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菊墨,你趕緊給我回來!」.
古玩市場上,靳菊墨正舉著一清初的青花阿彌陀佛碗端詳呢。那碗畫四羅漢,間書「阿彌陀佛」四字,還配有底款為「大明嘉靖年制」。款型俱美,看得菊墨眉飛色舞的,就在此時,老婆的電話打過來了。
菊墨滿肚子的痴勁兒一遭都散了,趕緊抹著額頭的汗站在日頭底下問,「老婆,這是怎麼了?我又犯什麼大錯誤了?我都說了,店里再不接待女客戶了,你放心,放心啊……」
上回賣一翡翠掛件給個女客戶,那掛件小,菊墨舉著掛件給客戶看,客戶也正好伸手過來模那掛件兒,結果兩人手指頭不經意地踫到一起了——就在那個當兒,啟櫻格格駕到……
「誰跟你說女客戶的事兒了?咱們又沒在洛杉磯家里!」啟櫻在電話里又是嗔怒又是撒嬌,听得菊墨心里一會兒冰里一會兒火里,沒抓沒撓的。
「那到底怎麼了啊,老婆?你這語氣特別讓我不放心啊。說給相公我听听,相公為娘子解煩憂。」
啟櫻在電話那頭努了半天力,終于說出來了,「你,你們靳家的孩子欺負我!砍」.
晴天朗日啊,菊墨就覺得自己滿額頭的一蓬一蓬地涌起黑線來。
還用說麼,那個「靳家的孩子」除了小怪獸,還能是誰?
也就奇了,滿家子人誰都惹不著啟櫻,偏就小怪獸從出生那天就跟啟櫻犯向。啟櫻從小到大找人抱怨的對手也就這麼一個。
「他怎麼欺負你了?老婆你說。我收拾他去!」菊墨只能從語氣上做摩拳擦掌狀。
可是啟櫻那邊囁嚅了半天,「還是算了吧,我不跟他小屁孩兒一般見識!我就生氣一點︰今兒就連田歌都幫他,他們兩個小東西一唱一和的,我一個人當然說不過他們兩個了!玩」
菊墨也挑眉毛。
田歌跟小怪獸那才是天生的冤家呢,小怪獸說東,田歌一準兒掉頭都奔著西邊下去,而且絕不回頭——他們倆今天怎麼炮口調整到一起來了?而且第一炮就朝著自己老婆來了?
「是我的錯,是我錯了老婆……」菊墨趕緊深刻檢查自己的錯誤,「要是我當時沒出來亂轉,要是我陪在老婆大人你的身邊,那我們就正好兩張嘴對兩張嘴,那當然就是咱們贏的份兒啊,哪兒能讓那兩個小東西給欺負了去,是不是?」
「所以吧,今天千錯萬錯是為父的錯兒。老婆啊,我趕緊回去,讓你捶兩拳,好不好?」
菊墨自己說完這些話,就想起二哥經常語重心長地拍著他肩膀說過的那句話,「四兒啊,你真是朵不折不扣的菊花啊……」
切,菊花怎麼了,菊花還日本皇家標志呢,他高貴著呢他。至于在家里頭當當受氣包之類的,那叫閨房樂趣。
二哥再是「空谷幽蘭」,在二嫂面前還不照樣是個老婆奴?
可憐的大爺爺曾經感嘆過,說都說現代社會這環境污染鬧得吧,人的基因都要突變了,男人越來越不像個男人了——放到靳家的直接體現就是,靳家的子孫算是一代比一代懼內了。
就算小怪獸那個家伙總氣四嬸兒玩兒,可是他拿田歌照樣沒轍!.
靳劍琴和田歌出了嵯峨家,兩人一道站在道邊樹蔭底下樂。
高貴如四嬸兒,那麼聰明又敏捷的博物館大盜,竟然讓他倆這次給一搭一唱氣得都說不出話來了。
靳劍琴朝田歌眨眼擊掌,「完勝!」
田歌卻輕輕搖了搖頭,「好了你,別太得意了。人家四嬸兒是孕婦,小心氣壞了她的身子。」
「小東西,你怎麼猜到四嬸兒懷孕的?」靳劍琴將田歌的小腦袋摟過來,唇落下去吻了吻她發頂,無限的寵溺。
田歌臉紅。初初以女孩兒的身份來面對他,仿佛像是再世為人。
「四嬸兒當初說要找那東西的時候,我就覺著不對勁,可是當時光顧著領任務了。隨後我才想,四嬸兒干嘛不自己去拿去?——唯一的解釋就是,她現在去不了了,身子沉了……」
靳劍琴一想剛剛那盤嬌綠的桔子也是一咧嘴,「我剛剛真被她那盤桔子嚇怕了。我還以為四嬸兒是故意拿出來刁難我的呢。」
田歌笑起來,當然見多了靳劍琴跟四嬸兒之間的公案,「我猜,四叔還不知道。」
「啊?!」靳劍琴差點嚇蹦起來,「四嬸兒懷孕了,四叔竟然不知道?」靳劍琴一根筋的毛病又犯了,「難道孩子不是四叔的?」
「你,你去死吧!」田歌都被氣著了,「你胡說八道什麼呀你!」
靳劍琴惶惑地揉腦袋。是啊,怎麼這麼想呢?怎麼自己一到田歌眼前就笨成個棒槌?
「那你干嘛說四叔不知道?」
田歌嘆了口氣,心說,這小子絕對是昨晚用力過猛,所有的精力和血液都跑到下頭去了,所以大腦供血不足才造成此時的白痴……「你看啊,如果四叔已經知道了,他能離開四嬸兒身邊麼?絕對得四看死守吧?」
「更何況,竟然還可能讓四嬸兒嘴上涂著果凍唇彩,手指頭上畫著指甲油地吃桔子?」
靳劍琴鄭重點頭,「是啊!四叔伺候起四嬸兒來,比李蓮英伺候老佛爺都盡心盡力,斷不會出現這樣紕漏。」
「反正呢,四嬸兒現在是不想讓四叔知道她懷孕了。」田歌小狐狸似的一笑,「她這個把柄落咱們手里了,我保證她暫時不會跟咱們對著干了……下一個,去擊破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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