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茶鋪坐了近半個時辰,才起身離開,出門沿著街繼續往街尾走,尋找茶鋪老板極力推薦的那家名叫玉絡坊的鋪子。
玉絡坊位于街尾一處僻靜的拐角處,門口有一棵大樹擋著,若不留神,真很容易錯過,還好,陸明眼尖,在他們將要經過的那一剎那,略一轉頭,看到了。肋
「那不就是茶鋪老板所說的那個玉絡坊嘛?」他抬手一指被茂密的樹葉遮著,隱隱現出的金字招牌說。
知善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意外的挑了挑眉。可不就是這兒嘛,這玉絡坊的老板娘還真會挑地方,竟然把店開在這兒,就算手藝再好,想要生意興隆都比較困難。
「走,我們進去看看。」拉著小婷兒,她率先走了進去。
原本,她沒抱什麼希望的,畢竟就算有好手藝,做出的衣服也不見得能合她的眼,就像之前去的幾家名聲在外的老店一樣。
讓她沒想到的是,這小小的玉絡坊竟讓她眼前一亮。
里頭掛著的成衣不僅做工精細、手藝精良,而且正是她喜歡的風格,沒有搶眼奪目的色彩,也沒有華麗繁復的配飾,簡單而不失貴氣。
就連陸明也對這里贊賞有加︰「沒想到這麼一家小鋪子會有這麼好的手藝,窩在這麼小的地方實在可惜了。」
「一點兒都不可惜,安安靜靜、定定心心的,才能不斷精進手藝,我對太多亮晃晃的金銀不感興趣。」一個清脆的嗓音忽然從櫃台後傳了出來。鑊
兩人不約而同轉頭向櫃台後看去,只見一身著雅致的淡黃色衫裙的秀麗女子正俏然站在櫃台後面,笑盈盈的目不轉楮看著他們。
「你是……」陸明疑惑的看著她。
那女子巧笑著挑了一下眉︰「我就是這兒的老板娘。」
「你就是這兒的老板娘錦娘?」知善意外的說著,忍不住在心中感嘆,也只有這樣的人兒才能做出這樣出色的衣裙。
「你怎麼知道我叫錦娘?」那女子詫異的問。
「是听前面的茶鋪老板說的。」
「原來如此。」錦娘笑著點點頭,看著他們問︰「你們有什麼需要的嗎?」
「我想要買一身不是太華麗搶眼,但是看著又不普通的衣裙,不知道你這兒有沒有合適我的?」知善環視了一下四周問。
錦娘上下仔細打量了她一番,若有所思的開口道︰「以姑娘的身量氣質,最好是訂做。」
「訂做?」知善為難的皺了一下眉︰「那要多久?」
「大概……要一個月……」錦娘想了想說。
「要一個月?」知善一驚,為難的搖搖頭,「不行,那太久了,兩天後我就需要。」
「兩天後?那太趕了,怕是幫不上你的忙了。」錦娘抱歉的看著她說著,抬手一直掛在周圍的成衣,道︰「要不,你先看一下現有的成衣吧?或許有合適的。」
雖然有些可惜,不過要找一件中意的衣服實在不容易,她也找煩了,難得尋到一家中意的店。
店里現有的成衣都很漂亮,可是一一看過去,卻總有這一點兒、那一點兒不和她心意的地方。
「老板娘,還有別的……」她轉頭看向錦娘,想要問問還有沒有別的成衣,卻發現,剛才還在櫃台後面站著的錦娘,這會兒卻沒有了蹤影,只有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站在櫃台後面,正整理著放在櫃台上的一件看樣子剛完成的衣裙。
漂亮的雪白緞子上繡滿了白色小碎花,每一朵小碎花都用紫色的絲線勾邊、點蕊,外頭還罩了上一層紫色的薄紗。
只一眼看過去,知善便像是被迷住了一般,瞬間挪不開眼了,不由自主的就走了過,抬手撫上那看著雅致迷人的衣裙。
「請問,這身衣裙……」她看向那小姑娘,開口正想要詢問一下價格,忽然從一旁竄過一個人影來,使勁撞了一下她的肩膀。
知善沒有留意,一下子就被撞開了,踉蹌的往旁邊走了兩步,差點摔倒。
「這身衣服多少銀子?我要了。」一女子站在剛才知善站的地方,一手按住那件衣服,傲氣十足的抬眸看著站在櫃台後面的小姑娘說。
知善眉頭一緊,不悅的快步迎了上去︰「對不起,這麼姑娘,這身衣裙是我先看中的。」
那女子不屑轉頭看了她一眼︰「管你是誰先看中的,我先拿到的就是我的。」說著,她繼續看向櫃台後面的小姑娘︰「多少銀子,你倒是說話呀?」
小姑娘有些被嚇著了,怯怯看著她,嘴唇直哆嗦,半晌說不出話來。
