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深沉,一輛白色的吉普車穿過城市的喧囂,一路沿著山路蜿蜒向上,徐徐的晚風帶著初秋才有的涼意,慕冷岩緩緩將車子駛入慕家大宅的雕花鐵門內.
滿身疲憊的慕冷岩並沒用感覺到家里異常的清冷,他還是像往常一樣,站在客廳門口大喊,「雪姨,快給我泡杯涼茶,我渴得不行了!」說完,他就將身上的機車外套月兌了下來,扔在沙發上。
半響,沒用人回應,慕冷岩懶懶的靠在沙發上,又叫了一聲,「雪姨!」
正在內庭打掃衛生的佣人慌慌張張的跑了出來,慕冷岩听到腳步聲,眯著眼楮疲倦的說,「雪姨,幫我弄點吃的吧,晚點還要出去一趟,小可愛睡了嗎?」
「少爺,雪姨不在家!」佣人站在慕冷岩旁邊,細聲的問累。
慕冷岩擰著眉毛睜開雙眼,疑惑的問,「不在家?那小可愛呢?」
「小可愛被少女乃女乃抱走了……」
「少女乃女乃回來了?」慕冷岩臉上浮現出溫柔的效益萌。
「嗯!不過……不過少女乃女乃……」佣人想起雲歌風一陣的拖著行李抱著小可愛出去,就有些支支吾吾,不知道該不該說。
「少女乃女乃怎麼了?你說?」慕冷岩聲音有些低沉。
「少女乃女乃好像是離家出走了,她提著行李箱出去的!」
佣人話音一落,慕冷岩臉色陡然就變了,他汲著拖鞋快速沖進二樓的臥室內,打開壁櫃,果然,雲歌的衣服都不見了,他們臥室的旁邊,小可愛的房間,也像是清理走了不少東西。
慕冷岩百思不得其解,跌坐在沙發上,修長的手指彎起,敲擊著沙發旁邊的桌椅,佣人遞上涼茶,他大力的喝了幾口。
撥打雲歌的電話,是關機狀態,而雪姨則是到天黑了還沒回來,慕冷岩的心微微下沉,腦袋里被一個念頭死死佔據著,讓他的心窩氣莫名的火焰。
「老夏,麻煩你幫我查下我剛才發給你的那個身份證號碼的出入境記錄,或者看能不能查到有沒有入住酒店的記錄!」
「是,慕局,十分鐘後給你電話!」
十分鐘後,電話響起,慕冷岩听著眼眸陡然一暗,抓起沙發上的外套,換上鞋子就沖了出去。
這邊,酒店的套房內,小可愛哄睡了,雲歌摟著抱枕坐在落地窗前發呆,落地窗外燈火輝煌,絢爛的霓虹燈總是將這個城市的夜空點綴得特別迷幻,遠處的高樓上,「夜皇」的招牌清晰可見,好多年了吧,不用進去,都可以想象出那里的紙醉金迷,活色生香。
雲歌木然垂下眼簾,鼻子吸了一口氣,心尖上最柔軟的那塊漸漸的開始有了些痛感,她的人生,若不是「夜皇」內該死的一夜,又怎麼還會有這麼大的變化。
獨自一人想了許多,除了委屈,就是濃烈的失望,在感情的世界里,她根本就不想看到慕冷岩在她面前低聲下氣認錯的樣子,那種流露出的歉意和不知所措或許還是一個勁的發誓,這些老套的方式,她都不想看到。
她情願一輩子,他都是拽拽的,自大的,自負的,在她面前一副大男人的樣子,而不是希望看到他卑微認錯的樣子。
