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風看著若西蒼白中發灰的臉色,這是最近從沒有過的。
甚至之前,似乎也沒有過。
她的身體一向偏弱,可是從沒有這麼明顯的虛弱。她似乎真的病了。
可是,這病分明來的蹊蹺。
他看著她,突然想起了什麼,眉峰不由就蹙起來。肋
他靠過去,幫她放平了座椅,取開安全帶。他溫暖的大手踫到她瑩白冰冷的指尖,心底微微一顫。
窗外的新鮮空氣慢慢滲進來,她剛剛沉重的呼吸舒緩了不少。
她的眉尖蹙著,他伸指過去,幫她輕柔按摩。
她沒有他想象中躲開的動作,她似乎是太累了。累的不像平時那樣不習慣他的靠近和小動作。
「西……」他喚了她一聲。他明顯覺到她微微顫栗了一下,他知道,她對這樣的稱呼是敏感的。這個世界上,能被允許這麼稱呼她的人,少之又少。
他曾這麼叫過她的,很少的幾次,在他們最親密無間的時候。即使是那樣的時候,也是在他最難以自控的那一刻他才會那麼叫出聲。也似乎只有在那樣的時刻,他們彼此才能坦然接受如此親昵的稱呼。
「西,你怎麼了?」可是,他想讓她習慣。想讓她盡快習慣,他們是夫妻,難道他不應該擁有親昵的特權嗎?
「沒什麼,躺會兒就好了。」她的眉間似乎因著他的輕揉舒展了不少,她看了他一眼,這個霸道的人,他那麼喚著她,她知道他是怎麼想的。鑊
有的時候,他還真的像個霸道耍橫的孩子。他知道她一時還不能給他或適應的東西,他干脆就搶了去。
她想笑,卻是帶著一點兒苦澀的︰「對不起,子風,我總是這麼東倒西歪的。」
「亂說!誰敢說你是東倒西歪?你是我太太,即使東倒西歪,也是最美的東倒西歪。」他把自己的座椅也放平,陪她平躺在那兒。
稍稍打開了一點天窗,他看著車窗外閃爍的陽光。他們正停在路邊的樹底下。只可惜是冬天,如果是綠葉如蓋的季節,他可以想象徐徐的暖風佛到身上,樹葉沙沙作響。
「我第一次發現,光禿禿的樹枝也可以很美。」他一手伏在額上,一手握著她細細的腕。她的脈搏,稍有些快,有些滑,卻是那麼可愛的,一下一下,似乎每一下都跳在他心上。
若西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一睫樹枝正斜伸在他們的車頂上,在整個陽光閃耀的天幕底下,竟十分動人。
她凝著那光景,大腦漸漸清明起來。他的大手,似乎源源不斷輸送給她熱源的大手,讓她舒適了不少。
就是這一刻,什麼都不要想吧,讓她好好享受這片刻的安寧。她望著那睫枝子。
難得,他們有這麼溫暖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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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莎員工餐廳。
雅琳端著自己的托盤,徑直走到若西對面坐下。
「貓食!」看著若西的湯匙在碗里來回「游泳」,就是不肯上岸,雅琳撇撇嘴。
若西抬眸看了她一眼,嘆了口氣,她這個大小姐哪知道自己現在的感覺有多難受?看著這些本來十分可口的美食,她是一點食欲都沒有。胃里酸酸澀澀空空蕩蕩的,還是時不時想吐。
「對伙食有意見,也不用這麼含蓄的跟我提吧?」雅琳的美眸瞪了瞪若西。
若西唇角忍不住綻開了笑。這個世界上,如果還有人能讓她這麼容易就有舒心笑容的,雅琳怕是毫無疑問的第一個了。
雅琳看著若西的臉色,難不成周末的談話還是沒能過去?
她起身去自助餐台取了一些餐後甜點和水果。
「不吃飯就多吃點兒這些。」雅琳把盤子放到若西面前︰「我可不想哪天你家墨大少找我要人,控告我虐待他太太。求你了,多吃點!」雅琳對她打了個拜托的手勢︰「墨太啊,我可賠不起你哦!」
「別開我玩笑了,你!」若西忍著笑,勉為其難地拿起刀叉。清香綿軟,入口消融,美莎的西點應該算做的相當不錯了。
「安安假期會回美國?」雅琳吃著飯,有些口齒不清。
「听爾卓的意思是的。」提到安安,若西心底是有些憐惜那個孩子的。因為美莎跟爾卓溝通過,希望通過了解孩子的過去輔助引導他走出陰影。爾卓猶豫下簡單提及了他的過去,結果跟住校心理醫生的猜測並無二致︰安安是因為媽媽的陰影才成了一個自閉癥兒童。
「他那個吸毒的媽媽還不如不見。」雅琳一向是心直口快的。
「媽媽能帶給他的,畢竟任何其他人都替代不了。」若西一向是親情第一的堅定擁護者。
「可是他那個媽媽不正常,不正常的媽媽還不如沒有。想想也奇怪哦,安爾卓也算人堆里難得一見的男人,怎麼會找了個吸毒的女人,還有了孩子……」雅琳搖搖頭︰「匪夷所思!」
若西不覺記起舞會的那晚,安爾卓對她提及他曾是一名心髒科醫生,後來卻毅然改了行。現在,關于他身上的不尋常之處分明又多了︰吸毒的前妻、患自閉癥的孩子……而且,既然一家人都已移民國外,為什麼他在多年後又千里迢迢返回老宅?
真是謎一樣的男人。
「听說安安肯叫你了?」雅琳的心思還在安安身上,之後又自顧自點了點頭︰「若西,這是個巨大的進步。來,再獎勵你一口蛋糕……」
若西睜大了眼楮看著雅琳送到她唇邊的叉子。
(君子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