那女子有些不耐煩了,從懷中掏出一錠不小的金子,「 」的放在櫃台上︰「這些夠了吧?不用找了。」說著,轉頭看了一眼跟在身後的丫鬟,叫道︰「小米,拿走……」
「是,小姐。」那個叫小米的丫鬟點頭迎了一聲,上前便要拿衣服。
「不行啊,這衣服……」櫃台後面的小姑娘一見她想要拿走衣服,有些急了,想要阻攔,卻被那女子推開了。
「什麼不行?本小姐已經花錢買下了,它就是本小姐的了,嗦什麼?小米你還杵在那里干什麼?還不快拿走?」
「……是,小姐。」
知善緊蹙著眉,不滿的看著那女子蠻橫不講理的模樣,腦海中不由自主浮現了容若水的模樣,頓時怒上心頭,上前一步,便想要挫挫她的銳氣,可是話還沒有出口呢,又一倩影從後頭擠了上來,一把按住了小米想要拿走的衣服。
「你干什麼?」那跋扈的女子立刻轉眼對上跟她作對的人︰「這是我的衣服……」
「什麼你的衣服?那小妹妹可沒說把這衣服賣給你。」後來的這位也是女子,生的濃眉大眼,英氣十足,連說話的嗓門都比其他人要高亢些。
「我付了銀子了,這就是我的衣服。」
「付了銀子又如何?人家沒有收,你也不能把衣服搶走了。」後來的女子使勁將那衣服按在掌下,絲毫不退讓︰「朗朗乾坤,天子腳下,你想強買強賣?還有沒有王法了?」
之前那跋扈的女子當即氣的紅了臉︰「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跟我作對,你知道我爹是誰嗎?我爹可是兵部尚書。」
「原來你就是兵部尚書陸希文的女兒。」後來的女子輕挑了一下眉,了然道。
「既然知道我是誰,還不趕快給我讓開。」
「不過一個小小的尚書,你也敢這麼囂張。」後來的女子不屑道。
「小小的尚書?」那兵部尚書家的陸小姐臉上的紅暈瞬時又加深了幾分,當然是被氣的︰「你是什麼東西,竟敢侮辱我爹,小心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吃不了兜著走?量你也沒這個能耐。」後來那女子身後的丫鬟不以為然道︰「我們家老爺可是一品的驃騎大將軍。」
那陸小姐臉上的紅暈瞬間褪去,甚至變得面無血色的慘白。
「你、你就是午將軍家的那個男人婆?」她一臉不敢相信的看著那後來的女子,驚詫道。
「什麼男人婆?你說誰是男人婆?」主子沒說話,她身後的小丫鬟先開始叫囂了。
「我又沒說錯,跟個男人似的粗野,二十了都還沒有嫁出去的老姑娘,你還有臉出門吶。」那陸小姐硬著脖子說,可眼中已隱隱顯出怯意了。
一品大將軍家的午小姐臉色也瞬時變得很難看,眯眼望著那陸小姐,捏緊拳頭在她面前揚了揚︰「你是不是不想要你那漂亮的小臉了?」
那陸小姐嚇得立刻用手捂住臉,逃走了︰「我們走,小米。」
「下次別讓我們小姐撞到,要不,一定揍得你滿臉開花。」那午小姐的丫鬟倒是個潑辣的,毫不畏懼的沖著那陸小姐的背影直罵。
「好了,若葉,大呼小叫的,像什麼樣子。」那午小姐喝住自家的丫鬟,轉眼看向知善,抱歉勾唇一笑道︰「不好意思,讓姑娘你見笑了。」說著,指指櫃台上的那件衣服道︰「現在沒人跟你搶這衣服了。」
「謝謝你。」知善感激的看著她,感激的道了一聲謝。
「不用客氣,舉手之勞而已。」
未免再被人橫插一杠,知善立刻轉頭看向櫃台後的那小姑娘,笑道︰「這衣服多少銀子,我要了。」
那小姑娘怯怯的看著她,搖著頭,很快將衣服收了起來︰「對不起,這衣服是不賣的。」
「不賣?」知善意外的看著她︰「為什麼不賣?」
「這衣服是一個月前就有人訂下的。」錦娘從里屋走出來,抱歉的看著知善說︰「對不起,姑娘,你還是另選其他的吧。」
「可我就喜歡這身。」知善有些失望︰「不能先讓給我嗎?」
「不行。」錦娘無奈的笑著搖頭。
「我們可以出雙倍的銀子。」陸明上前一步,企圖利誘。
錦娘卻還是搖頭︰「對不起,這不是多少銀子的問題。」
「三倍?四倍……
「抱歉,你們還是另選其他的吧。」
「那我出十倍……」陸明還不死心。
「算了。」知善攔住他,道︰「既然已經有主了,我們還是不要奪人所愛了,不好意思老板娘,我要那件淡藍色的。」
錦娘笑著點點頭︰「好,姑娘稍等,我這就幫你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