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西眼睜睜地看著墨子風的車子先她一步拐進園子。
她腳下不覺用力踩了剎車。
她的手心汗濕冰冷,四肢是麻木的,沉重的大腦思緒紛亂。可即使如此混亂,她依然覺出了反常。
她抬腕看了一眼時間,這個鐘點,他不應該是在公司嗎?難道有什麼事情?或許是司機幫他回家取重要文件?她知道這樣的幾率非常小。在她印象中,他的嚴謹加上白杰明的周到,已經杜絕了她的猜想的可能性。肋
若西停在那兒,額汗涔涔的頭無力地靠在座位上。虞美琪的電話像一枚重型炸彈,瞬間擊碎了她的世界。
掛上電話,她唯一還清楚的想法就是盡快趕回家里,她要以最快的速度飛去俊楠在的地方。她等不了了,他沒有時間了……
這樣的想法如影隨形,折磨著她,追逐著她,她竟一時忘記了,自己早已嫁作他人婦。她如今的身份是墨太,她的丈夫有權知道她的想法和去向,甚至,他有權決定她的成行與否……
他會答應嗎?若西從座位上抬起頭痛欲裂的頭,管不了那麼多了,她必須馬上回家,馬上拿到自己的護照。她已經預訂了機票,最快飛往紐約的一班。
重新啟動車子,她進了園子。
抓著皮包,她步履慌亂地下了車。
張阿姨給她開門,見到是她,有些驚訝,還有一些緊張。鑊
「太太……」張阿姨叫了她一聲,看出她的面色不好。
那不是一般的不好,簡直就是蒼白如紙。
若西換著拖鞋,張阿姨看出她的雙腿都是顫抖的。
今天是怎麼了?先生剛剛進門,先是神情緊張地問了關于太太的飲食起居,又一聲不響黑著臉跑上樓。太太後腳回來,又是這樣……
就在張阿姨胡思亂想的間隙,若西已經換好了鞋子,向樓上走去。
她沒有回答張阿姨,甚至沒有看她一眼。
她就像是踩在夢里,那里模糊延伸著一條向前的路,不知通往何方。
若西直接進了自己房間。房門是開著的,她根本沒用開門。
她剛剛邁了一步而已,然後就呆立在原地。
墨子風像一座鐵塔樣阻住她向前的路。
他盯著她︰那麼蒼白,恨不得風吹一吹就會倒掉。那烏黑的眸,此時是那樣深湛,他竟一時看不出她的思想。她顫抖著,全身都在顫抖,分明是難以抑制……
他畢竟晚了一步,他知道的太晚了,或許她根本沒打算讓他知道。她想的,就是默默地躲過他,默默地扼殺掉那個「意外」。可是那不是別的,那是他們的孩子,他們的血脈,他們的維系……
她怎麼能狠的下心,怎麼能下的去手,對那樣微小柔弱的小東西?再小,那也是個流淌著血液的鮮活的小生命。她就這樣一聲不響地處理了他(或她)?
墨子風垂著的手握緊了,手中是那只已經打開包裝的盒子,剛剛從她衛生間的藥箱里找到的。她留下了這樣的「證據」,或許只是還來不及處理的那樣干淨。
他不用再懷疑了,張阿姨跟他說太太這幾天很不對。尤其是早晨,幾乎從不進餐廳,進了餐廳莫名其妙就會吐……
白杰明向他報告太太下班路上去了藥店。她買了藥,米非司酮片,那是藥物流產的專用藥……
這些天,她動不動就不舒服,頭暈惡心,他應該早知道的。那天晚上,在安宅,她那麼緊張地攀著他,問他想不想要孩子。
他看著她緊張的隨時會窒息的樣子,那是生怕他說出他想要嗎?于是他隨意搪塞過去了,為的是不想讓她有壓力。如果她還沒有準備好,如果她不想要,那他又何必先自作多情?
現在想想,她該是早就知道了。她等著,是不是也曾經猶豫過?不然,她不會去問他。他的回答,那麼隨意,那麼不熱情,甚至是有些冷淡的。于是,她有借口了,她安心了,她可以理直氣壯地扼殺掉那個小意外。
墨子風向前一步,幾乎貼到了她。她那麼蒼白,那麼柔弱,那麼搖搖欲墜。她黑的奇異的眸,那麼一瞬不瞬地望著他。她手中緊緊握著的皮包,緊緊地擋在小月復處。
「回來了?不舒服?」他先開了口,聲音喑啞。他咨詢了醫生,藥物流產是不能自己隨意做的,弄不好會出人命。可是現在,他望著她,已經無力去關心,去心疼,去顧忌她。他滿腦袋所想的,就是她怎樣的鐵石心腸,她親手殺掉了他們的孩子,親手砍斷了他們間有可能的牢牢維系。
他怎麼突然忘了?她是他的需要而已,他是她無奈的選擇而已。當時答應配合他,她已經是無奈之舉。現在自己竟然昏了頭,想奢望她心甘情願接受他們意外到來的小生命?
若西似乎點了點頭,長睫毛閃了閃,是他看錯了嗎?他從她眸中讀出一種請求的意味。最新最快的無錯更新就在︰
她的冰冷的手指,從皮包上挪開,觸到他肌肉僵硬的手臂。似乎沒料到他是這樣硬邦邦的,她馬上又縮了回去。
「子風……」她舌忝了舌忝干燥的嘴唇,下決心地開口︰「我能不能……能不能……去一趟紐約?」
他沒有听懂的樣子。紐約?紐約?她去紐約干嘛?
「子風,」她再重復了一遍︰「我需要去一趟紐約,我……我已經預訂了班機。」
這一次,他終于听清楚了,而且反應之快讓她措手不及。「去紐約?」他點點頭,恍然大悟的樣子︰「你知道了?」
沒等她反應,他又開了口,陰惻惻的語氣,他伸手就捏住了她柔細的腕︰「我早該知道的,是因為他,對不對?」
(君子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