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國飛回S市的航班。飛行安靜,只有空中小姐推著飲料和食品的車子,無聲地從過道上走過,間或用甜美而柔和的嗓音問著,「哪位旅客需要食品和飲料麼?」.
司蔻坐在最靠舷窗的座位上。身邊就是白雲輕過,她卻無心情去瀏覽,只將耳機罩在頭上,閉上眼楮假寐。
從此離開J國這塊土地,從此——學著努力遺忘那個人。
不是她困倦,只是怕——一睜開眼楮,就會有淚珠滾落累。
身旁有人坐下來。本來是空座位,不知道怎麼會有人中途過來。不過司蔻卻也沒心思去看。反正是經濟艙,人多座位擠,大家多擠擠就是了。
「先生請問您需要什麼飲料?頭等艙那邊的食品是否需要端過來?」空中小姐用柔得滴得出水來的嗓音詢問。
喲,原來身邊這位是從頭等艙串到經濟艙的啊。這年頭有錢人都有點不正常了,可能頭等艙坐膩歪了,嫌人太少、地方太大,不熱鬧吧?
司蔻繼續閉著眼楮假寐。最討厭這種假門假事兒的有錢人。要是小桐在身邊就好了,兩個人可以一搭一唱地諷刺諷刺。今天,算他走運!.
可惜司蔻不想搭理那個人,那個人卻不肯放過她。司蔻靜靜地閉著眼楮睡覺呢,那人卻轉過頭來,目光大剌剌地就那麼盯著她檬!
司蔻心說︰老兄,人體是有磁場的,你知道不?就算我不惜的睜開眼楮看你;可是你這麼盯著我,也會讓我感覺臉上爬滿了螞蟻一樣地難受哎……天生招人煩那不是你的錯,可是你故意招人煩、還要當自己萬人迷,那可就是你的錯了!
司蔻扭了扭身,想要躲過那家伙的目光。可是那個不要臉的,竟然還歪過身子來,將目光追了過來!
司蔻惱了,拎起雜志就要砸過去——
眼前一張放大了的俊顏正笑眯眯地望著她。那一雙長眉斜飛入鬢,欠揍的紅唇勾著賣萌的弧度…….
「靳蘭泉!你個欠揍的,等我回去不跟小桐添油加醋,說你在J國沒干好事!」
蘭泉自我介紹外加解釋了行程,再外加道歉,並且叫空中小姐將頭等艙的壽司給司蔻都端過來後,司蔻這才決定搭理他,不過還是給了他一個巨大的威脅。
蘭泉這個委屈啊,「司老師你不實事求是!」
司蔻翻了個白眼,「我就故意抹黑你,怎麼啦!看小桐是信你的,還是信我的!」
蘭泉笑起來,心這才放下些。
之前兩人其實在機場大廳就遇上了,可是司蔻始終低著頭,仿佛專心致志撿錢一樣地往前走。蘭泉都跟著她半天了,她都不知道。蘭泉知道司蔻這是心念成灰,所以他不放心,這才換艙過來。
「你自己回來?」司蔻扭頭望蘭泉,「藺大哥呢?」
蘭泉想了想,「鴻濤和杜仲在J國還有他們幫派的事情。而且……」蘭泉頓了頓才又說,「西村不在了,山田組也群龍無首。我自己自然是沒時間兼顧,所以鴻濤還要幫我看著山田組。」
一听見西村的名字,司蔻就仿佛被按動了電擎的人偶一樣,之前的張牙舞爪全都不見,小小的身子縮進座位,垂下頭來,頭等艙的壽司也吃不下了。
蘭泉也是難過,垂下頭來輕聲問,「听說你,去了西村的老家?」
司蔻用力點頭,卻說不出話來。蘭泉知道,她怕自己一出聲,就會哇地哭出來。
「那里好玩麼?」
司蔻用力搖頭。
「見到了什麼想見到的麼?」
司蔻再用力點頭。一顆頭好像只會這兩個動作。
「見到了什麼想見到的啊?」
司蔻終于落下淚來,「我見到了‘西村’啊……‘西村’永遠都在,‘西村’永遠不會消失……」.
整個飛行,司蔻一直在無聲地哭。下了飛機,安檢人員甚至攔下了兩個人,小心盤查了兩人的身份才放蘭泉和司蔻走。
司蔻上了車就埋怨,「都怪你,我發誓一直不哭的。煩人,都是你把我給弄哭了!」
「哭哭好。」蘭泉笑起來,「哭出來了,心里的難過就也散開了。」
司蔻真是哭累了,車子啟動就睡著了,一直睡到靳家大門口。
簡桐迎出來扶著司蔻進房間去,轉頭就瞪蘭泉,「你就一直讓她哭?」
蘭泉笑,「我全程錄像了。天啊,小司真是水做的啊,整整哭了兩個小時啊!」
安頓了司蔻睡下,簡桐這才跟蘭泉吹胡子瞪眼,「你干嘛啊?你還錄像!」
蘭泉笑起來,「傻瓜,我這是在幫小司制作‘致命武器’呢!你想想啊,有些人看見小司這樣的錄像,他會怎麼樣啊?」
簡桐一想就也樂了,「肯定是百爪撓心、痛徹心扉吧?」
「……外加,愛入骨髓。」蘭泉狗腿子地給簡桐補充。
「你真壞!」簡桐笑著去打蘭泉,卻被蘭泉一把扯住了柔荑。
「喂……」簡桐臉紅透,「大家都等著你回來,好把這件事兒攤開了說呢。」
蘭泉翻了個白眼,「……從此君王不早朝!讓他們等著……」.
知道蘭泉今兒回來,靳家全家人都坐在桌邊上等著給蘭泉接風洗塵呢。結果人家兩口子攙著司蔻進了房間,再就沒動靜了!
全家愕然。吳冠榕老太太忍不住抬頭看堂屋上那掛鐘。分針可移動了好幾個格了,可是那小兩口還是沒動靜。
何婆婆、袁靜蘭、于靜怡等人就都忍不住抿嘴樂了。
「哎喲,您說這洗塵宴,沒了主客,咱們給誰洗塵啊?」何婆婆就湊趣。
「咯咯,咯咯……」何婆婆一句話卻逗笑了小怪獸,小家伙竟然跟小母雞似的咯咯笑開就停不下了。
「這孩子怎麼了?」靳邦國趕緊瞅。這小怪物,一大笑,一準兒沒好事兒!
大家都驚恐地轉頭看梅軒。梅軒正抱著小怪獸呢。
梅軒做面色沉靜狀,可是大家都清晰看見了正有溫泉從梅軒的阿瑪尼褲腿上滾滾流下……
「哈哈,誰說不能洗塵啊,咱們孩子這不是給洗了嗎?」吳冠榕開懷大笑。
「洗的好!」大家都笑開,「這可真是——大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