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加護病房前,必須先洗淨雙手,穿上隔離衣,通過殺菌紅外線。
「不好意思,為了讓病人靜養,一次只能有一位家屬進入!」護士小姐帶著歉意解釋。
慕媽媽和雪姨準備進去看看,听到護士的話,便很有默契的退了出來,將這機會留給了不敢朝前邁出一步的慕冷岩。肋
「進去看看吧!不要害怕!」慕媽媽看出他的心思,輕言安慰道。
慕冷岩看著自己的母親,眼神悲涼哀痛,慕正彭微微咳嗽了一聲,「我們去看皓皓吧!」
慕媽媽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便離開了雲歌的病房。
慕冷岩穿著隔離衣,輕輕推開病房的門,默默走到病床前,看昏迷中的雲歌躺在床上,臉頰和嘴唇都毫無血色,眼下透著淡淡的陰影,鼻子插了鼻管,兩只手臂吊著血袋和點滴,還有電子儀器顯示心跳。
慕冷岩唇角微微抽動著,他伸出手,輕撫雲歌的手,那樣虛軟無力的手,讓他陡然落下淚來。捏在掌心的手,在懷孕期間,還親自為他做飯洗衣,也曾學著阿里的婦女,為他們未出世的寶貝女兒還有那調皮的兒子鉤織毛衣,他憐惜她,這些都不讓她做,可是每天出勤回來,他都看到自己干淨的衣襪都晾曬在那里,桌子上擺放著她做的幾樣家鄉小炒,他腳上的傷口,也是這雙手溫柔的輕撫才迅速愈合。鑊
他曾經埋怨她,太過操勞,可她卻生氣,無緣無故的大發脾氣,他便也由了她,在這片只屬于她和他的寂寥土地上,享受著她帶來的溫暖。
慕冷岩淚眼模糊,是否還能握住她的手,和他一起走過漫長人生路?想起她的可愛,她的溫柔,她的眼淚,他便痛恨自己沒有好好對待她,只要她能睜開眼楮對她微笑,他願意付出所有,哪怕上天要他折壽,折掉十年,二十年都可以,只要她醒來,健康的醒來!
他終于對自己承認,他愛她,愛得好深好重,卻愛得太短了,這樣是不夠的,他記得,他從來沒有對她說過一句,他愛她,他還沒有給她婚禮,沒有帶她去度蜜月,還沒真正為她做過些什麼。
即使讓他擁有全世界的財富和眾人敬仰的地位,但是一旦失去所愛的女人,生命將不再有晴天,他慕冷岩的世界里,將是一片黑暗。
「老婆,你一定要醒來!」他俯子,悄悄在她耳邊說,「我們的孩子,你一定要看著他們長大,你不能不負責任的睡在這里,他們要你,要媽媽……」
慕冷岩聲音再度哽咽,滾燙的淚從他無比憔悴的臉頰上快速落下,滴在雲歌蒼白的臉上,滑進了她的鬢發內,不知道,昏沉中的雲歌听到沒有?點滴管一滴一滴的將血液輸送給她,是否也將希望輸進了她體內。
慕冷岩低頭擦了一把臉上的淚,坐在病床前,靜靜的守護著她。
除此之外,小女嬰也住進了加護病房,隔著玻璃窗和保溫箱,雪姨和慕媽媽看到小女娃用盡全身力量,才能順利的呼吸一口氣。
「寶貝孫女啊……你媽媽在努力,你也要加油喔!」慕媽媽無法抑制淚眼汪汪,她既擔心雲歌一醒來沒有了孩子,又擔心自己孫女出生沒多久就少了母親,這母女分離的悲劇怎能發生。
護士示意慕冷岩,探望的時間到了,他拖著沉重的步子不舍的走出病房,來到女兒的加護病房內,他在心中對雲歌說,「這是我們的孩子,我們的女兒,你看她,跟你一模一樣……」
他的寶貝小女兒,長大後,或許是女強人,或許是美麗的芭蕾舞星,可能是知名的模特兒,又或許是雲歌所說的立委和美國總統。
只是不管她的未來是燦爛還是平凡,現在他最大的願望就是讓她順暢呼吸每一口氣,只要還能呼吸,就是福氣。
活著真的很簡單,什麼都可以不要,多少錢都換不來,那一口深深呼吸的自由。
接下來,慕冷岩以醫院為家,二十四小時待命,隨時照顧孩子和雲歌,所幸,上天還是憐憫他的,他的寶貝兒子,那個叫慕皓之的臭小子終于手術成功,此時,則由雪姨和女乃女乃守著,正在醫院進行調養。
此時,慕冷岩覺得,他所有的幸福都在這兩個女人身上,她們正拉扯著他的心弦,有時拉德太緊,幾乎要斷掉了。
小女嬰的病情比較穩定,從加護病房轉到一般病房,可以讓爺爺女乃女乃,爸爸伸手進去保溫箱,模模她那努力求生的小身軀。
反倒是雲歌的狀況讓人擔心,出血的次數和程度難以控制,誰也預料不到何時她會醒來?或者就此長眠?慕冷岩終于體驗到所謂「度日如年」。
以往他也不知道時間有這種算法,原來分分秒秒可以如此漫長,就仿佛……仿佛她跟雲歌已經分開了幾個世紀,他真怕她醒來後已不記得他,更怕他連見他一面都不想……
無數個可怕的念頭在慕冷岩腦海里盤旋,揮之不去,第三天清晨,有幾位穿著藏服的長者在走廊上誦經,慕冷岩愣了一下才領悟,那是隔壁病房有人過世了,一個生命就此離開了人間。
听到那似遠似近的哭泣聲,慕冷岩幾乎必須靠著牆壁才能站住,今天如果醫生告訴他這消息,他承受得住嗎?
