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老師,你看這幾幅圖的感覺如何?」漫畫社里,簡桐跟幾個畫手一起在討論畫稿,一共五個學生,卻有三個是還處于只會臨摹的狀態。簡桐拿過王歡的畫稿,皺了皺眉,「歡歡,你的筆觸很細膩,上色和渲染也都漂亮,只是——你不覺得你的圖跟腳本的劇情設定差異得太遠了?」「人物單獨看來美輪美奐,只是完全嵌不進情節當中啊!」「哦,這樣啊……那我再想想吧。」簡桐望王歡消沉的背影,心中也覺不好意思。進入漫畫社的學生,多數從日漫看過來,最初的創作力量就是一幅幅去臨摹日漫的人物,繪成大大的招貼畫貼在自己床頭。這樣做是沒錯,可是如今放眼看去,所有的人物形象都似曾相識,完全都是小時候曾經看過的某個日漫的翻版而來……簡桐自己也並不會畫畫,除了能提出自己第三視角的意見之外,也幫不上太多的忙。有時候覺得自己這個只會提意見的旁觀者,真是有夠討厭。漫畫社里安靜下來,幾個人都在原稿紙上沙沙地畫著圖,沒人再說話。簡桐只好低下頭去翻開自己的本子——本子里夾著的一張紙不期然闖進簡桐的視野。是蘭泉那天為了哄她而畫的那只哈巴狗。看得出只是潦草而為,寥寥幾筆,可是那小哈巴狗的神態便躍然紙上,極為傳神。簡桐心中猛然騰起一朵火花︰蘭泉有沒有可能是一個好畫手?素描是畫手最基本得技能,用那樣簡單的線條,能在幾分鐘之內便描摹出小哈巴狗的神態……簡桐相信,蘭泉極有可能會畫漫畫!簡桐開心地起身走出漫畫社去。漫畫社第一女畫手金莎莎這才從伏案里抬起頭來,皺眉望簡桐的背影,「她搞什麼?以為自己很懂漫畫麼?剛來幾天,就指手畫腳的!」金莎莎是美術系學生,功底自然沒話說。為人也極清傲,最討厭外行人隨便對她的作品指手畫腳。「莎莎,你就忍忍吧。」漫畫社第一男畫手高天聳了聳肩,「這就是咱們中國大學的社團制度。雖然名義上是學生自組自治,但是團委非得派導員來掛餃不可。如果不听話,那麼團委就不提供基本的運轉資金……」「是啊,莎莎姐。忍忍吧。」王歡也訥訥地說,「雖然我也覺得她的話沒什麼味兒,不過就當耳旁風听著好了。有能耐讓她自己來畫。」「切」,金莎莎聳了聳肩,「如果靠她自己,4月的《畫周刊》要是能按時出得來才怪!」各個社團都必須有自創刊物,每個月要向全校師生展示各自社團的成果。漫畫社出了一本校園內刊《畫周刊》。高天任主編,金莎莎是主筆.袁靜蘭正在店里看店。幾乎沒什麼生意,每天也就是一兩個老顧客來買酒。日漸夕暮,斜陽染紅窗框,袁靜蘭坐在櫃台後,思緒拉得悠長。許多經年往事不起然爬上腦海。已經那麼多年,每一年都提醒自己忘了,可是這麼多年後,還是輕易便能想起。袁靜蘭輕輕嘆了口氣,揮舞起蠅甩子,將春天已經萌生了的小飛蟲趕跑。正忙碌著,門上拴著的銅鈴一響。袁靜蘭以為又有客人上門,驚喜之中連忙轉身,「歡迎光臨。」卻一見到門口站著的那人,袁靜蘭的笑容就僵在了面上。袁靜蘭深深呼吸了下,緩下語氣,「請問你來何事?如果是買酒,那麼請坐稍等;如果是還為了陳芝麻爛谷子的事,那麼請回。」袁靜蘭說著走回櫃台,目光掠過櫃台面上染著的一抹夕陽橘紅,「當年的事情我都已經忘了,而且根本不想再想起。所以你來得毫無必要。」那來人是靳欣。靳欣不請自來,冷冷一笑,在桌邊的小卡座上坐下。用紙巾擦了擦桌子椅子,這才高高翹起二郎腿,挑高了眸子睥睨袁靜蘭。「不必自作多情,你不歡迎我,我也自不願見你。不過我今天必須得來,我只是不希望有些人的女兒又如她母親一樣,再去走當年的老路!」「你說什麼?」袁靜蘭一愣,手里的蠅甩子當啷掉在一邊,「你說小桐……」「沒錯,就是你那個寶貝女兒」,靳欣高高揚起下頜,「真是冤家路窄,你說你把她送進哪所大學不好啊,怎麼偏偏要送進G大?你這不是故意將你女兒送到我手底下麼,你說我怎麼會輕易放過這個機會?」袁靜蘭一抖,連忙從櫃台里走出來,弓著身子卑微地站在靳欣面前,「求你,千萬不要傷害我的小桐!小桐是個好孩子,她什麼都不知道。如果當年我有惹你生氣的地方,你只管沖我來好了,千萬不要傷害小桐……」袁靜蘭也是自尊的女子。可是她卻將「母親」這個稱號擺在了自尊的前面。就算再委屈,可是為了女兒,她也甘願在靳欣面前低下頭!「哈哈……」靳欣笑起來,「你的女兒是個好女孩?我倒是覺得你女兒頗有當年你的風韻啊!嘖嘖,的確是媚到了骨子里,男人根本沒辦法抗拒,是不是!」袁靜蘭一震,抬頭望靳欣,「小桐做了什麼?」靳欣一拳砸在身旁的桌子上,發出「砰」的一聲鈍響,「你知道你女兒跟我兒子秘密交往了三年麼!」「什麼!」袁靜蘭顫抖起來,「小桐已經答應我斷了的,怎麼,怎麼會一直堅持了三年?」靳欣冷笑,「言而無信,不正是你袁靜蘭的風格?你女兒果然有乃母之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