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旁的雪姨看到高幸的樣子,便拉著她的手安慰道,「高小姐,別傷心,醫生說小小姐已經度過了危險期,哎……這可真是上天庇佑啊!」
高幸點了點頭,「皓皓怎麼樣了?」
「小少爺手術也成功了,現在就等莫小姐醒來了!」雪姨一說起雲歌,便響起她被推出來時,滿身染血的場景,她就心有余悸。肋
這邊,慕冷岩頹廢的斜躺在走廊的長椅上,慕正業則是蹙著眉頭望著高幸所在的方向。
這時,護士小姐從病房走出來,打斷了兩人的沉思,「慕先生,你太太醒了,你可以進去看她,但要盡量安靜,別讓她太激動!」說著這話的護士小姐,看起來有如天使一般神聖悲靄。
慕冷岩還呆愣著,慕正業用力推了他一把,「你先進去吧,我幫你通知大家!」
這一推總算將他推回現實,「……謝了……」
靜靜走到病床前,他看到雲歌正在眨著眼楮,似乎對這世界有些陌生,有些茫然,不曉得在她昏迷的時候,發生了多少悲歡離合。
她的臉色比病床上的床單還要白,慕冷岩心疼得嘴角都快抽搐了,他伸出手用溫熱的掌心輕輕捂著她的臉,暗啞著嗓音低低的叫了一聲,「老婆……」
雲歌听到他的聲音,渙散的眼神這才有了焦點,她別過頭,對他虛弱的笑了笑,這一笑,將慕冷岩的眼淚都笑了出來,滾燙的淚直接落在雲歌的臉上,那是心疼而由衷感恩上天的眼淚。鑊
「是你……你在哭嗎?」雲歌感受到他的熱淚,立刻直覺想到——「孩子有什麼問題嗎?孩子呢?還在在哪里?我這是在哪里?」
她急促的話語還是那麼綿軟無力,慕冷岩溫熱的笑了笑,「放心,一切都很好,真的太好了!」他輕吻在她額上,仿佛印記,以此為證,他將終生珍愛她。
慕冷岩很早就听說過,一個女人在生孩子時,全身上下的骨頭之間的縫隙都會松動,眼前虛弱的她不知道對他,對她的孩子有多少的愛,她才會如此不顧生命危險的為他們父子粉身碎骨一次,而就是這一次,她或許還不知道,她差點付出了生命。
門外,慕正業,高幸,慕媽媽,都齊齊站在門口,他們誰也沒有進去,這最珍貴的一刻,他們知道,這應該是屬于慕冷岩的。
雪姨抱著剛檢查完了的皓皓走到雲歌的病房前,小家伙穿著大大的病服,頭上還裹著個藏族特有的用來祈福用的小頭巾,皓皓見大家都站在門口,他便大聲的叫道,「媽媽……媽媽……」
听到皓皓的聲音,雲歌將目光落在門外,慕冷岩則是別過臉去,暗自將臉上的淚痕擦拭干淨,大家走進來,高幸從雪姨手里接過皓皓,將皓皓抱到雲歌的病床前。
小家伙眨著眼楮望著病床上的雲歌,當看到雲歌床上吊著血漿袋和點滴時,他便嘴一憋,晶亮的淚珠就掉了下來,高幸以為他不舒服,立即哄著他,「皓皓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皓皓指了指躺在床上的雲歌,又將自己的小胳膊伸了出來,委屈的說,「媽媽的手……痛……」
「媽媽不痛……」雲歌搖了搖頭,全身虛弱的她,連說的話都是細細的,好像稍微大一點,那身體的元氣就要消失掉一般。
高幸親了親皓皓,安慰著小家伙,「媽媽是世界上最堅強的,打針一點都不怕痛,我們皓皓也一樣,打針也不怕,對不對?」
皓皓點了點頭,眼楮里還閃著淚光,高幸輕輕捏著雲歌的手指,因為吊著點滴的緣故,她的手指無比冰涼,兩人目光相視,高幸低聲哽咽道,「你太傻了……」
摯友的擔憂,雲歌懂,她微微一笑,眉眼一彎,高幸仿佛又看到大學里的那個,堅強而倔強的她,「皓皓手術成功了,你不要擔心!」
「是嗎?那真的太好了!」雲歌笑得眼淚不斷涌出來,她的寶貝兒子,當年不得已拋棄他,今日她終于盡到了一個做母親的責任,給了他一個健康的身體,冰涼的淚沿著眼角落進了耳朵內,溫熱的,一如她此時的心,是那麼的溫暖。
「皓皓,媽媽給你生了個妹妹,你喜歡嗎?」高幸一轉頭,問著懷里的小家伙。