急促的門鈴聲打斷了雲歌的思緒,她無力的站了起來,打開房間門,還沒來得及抬眼,就煩躁的說,「不是說了,請勿打擾嗎?」
外面沒動靜,只感覺到熟悉的氣息縈繞在周圍,雲歌抬起眼皮,看到慕冷岩黑著一張臉站在她面前,才一周沒見,他的臉色看上去就不看,深邃的眼眸里盡是疲倦,而下顎的胡渣似乎很久沒有清理過了,從腮邊一直蔓延至唇角周圍,若是往日,見到他如此這般樣子,雲歌定會心疼死,可是現在,知道他的疲倦卻是有別的原因,雲歌想來心里就覺得心酸。
兩人互相望了兩分鐘,雲歌雙唇囁嚅著,卻沒有說話,只是身子一轉,欲關門。
慕冷岩一只腳抵了進來,雲歌踉蹌著退了幾步,咬著牙怒吼了一聲,「出去——誰讓你進來的?」
「你這是做什麼?回到家了還來住酒店?」慕冷岩扣住她的手腕,直教她動彈不得,而聲音則是極為的沙啞和低沉,才說完,又轉過臉去,猛地咳嗽了兩聲。
雲歌恨恨的瞪了他一眼,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怎麼了?我不想回去,不想回去見到你,成嗎?」
慕冷岩愣了幾秒鐘,手肘猛地抵了抵門,大半個身子就傾斜進來了,眼眸深幽的眯起,不理解的問,「你這是怎麼了?從G市回來後怎麼就這個樣子了?」
「我怎麼了?慕冷岩,我現在不想見到你,你給我出去!」雲歌用力的推著他,慕冷岩一眼就瞟到睡在床上的小可愛,他有些惱怒的問,「小可愛在家住習慣了,你將她帶到酒店來做什麼?這里什麼都沒有!」
「我不要你管,你給我出去!」雲歌急得臉都紅了,而慕冷岩靠著門如一尊雕塑,怎麼推都推不開半分。
雲歌松懈下來,她定定的望著慕冷岩,鼻子里抽著氣,手指指著門外,「慕冷岩,你給我出去,我現在不想見到你!」
「雲歌,你這是怎麼了?我知道你去見了傲天,難道你見他一面後你就不想跟我過了嗎?東西都收走,小可愛你也帶走,你這是個什麼意思?」慕冷岩火上來了,他本來就累得不行了,眼下雲歌一反常態的和他鬧,讓他心底騰騰升起一股子怒火。
雲歌怔怔的看著他,雙眼含著淚水,她一字一頓的問,「慕冷岩,你就是這麼認為的?你不知道你自己做了什麼?你還能這麼理直氣壯的問我?」
慕冷岩覺得莫名其妙,他倨傲的下顎微微揚起,濃挺的眉也緊蹙成一團,他努力思索著,自己有做過什麼,當下,意識到自己剛才說的話是不是有些過分了,他便低低的嘆了一口氣,拉著雲歌的手,軟下心來,溫柔的哄著她,「好了,不鬧了啊!我真的覺得有些累了,剛才我不該說那話,你是不是怪我沒去接你?這幾天真是太忙了!我預感你今天會回家,所以我就提前回來了!」
「走吧!我們回家去,小可愛住酒店多不方便呀!」慕冷岩邊說邊攬住雲歌的肩膀,雲歌低頭咬了一口他的手臂,他吃痛的叫了一聲,收回了擱在她肩膀上的手。然後,他頹然的看著她,她咬著牙別過臉去不理他.
