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風坐在安宅空蕩蕩的客廳里隨意瀏覽著網頁。
下車的時候，他隨手拿下了商務電腦。
知道對付那小子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果然，他瞥了一眼電腦右下方的時間顯示︰零點。
這是一種奇異的怪別扭的感覺，午夜時分，獨自坐在並不熟悉的人家的客廳里，喝著不習慣的咖啡，做著不習慣的沙發，感覺周圍不習慣的一切，甚至連呼吸都是不習慣的。肋
他習慣自己能掌控一切的情形。
累了一天了，晚上的酒會上還喝了點兒酒。
他揉了揉眉心，站起來。
那個安家的家庭教師兼保姆很快走過來。
「墨先生，您需要什麼嗎？」聲音很小，尾音帶出微微的顫。從他一進門，這個女孩子就沒怎麼敢抬頭接觸他的眼楮。
這個叫楊雪的女孩子，本來他很不滿意她的做法︰這麼晚的時間，她想也不想就一通電話打給若西……可她一直微俯著頭，視線只停留在自己腳前的狹小範圍內。
他並不願意再表露什麼。
「安安……他們在哪個房間？」他想知道那小子好了沒。
「我帶您過去。」楊雪慌忙說︰「在二樓的兒童房。」
跟著楊雪上樓，在走廊盡頭一間房門前停下。
楊雪剛想抬手敲門。
墨子風擺了擺手︰「你忙你的。」鑊
看著楊雪走開，他約略在門前站了會，然後輕輕打開房門。
是一間很大的兒童房。
藍底，卡通的牆飾、卡通的家具，地毯也是兒童畫板一樣的……他往臥室走過去，推開了一角房門。
橘色的燈光下，若西正坐在安安床前。
床上的小身體很安靜，不知道睡著了沒有。墨子風靠在門框上，打量著這床上床下的一大一小。
若西手里握著一本書，打開著，寂靜的室內，只有她柔婉低回的聲音。大概是bedtimestory。听著若西一口標準的美音在讀著故事，他這才想起安安是個「小洋鬼子」。他不知不覺閉目，側耳傾听，很有意思的一個故事。大概是講一個孩子識破他的寵物貓撒謊的故事。
她的聲音仿佛有種特殊的力量，听著听著，他竟然有些昏昏欲睡了。
如潮水般，她的音量在他耳邊緩緩退去。
若西看著床上的安安，小扇子樣的長睫毛靜靜蓋著，呼吸均勻和緩。
她合上了書頁。
順手關掉床頭燈，她小心站起身。
放輕腳步，她向房門走去。
墨子風靠在那兒，她注意到了。奇怪的是她走過來，他似乎並沒什麼反應。
她停在他面前，看清楚了他微擰的眉心和垂下的睫毛。
他累了。
「子風？」她喚了喚他。她的聲音壓得很低，他還是听到了。
他好像剛剛打了個瞌睡。
他看了一眼暗掉的臥室，知道安安睡了。
他讓開，看她帶上房門。
「走吧。」她移步。
幽靜的室內，他看著她面上罩著的一層奇異的光彩。以前，他從來沒有發現過的。那近乎是一種母性的，光輝的顏色。
他呆了呆，突然伸手環住她。她柔軟的身體一滯。他的下巴抵住她絲綢樣柔滑的發絲。
陷在他有力的臂膀里，他的大手搭在她腰際。她微微緊張起來。
他時常會有一些反常的舉動。
「以後，不準再給安安洗澡。」他莫名冒出了一句跟他想法完全不搭邊的話，自己都有些吃驚。
看著她疑問的眸，他沖口而出︰「他是個男人！嗯，小男人！」他很快糾正了自己。
她還是望住他，半晌︰「子風，那是個孩子……」
「男孩子！」他準確地糾正，很快又加了句︰「是別人的，不是我們的！」
我們的，我們的……若西的大腦又一陣嗡嗡作響，她茫然地回味他的話，突然直直地問出來︰「我們的……就可以嗎？」
「當然！」他毫無疑問地凝著她︰「是我們的怎麼會一樣？」
「孩子，你想要嗎？」她看著他幽深的眸，小心翼翼地問出來。心底的弦繃得緊緊的，緊的她馬上要窒息。她的手指緊張地攀住了他的腕。
「順其自然吧。」他放開她，向門外走去，低低說了一句︰「回家吧，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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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西的晨吐越來越明顯。
近兩天，她早晨根本不能靠近餐廳。她不知道反應會是這樣大，一大早，胃里還根本是空的就開始想吐。
她蹲在馬桶邊上許久。
站起來的時候她看著鏡中蒼白的臉龐。她查了資料，那個小微粒會迅速變大。她沒有太多時間猶豫。她該怎麼辦？
她想起昨晚他的反應，那是最真實直接的。她已經知道，如果她告訴了他，這個小生命會讓他毫無準備，就像她。
而那不是她想要的。更新最快
她不想拿孩子絆住他。
她想起昨天晚上楊雪給他們開門時看到他的反應。那樣的興奮和驚異，她還是個不懂掩飾自己的女孩子。
她知道梅墨聯姻曾鬧的沸沸揚揚，即使不是聯姻，墨子風的照片也是經常可以一睹的︰最多的是財經和時尚雜志。像他這樣的男人不知是多少女人心中的神。
而她，她猶豫，害怕，她不知他們的關系是否可以維持很久，久到可以共同撫育一個孩子。她沒有把握。對他，還有她自己。
她再也不能允許自己面對一個破碎的家庭。
那樣的感覺，寧願沒有。
(君子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