皓皓雙眼立即一亮,只是很快便眼眸暗了下去,大家都知道猜他一定是吃醋了,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慕媽媽鮮少和雲歌說話,此時在大家聊得正開心時,她便獨自忙碌著,將給雲歌熬好的湯擱在微波爐里,熱了熱,自己則搬著凳子坐在一旁。
慕媽媽其實也是不做羹湯的人,加上常年陪伴著慕正彭外出訪問,也是保養得極好的賢惠婦人,湯熱好了,大家的目光都落在雲歌的身上,她猶豫了許久,這才端著湯走了過去。
「好了,你們等下再聊,她這些天可是一點東西都沒吃!」慕媽媽責備大家耽誤了雲歌吃東西,當雲歌定定的看著慕媽媽時,她不自然的笑了笑,「冷岩,你來喂皓皓媽媽喝把!」
將病床搖起來,雲歌趁慕媽媽急速轉身之際,叫住了她,「阿姨!辛苦你了!」
「咳……雲歌,這都什麼時候了,也該改口了,大嫂,你說是吧?」慕正業早就看出了慕媽媽的尷尬,只是他也忍不住打趣道。
慕媽媽轉身,瞪了慕正業一眼,礙于大家都在,她用手指了指慕冷岩手上的湯,訕訕的說,「我有什麼辛苦的,我什麼都沒做!」
「這幾天啊,都是夫人在忙,我看哦,白頭發都出來幾根了!」雪姨在一旁也忍不住唏噓起來。
慕媽媽不習慣這樣的場景,向來婆婆和兒媳之間,總是有種道不明又說不清的情緒,更何況,雲歌現在還沒進慕家的門,所以,慕媽媽便急急打斷雪姨的話,「我去看我的寶貝孫女了……」
「哈哈……雲歌,你婆婆這是不好意思了!」慕正業看著自己大嫂的背影,哈哈大笑。
慕冷岩坐到床邊,端起熱湯吹涼些,溫柔的說,「來,喝一點!」
雲歌看了看那湯,很清淡,可是她卻半點胃口都沒有,用手推了推,「不喝,沒胃口……」
「莫小姐,喝一點吧!喝了女乃水足,好喂孩子!」雪姨突然插話進來,惹得雲歌尷尬不已。慕冷岩則是挑了挑眉,「知道了吧,喝一點,來……」
雲歌咬了咬牙,喝了一口,聞到湯水里的肉腥味,她很快便吐了出來,慕冷岩嚇壞了,連忙抽出紙巾,將雲歌的唇角擦了擦正巧,醫生進來,她狐疑的看了慕冷岩一眼,提醒道,「病人身體還太虛弱,如果不想吃,就不吃,我們打的點滴里面都有補充身體能量的營養液,不要緊的!」
「對不起,我不懂!」慕冷岩懊惱的說。
雲歌搖了搖頭,又嘗試著喝了幾口,還是有種嘔吐的感覺,她也沒再勉強自己,躺在床上,很無力。
護士將大家趕了出去,因為人太多,雲歌對著他們,坐久了會很疲憊,病房內,很快就只剩下慕冷岩一個人,靜靜的看著病床上的她。
雪姨擔心皓皓離開病房太久不好,便將他從高幸的手中又抱了回去,高幸從病房里出來,看著醫院來往的人發呆。
不知什麼時候,慕正業走到她的身後,她還沒有察覺,便只听見一個沉穩有力的聲音響起,「你還好嗎?」
高幸的心微微一顫,她旋即轉過身來,沖著慕正業燦然一笑,「我很好的呀,你看我,會覺得不好嗎?」
「我……」慕正業頓時語塞,在這個比他年紀小很多的小姑娘面前,他總是有種捉模不透的錯覺。
「你呢,還好嗎?」高幸輕松愉快的語調,不知為什麼,在慕正業听來,卻是那麼的傷感。
慕正業看著遠處的雪山,淡淡的回答,「我挺好的,只是部隊的生活,讓人越發覺得寂寞!|」
寂寞?高幸心中暗自一嘆,她以為她听錯了,可是慕正業忽然變得憂愁的眼眸告訴她,她沒有听錯,她一直覺得,他們這樣年齡的男人,看過太多世事滄桑,應該早已經看淡了一切,只是他還會寂寞?
她有些不明白?看到高幸訝異的神色,慕正業很快恢復了鎮定的神色,他自嘲道,「可能是我做爺爺了,所以有些感嘆,,可能我真的老了吧!」
其實她不知道,他和她分別後,他的心一直是空的,那種深入骨髓里的寂寞,他終于一點一點的體會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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