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岩……」她還是舍不得他,好說歹說,不是光幾句話就可以將她對他早已滋生的愛意一下給抹去,她還是僥幸的希望,他能給她一晚上,就一晚上,讓她呆在他身邊,看著他,直到天亮,她也會滿足了.
「放手!」慕冷岩徹底惱了,腦袋昏昏沉沉的,視線都有些模糊了。
「冷岩……」她似乎還在他耳邊叫著她,這個女人,怎麼這麼麻煩,她沒有自尊的嗎?慕冷岩當下手一推,像是听到沉悶的聲響,緊接著,是女人的嚶嚀聲。
他猛地晃了晃頭,踉蹌著朝門口走去,可是,雙腿開始乏力,眼楮也看不清楚了,他試著靠著牆壁,卻發現眼前晃動的牆壁並沒有,他一頭栽了過去,只听見 里啪啦的響聲傳來,似乎有什麼東西砸在他頭上,慕冷岩倒在了地上,眼楮無力的閉上,陷入無邊的黑暗中。
雲歌回到家,看到一雙兒女正睡得香甜,她低垂著頭,眼淚就忍不住往下掉,陪伴在房間的雪姨細聲道,「少女乃女乃,皓皓非要陪妹妹睡覺,我實在拿他沒辦法,只好由著他了!累」
「嗯……」雲歌點頭,側在燈光的陰影里,暗自抹淚。
「雪姨,你去睡覺吧,晚上我陪他們睡!」雲歌輕聲叮囑道。
雪姨看到她眼角有些濕潤,也沒說什麼,只是雙眼望著門外,「這麼晚了,少爺還沒回來呀!萌」
「嗯……他有點事情!」雲歌的話,雪姨當然明白,想著兩人定是吵架了吧,見雲歌愣愣的看著床上的小人兒發呆,雪姨悄悄退了出去。
再進來時,她手里端了碗燕窩,「少女乃女乃,來,將這個吃了,最近你臉色不好!」
雲歌接過來,擱在旁邊的桌子上,一點胃口都沒有,她起身,對雪姨笑了笑,「我先去換衣服,晚上我就陪他們兩個睡,你今晚也好好休息吧!」
「嗯……」雪姨慈祥的點了點頭。
雲歌回到臥室內,浴室內的地板還有些濕潤,仿佛在提醒著她,就在幾個小時前,她和他還在這里纏綿,而轉瞬之間,這里,剩下的就是只有她一人了。
雲歌將自己泡在浴缸里許久,直到全身的每個毛孔都感受到了浴缸里的冰冷水溫,她才起身,用干淨的毛巾沾了身子,穿上干淨柔軟的睡衣,離開了自己的臥室,回到小可愛的嬰兒房,卻見雪姨還坐在那里。
「雪姨,你怎麼還在?」雲歌躡手躡腳的爬到小可愛的床上,生怕驚醒了兩個小寶貝。
「少女乃女乃……」雪姨坐得筆直,似乎有話要說。
「嗯?」雲歌挑眉疑惑的看著她。
雪姨也是直話直說的人,她拉著雲歌的手,語重心長的說,「雲歌,你是不是跟少爺吵架了?」
「沒有……」雲歌低著頭,聲音都開始打顫,每次和他吵架,她都想離開這個家,可是,除了這里,她不知道去哪里,這里有她的兒女,有她的牽掛,卻沒有讓她心暖的親人,最後,她只能回到這里,回到慕家,因為,她不知道她能去哪里,她都覺得很無奈。
「哎……」雪姨忽然一聲長嘆,雲歌別著臉去,生怕自己一看到她關切的眼神就要落淚。
雪姨語重心長的說,「這個家,老爺和夫人經常要出去訪問,你和他們相處的時間也不多,少爺上班,你只能在家看孩子對著我這個老婆子,其實,你和少爺的事,我都看得明朗,少爺是性子比較沖,但他對你和對孩子的心,都是好的,實在的,他以前啊,你是不知道,痞得很,那麼大個人了,開起玩笑來,連我這個老婆子都不放過!」
雲歌低著頭不說話,雪姨輕撫著她的手,開導著她,「夫妻哪里有不吵架的,這牙齒天天對著舌頭,舌頭都有被咬的時候,兩個人啊,有什麼話別憋在心里,告訴你呀,其實少爺小時候跟皓皓一樣,也不是愛說話的,這個家,老爺和夫人這麼忙,你也是看到了,說他們多麼關心少爺,那可真沒有,他還不是我一手拉扯大的,這錢就給得多,任他怎麼花,後來還給他養成一個花花大少,那時候,可比現在愁死人啊,整天不回家,經常在外面鬧事!」
「現在啊,是真的改變了喲,雪姨雖然一輩子沒嫁人,但這夫妻相處的事情,還是知道的,這男人啊,一旦有了孩子老婆,他的心啊,就是會安定下來,外面再好的女人,就算他有別的想法,他可也動不了人家,為什麼呀,這老婆就是老婆,正宮娘娘的位置可是有威性的!」