「慕冷岩,你的謊言還可以說得再漂亮一些嗎?」雲歌抽了抽鼻子,委屈萬分。
「我的謊言?」慕冷岩搖晃了一下腦袋,不明白,不理解,不清楚,更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謊言。
雲歌抬起頭來,眼眸里瞬閃著怒火,她握緊拳頭,下唇早就被她咬出了一排深深的齒印,整個人站在那里,看著慕冷岩,就像是被激怒了的刺蝟,豎起了滿身的刺。
「你還裝?」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慕冷岩無奈的搖了搖頭。
「你……」
愉悅的鈴聲突然急促的響起,慕冷岩低頭模出口袋里的手機,一看來電顯示,旋即看了雲歌一眼,轉過身子,低沉著問,「什麼事情?」
雲歌听不見他們說什麼,但是光慕冷岩剛才做出的那個似乎很介意她听到他講電話的動作,就讓她覺得更受傷,就像是一把回旋的利刃,絲絲的刮在她受傷的心窩上。
委屈的淚水如掉線的珍珠般悄無聲息的落了下來,雲歌站在那里,看著慕冷岩邊將電話邊朝前面走去,她猛地轉身,狠狠將門合上。
听到身後的聲響,慕冷岩急忙對電話里的人說道,「你等我,我馬上過去!」
然後收起電話,不停的敲著雲歌房間的門,門鎖得死死的,慕冷岩敲了幾分鐘,雲歌都不肯開門,最後,他看了看表,神色焦躁的說,「雲歌,你和小可愛在這里等我,我有點事情馬上就回來!不要走!」
門背後的雲歌听著慕冷岩說的話,聲淚俱下。
正在酒店樓下等電梯的雪姨雙手拖著為雲歌買好的炖品和晚飯靜靜的站在一名商務中年男人身後,電梯「叮……」的一聲敞開了,一個黑影疾步走出電梯,雪姨一抬頭,總覺得那人的側面有些眼熟。
「呀……是少爺……」雪姨急忙轉身,卻只看見一個慕冷岩的背影,正準備追上去,電梯內高大帥氣的侍應生卻叫住了她,「太太,你要不要進來?」
雪姨只好回電梯內,眼睜睜的看著慕冷岩攔了一輛計程車消失在自己的視線內。
上去的時候,雪姨心里還不斷嘀咕著,抬手敲門,敲了半天也沒有反應,她慌忙叫了一聲,「少女乃女乃,你還在嗎?是我!」
又過了幾分鐘,雲歌這才低著頭打開了房間的門。
雪姨一眼就看到她眼楮都紅腫了,于是,她將買好的食物放在吧台上,關切的問,「少女乃女乃,剛才是少爺來了吧,他怎麼走了呀?」
一听到這話,雲歌就岔開了話題,故作輕松的笑了笑,「雪姨,你給我買了什麼?我沒什麼胃口,就喝點湯吧!」
「我買的是燒鴨飯和冰糖炖燕窩,這里,都是快餐店,實在沒什麼好吃的!」雪姨將燕窩端了出來,又掀開陶瓷碗蓋,晾在那里。
雲歌坐了過去,手里拿著筷子,卻怎麼也吃不下去,「雪姨,這個太油,我吃不下去!」
「吃一點,這人不吃東西,精神就不好,這脾氣呀,也會暴躁一些!」雪姨說著暗示的話,雲歌听在心里,也明白,只是,很多東西,她不願意講出來而已。
最後,她還是坐在吧台前,看著眼前的食物發呆,一直等到它們都失去了溫度,她才擱下筷子,自己跑到床上,躺在小可愛身邊,蒙頭大睡起來。
見雲歌迷迷糊糊的睡了,雪姨就偷偷開始給慕冷岩打電話,電話響了好幾次,就被摁掉了,雪姨都忍不住懷疑起來,「這小子,莫非真的鬼混去了?居然連我的電話都不接?」
慕冷岩走了許久,沒有電話再進房間,門外也沒有敲門聲,雲歌閉著眼楮到了半夜,胃痛得發慌,頭也連著昏昏沉沉的,體溫有些偏高,而蓋著被子時候,沒一會兒又是冒冷汗。
「雪姨……我難受……」挨在被窩里的雲歌低低發出一個聲音。
雪姨躺在沙發上打盹,一听雲歌的話,就驚醒了,爬到床上,卻見她臉色通紅,而額頭上還不時的冒出汗珠,「天啦,少女乃女乃,你在發燒!」
「你等等……我去給你倒杯熱水!」雪姨利索的開始照顧起雲歌來。
照顧完雲歌,小可愛又醒了,開始鬧,雪姨忙得暈頭轉向,雲歌躺在床上,抱歉的看著她,細細的說,「雪姨,對不起,辛苦你了!」
「少女乃女乃,不辛苦,以前我帶少爺和朵朵小姐的時候還不是這麼過來的!」
吃了兩顆感冒藥,有困意襲來,雲歌努力想要睜開眼皮,卻覺得沉重無比,她有氣無力的問,「雪姨,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任性?」
「你呀,還好,女人要管住男人得狠,這外面誘惑多大啊!所以,雪姨還是支持你的!」雪姨憤憤不平的說。
雲歌听著听著,也沒有力氣再回話,昏昏沉沉的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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