要反駁,卻發現自己開不了口。就算是像他說的那樣那又怎麼樣!她在矛盾中拼命的掙扎著,只是希望能開闊出一條光亮的路。這一條路,太苦,太累。為何這些人還要來咄咄逼人呢?
「蘇淺記。其實你已經死了。」望著蘇淺記,前忽然冒出這樣的一句話來。鑊
蘇淺記的手猛的收緊,並未抬頭。
「蘇淺記,為什麼沒有問我,在這個世界上的你去了哪里?相信你自己的心里很清楚,蘇淺記早不就不屬于這個世界,這個世界早就沒有蘇淺記的存在。現在站在這里的不是你、而是藍雪靈,是藍月大陸里藍夜國的公主藍雪靈!這個肉身不屬于這個地方,而你蘇淺記,這抹飄搖的孤魂也不再屬于這個世界。」
「不要再說了!!」蘇淺記低吼著打斷他,猛地抬起頭來。注視著他的雙眼里流露出受傷的野獸般的神色。這個死神,他就那麼喜歡揭人傷疤嗎?!她想忽略,她想忘記,偏偏他就在一旁不斷的提醒,不斷的告訴她,不要妄想背棄,這是你永遠逃月兌不了的宿命。
她死了……
她當然記得。他說過她已經淹死在加音學院的後山的碧湖里,她以為自己的尸體早該被人發現,她以為小甜和阿括早該知道她已經死了。
可是沒有,沒有人發現蘇淺記已經死了。他們以為她只是消失了,這其中的種種原因她不敢去想,也不想去想。她只想繼續按照著以前的步伐平靜的走下去,沒有喜悅沒有悲傷的走下去,為什麼他們就是要來搗亂呢?
「蘇淺記,你已經不屬于這個世界了。」前忽然湊到蘇淺記的面前,赤紅的雙眼里閃著妖異的光芒。他就像一直誘惑著夏娃吃下禁果的毒蛇,低沉的語調輕柔婉轉,帶著蠱惑人心的力量︰「你是不是覺得這個世界上的一切都陌生了?是不是覺得自己對于這個世界是那樣的格格不入?是不是覺得心里空空的覺得自己遺落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其實,你的靈魂已經不再屬于這個世界,繼續的停留在這個地方只會令你更加的痛苦。你听,來自遙遠的世界的呼喚。南軒越,他在痛苦的呼喚著你歸來,他一直在等你。你不是答應過他要一直陪著他嗎?你難道要背棄自己的誓言,你忍心讓他那麼痛苦嗎?等待是一件多麼痛苦的事情呀!沒有人比你更了解等待一個不會回來的人的折磨,你忍心讓他與你一樣受折磨嗎?蘇淺記很怕孤獨、很渴望被愛的不是嘛。為什麼要放棄一個那麼愛自己的人呢?在這個世界上,要找到愛自己而自己也愛的人,幾率有多低你知道的,有些人錯過了就永遠也回不來了。蘇淺記你真的要放棄嗎?」
「我……」蘇淺記頓時失神了,喃喃的低語。等待的痛苦,她自然理解。只是真的有人會永遠的等她嗎?真的有人會永遠愛她嗎?!
「蘇淺記,你在害怕什麼?你在逃避什麼?」前臉上的笑更加動人,妖異的血瞳亮得驚人︰「不要逃避,不要害怕。只要伸出手就能得到的東西,你還在猶豫什麼?你也很愛他吧!你也放不下他吧!所以,收集藍藥石,煉好鏡記淚,我會助你回去,到時侯就能見到他了。到時候你就能擁有一個溫暖的屬于自己的家。這樣多好呀!你說對嗎?」
「煉鏡記淚?」蘇淺記怔怔的重復幾遍。只覺得眼前的這雙眼楮仿佛可以看透自己的心,讓她無法拒絕。
「對,煉好鏡記淚,你就能再見到南軒越,與他廝守一生。你再也不用害怕孤獨,有人會一直陪著你,永遠永遠愛你吶。」
心被狠狠地撞擊了一下,頓了許久,當她再次掀開眼簾時,琉璃般的眼楮里是一片如大海般的深邃。她平靜而深沉地注視著前。
此時的天色已經全黑了,夕陽再美好終究還是抵不過時間的更替,消失得無影無蹤。
街道兩旁,破舊的街燈閃著橘黃色的光。
蘇淺記的眼里閃過悲哀的神色,平靜的朝著前搖搖頭。隨即掉頭,腳踩著街燈的光亮,回到自己的家中。
前著實愣住了,他發現自己真的看不透這個奇怪的女人。他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還對她催眠,在他以為快要成功時。她竟然對他搖搖頭,走了!
還有,搖頭是什麼意思?是察覺到他在誘惑她、還是對他所說的一切不以為然?
望著那個倔強而脆弱的背影,前忽然有些恍惚,心里閃過另一人的身影,記憶中的她也是如此,倔強,淡薄而脆弱……此刻他的心里竟然有些不忍,帶著她走入一個早已經注定好的結局,是否太過殘忍?
前斂起笑臉,冷冷的望著天上的那輪明月,一直到覺得自己已經恢復心硬如鐵,不會再心軟時,才徐徐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