雪姨說得起勁,雲歌本來抑郁的心情被她一句正宮娘娘就逗樂了,見她笑了,雪姨也是喜笑顏開,她趁勢再加了一把火,「少爺這個人,脾氣倔,所謂老虎毛,只能順著模,你听雪姨的,說幾句好話哄哄他,我保證他乖乖回家。」
雲歌咬著唇點了點頭,不忍看她為自己焦急,她用輕松的語調安撫道,「雪姨,沒事,我知道他這人容易爆炸,有時候沒听到別人的解釋就亂發火,我都了解的,你不用擔心,我們真的沒有吵架,剛才只是想到自己已故的家人,所以難免有些傷感!」
「噢……」雪姨這才放下心來,她走後,雲歌還是睡不著,在床上翻來覆去一整夜,兩耳始終都豎得直直的,想听著外面的腳步聲。
可是她失望了,慕冷岩沒有回來,直到天際發白,雲歌才抵擋不住困意睡去。
清晨的陽光暖暖的照在抱著被子睡覺的雲歌身上,似乎有人在搖他的手臂,她睜開迷糊的雙眼,看見一個小倒影,皓皓扯著笑容正拉聳著小腦袋在看她。
「媽媽……起床啦!」見雲歌睜開了雙眼,皓皓撲了過去,抱住她的頭。
「嗯……幾點了?兒子……」雲歌坐了起來。
「九點了!」皓皓指了指牆上的粉色卡通鐘擺,扳著小手指開始算著。
雲歌溫柔的笑,將皓皓摟在懷里,「來,給媽媽親親!」沒想到小家伙卻別過臉去,一臉的不情願,雲歌假裝生氣了,「喂……慕皓之,媽媽告訴你,子不嫌母丑哦,給媽媽親親!」.
「可是……老師說了,早上起來要刷牙,媽媽還沒刷牙!」皓皓很嚴肅的捏著雲歌的臉。
好吧,雲歌承認,她敗下陣來,不過,她還是討好的祈求著她的小寶貝,「老師說的對,我們要講衛生,媽媽馬上就去刷牙,那你先模模媽媽的臉,好不好?」
「好,這個可以!」小家伙伸出手,模了模雲歌的臉,在雲歌心滿意足後,他還不忘送上自己特別的福利,「皓皓刷牙了,就可以親媽媽了!」
小小的嘴唇湊到雲歌的嘴邊,狠狠的「叭……」了一聲後,小家伙掩著嘴自己就先笑了起來,雲歌揉了揉他的頭,這小家伙咯,八成是捉弄自己的吧,也不知道是像誰,這麼鬼靈精怪!
抱著皓皓下床,雲歌走到浴室內,小家伙跟了進來,「媽媽,爸爸沒有回來,老師說今天是親子日,我們都要爸爸媽媽陪著!」
雲歌拿著牙膏的手暗自一顫,她回頭,沖著他淡淡的笑,「爸爸出去工作,還沒回來,今天媽媽陪你,好不好?」
「噢……」皓皓攪著小手,應了一聲,很明顯的,看得出來,他有些不開心了。
「皓皓,不許不開心哦,小朋友每天都應該開心,因為皓皓不開心,媽媽也會不開心,爸爸工作也不開心,咱們等爸爸回來一起懲罰他,好不好?」雲歌揚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皓皓听到,懂事的點了點頭。
可是下一秒,他就將小撅在了雲歌的面前,像模像樣的指著自己小說,「我要打爸爸的!」
雲歌忍不住笑出聲,「好,到時候媽媽替你壓著,好不好?」
「好耶……」小家伙興奮的拍起了手,快步跑了出去。
雲歌站直身子,笑得眼角都有些濕潤了。
雪姨一早推著小可愛在花園里曬太陽,溫暖的陽光靜靜籠罩在嬰兒車的粉色幔帳上,投下點點的光影映照著小可愛的臉,瑩潤的肌膚在迷蒙的晨光里,嬌女敕得似乎彈指可破,雲歌看得出神,雪姨在一旁嘖嘖稱贊,「少女乃女乃,咱們小可愛啊,我是越看越喜歡,將來長大了,一定是個小美人,像你!像少爺都會很美!」
「可是她有小酒窩哦,我沒有!」雲歌看到小可愛咧嘴笑時,小臉蛋下面居然有個淺淺的漩渦,她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雪姨並沒有覺得奇怪,若無其事的說,「噢……那這是像少爺,少爺小時候就有酒窩,現在應該也有,你不知道嗎?」
「是嗎?」雲歌笑,還真沒發現,天天睡在她枕邊的男人居然還有小酒窩,看來,是她粗心了麼?