忽然,有只手掌拍上他肩頭,霎時讓他以為醫生來宣判了,全身不由得一顫。
不,不要,他真的承受不起,他放不開也舍不得,就算要他一無所有,折他壽命,只求雲歌平安無事。
緩緩轉頭一看,原來是高幸和慕正業出現在身後。
高幸看著慕冷岩無比頹廢的眼神,憂心的問道,「你還好吧?」
「我……我……」慕冷岩大口喘氣,無法言語。
慕正業急速將他扶在長椅上,「先坐下!我從來沒看過你臉色這麼糟,你可別先倒下了,孩子和雲歌都需要你照顧呢!」
「我知道!」慕冷岩試著穩住精神,他不能在這時候崩潰。
誦經的聲音扔環繞在室內,慕正業和高幸也發現有病人過世了,兩人相互望了一眼,沒說話,在醫院里,總不斷上演悲傷的故事。
「放心,雲歌一定會撐過來的!」高幸知道安慰無濟于事,但他也只能這麼說。
「如果有我能幫忙的地方,盡管說!」高幸雙眼已經布滿了淚水,當意外接到慕正業的電話時,她便立即和慕正業趕到這里,一路上,听說了雲歌的慕冷岩的事情,她都落淚好多次,她從來都不知道,雲歌來這里居然是為了生一個孩子,這對一個女人來說,是多麼艱難的事情,換做是她,她真的不一定能做到。
慕冷岩低頭從口袋里掏出卡片機,這是來醫院後特意讓人從他住的地方拿來的,里面有三張照片,一張日出照,兩張他和雲歌在山頂看日出時的合影。
雲歌略帶羞澀的靠在他肩頭上,「如果……如果有什麼萬一,這一張……是她最美的樣子,選它作為……」慕冷岩說不出口,聲音哽咽。
「別說這種話!」慕正業也不忍听下去,喝了一聲。
「還有,替我買下最美的婚紗,不管結果如何,我要看她穿上最美的婚紗……」慕冷岩的唇在顫抖,心在抽痛,每根心弦都在彈奏著悲歌。
高幸捂著嘴,身體轉到一旁,忍受不住這突然襲來的打擊,嚶嚶的哭了起來。
原本都是抱有希望的探視,眼下似乎都變成了沉痛的離別,慕正業看著雙眼渙散無光的佷子,又看了看背對著他哭泣的高幸,眼下,再沉穩的他,也忍不住隱隱擔心起來。
雪姨端著飯盒過來,見慕正業到來,她便關心的問道,「二爺,高小姐,你們來了,還沒吃飯吧,我帶你們去食堂吃點東西吧!」
「不了。雪姨,皓皓和寶寶在哪里,我想去看看他們!」高幸急忙打斷雪姨的話,此時她一是有高原反應,二是心里實在是悲傷,她真的是對食物,索然無味。
「行……我這就帶你去!」雪姨放下飯盒,領著高幸就朝小寶寶的加護病房走去。
「小少爺正在接受醫生檢查,我們先去看小小姐!」
「嗯……」
加護病房內,小寶貝正躺在保溫箱里,一雙宛如黑寶石的大眼楮正靈動的到處轉著,似乎也感覺到有人來,她便大大的眼楮一轉,看著趴在玻璃上的高幸和雪姨。
對上小寶貝的目光,高幸忍不住眼淚再次涌了上來,這是多麼可愛的寶寶,跟雲歌簡直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她正無辜的看著她們,幼小的她,一定還不知道,她的媽媽為了生下她,付出了這麼多,這麼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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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第三更,今天的更新結束了哈!雪一天還沒吃飯,更到這里,哭得不行了!上帝都會憐憫自強不息的人!雲歌加油!謝謝大家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