兩人在聊著小可愛時,月嫂慌慌張張的跑了出來,「少女乃女乃……來電話了……醫院來電話了!」
「醫院?」雲歌心一緊,連忙放下小可愛,就沖進客廳內。
雪姨抱著小可愛,也心急火燎的快步走進客廳,焦急的站在雲歌身後。
「喂,是我……」
「什麼?昏過去了……出血……腦袋出血……」雲歌臉上一片灰白,雪姨听得斷斷續續的,一顆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雲歌電話剛一掛,她就急切的問,「怎麼了?是不是少爺出事了!」
「是的,醫院讓我快點過去,說他頭撞到了!」雲歌急得六神無主,準備跑上樓,剛邁了兩步,又下來,心慌得不知自己在做什麼。
在一旁看動畫片的皓皓听到雲歌的話,一下就哇哇大哭起來,「爸爸,我要爸爸……」
這一哭,雲歌心更亂了,她走過去,抱著皓皓親了親,盡量平靜的安撫著他的情緒,「皓皓乖,爸爸只是不小心踫到頭了,沒事的哈!」
皓皓用小手揉著眼楮,嘴巴都憋得連上嘴唇都快吞下去了,雲歌看著心疼,輕輕擦去他臉上的淚水,抱著他又不听的親了親,「皓皓听話,媽媽先去醫院看爸爸,晚上一定把爸爸帶回來,好嗎?」
「嗯……拉鉤!」皓皓伸出小手指。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雲歌見他沒有再哭了,便將他抱起坐在沙發上,慌亂間,將桌上所有的玩具都堆到他面前。
「皓皓乖,媽媽要走了……」雲歌沖到臥室,換了雙鞋子,又一陣風的沖了出去。
皓皓目光一直盯著門外,小嘴一憋,看著這一堆玩具,又輕輕的抽泣起來。
小可愛也醒了,不知道是沒睡夠還是餓了,竟然也哇哇大哭起來,皓皓趴著沙發站了起來,將沙發上的玩具抓起,在小可愛的眼前揚了揚,果然,小可愛睜大著雙眼,很快就笑了。
雲歌听著小可愛的哭聲,車子已經使出了慕家大宅的鐵門外,她不停的回頭,最後還是狠下心來朝醫院的方向駛去。
穿過醫院的花園,長廊,大家紛紛給這個急沖沖黑著臉的女人讓路,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怒火,遠遠的,都能讓人感受得到,路過的護士和病人見過來醫院探病的人,卻沒有見過像雲歌這麼焦急的女人,她那根本不是在走,幾乎是在飛!
走過去後,他們耳邊只听見一陣風聲呼呼刮過。
慕冷岩的病房很安靜,雲歌直接沖了進去,見他躺在病床上,額頭上貼了塊紗布,病房內沒有其他的人,雲歌一腳將地上的保溫瓶踢翻,嘩啦一聲,瓶體碎了,滾燙的水流了一地。
床上的人還是沒有動靜,雲歌走過去,一把掀開他的被子,毫不淑女和毫無同情心的大喊,「慕冷岩,你給我死起來,還不回家去,你睡這里做什麼?」
慕冷岩沒有回應,雲歌急了,猛地一拳捶在他結實的胸膛上,「喂,你這只臭豬,你又跟我在玩什麼花招,你兒子要你今天回去陪他,你給我起來……」
「你听見沒有……」雲歌的情緒有些不受控制,在慕冷岩身上又掐又打,這還不解恨,她在他心里罵了他十幾句,臭慕冷岩,他就這麼不負責任嗎?往這里一躺,兩個小不點就留給了她,他這算什麼意思?還是沒有聲音回應她,雲歌癱軟著身子靠在床沿上,抓著他的手,捂在自己臉上,眼淚嘩啦啦落下,她哽咽著聲音,無助得像個小媳婦,「老公……別跟我玩了,你醒醒,你醒醒啊!」.
她真的不是他想象中那麼強悍的,相處的日子里,她早就習慣有他的存在,她喜歡看他在她面前撒嬌的樣子,喜歡看他在她面前逞能時的表情,還有,他和家里那臭小子玩耍的身影,她看著就覺得,那是千金都換不來的幸福和快樂,什麼也換不走,那麼的簡單,她就容易滿足了。
慕冷岩手指動了動,頭痛欲裂,他強行將雙眼撐開一條縫,模糊的看到一個身影,他還沒來得及發出聲音,病房的門咯吱一下就開了。
護士進來,看到地上的碎保溫瓶,她忍不住責怪道,「剛才是你在大叫吧,病人需要休息,病房內不準大聲喧嘩!」
雲歌這才意識到要問護士慕冷岩的情況,她又毛躁著沖了過去,拉著護士的手臂,幾乎都要將她粉色的褂子快扯下來了,「護士小姐,請問我先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輕點……」護士拉了拉自己被雲歌拉著不斷往下拽的衣領,看了她一眼,慢悠悠的說,「你就是病人的家屬?」
「是,躺我床上的是我先生,請問他到底傷到哪里了,是腦袋嗎?要不要緊!」雲歌還是沒放手,似乎,只有抓住護士的手,她的心才會稍微安寧了一些。
護士扯出手,退了兩步,「出來說吧,你情緒太激動了,會打擾到你先生的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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