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師傅……」若西的車子擦著自己的車身而過,俊楠很快合上了窗。
不待他多說,趙師傅已穩妥地跟了上去。
他的車子原本有些擋住她,她熟練地繞過去,直接沖出車場。
真的是沖出去,她的Cayenne,他已熟悉的,快起來如離弦之箭,很快融合進霓虹的夜色里。肋
雪下的大了些,紛紛揚揚。
京城九時許的夜,還是煩囂如晝。
趙師傅是個有近三十年駕齡的老司機,兩輛車子始終保持不遠不近的等距。
俊楠望著前面的車子。
完全不似她平日里的駕車。加速,頻繁換著車道,轉向燈沒有幾次打對,閃燈卻會莫名亮起來……
她在干嘛?
她周圍的車子,一度將抗議聲響成一片。
「先生,這樣下去有些危險。」趙師傅也擰了眉。
「到她前面。」俊楠望著她兀自左沖右突,心緊了緊︰「注意安全。」
若西正準備轉向,前面剛剛超過她的一輛黑色AudiA8戛然停在了那里。
她毫無準備,下意識地猛踩剎車。
幸虧有一定車距,她還是驚的大腦空白。
她僵在座位上,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一路上有些混亂的駕車惹到了對方。
她心虛著,旋開車窗,已經顧不得後面的車喇叭。
前車上很快走下人。鑊
高挺的身形,合體考究的穿著。只是開關車門和下車的簡單動作莫名讓她熟悉。
昏黃燈暈下,若西望著對方一步步走近。大片的雪花紛紛落在他發上、衣上。
她的呼吸滯住了。這是怎樣瘋狂荒唐的夢境,她居然把走來的陌生人幻做了他?!
是個夢也好,然而她恍惚沉進去了。她看到他已立在她窗外,閃爍的眸直接接住她的。
「小西,開下門鎖。」就連聲音都幻化成了他的。這個聲音,七年了,除非出現在她夢里。就連夢中,似乎也抵不過時光和歲月的各式侵襲,慢慢竟有些模糊。
「我一定是瘋了!」若西低低喃了一句。
車門打開,一陣溫和的寒意撲面,若西晃了晃自己意識紛亂的頭。
他上前一步,握住她垂下的手臂。他溫柔的聲音仿似夢囈︰「來,坐到後座。」
她居然听話地下了車,他拉開後車門,一只手習慣地護在車門上方。
待她坐定,他回身,坐到她剛剛的駕駛位上。
前方停住的車子開動,他跟了上去。
在他的操作下,車子如同自由游弋的魚,穩定地徜徉在一片車海中。
車內是靜寂的。
若西坐在後排座上,握著他剛剛為她系好的安全帶,一瞬不瞬地望著。
她還是不能確定,這究竟是不是自己的一場夢。
「以後不要開快車,尤其天氣不好的時候。」他說。
她的目光調向了孤單乏味的雨刷。那些白色的小精靈,剛剛閃現就被迅速抹殺。
那一剎那,她似乎是醒了。
她記起那會兒在香宮,她也是站在薄薄的雪地里許久。
那麼,雪是真的了,那麼,雪夜走來的人,也是真的了。
重新降落的安靜。
「你……」待到她終于下了決心說點什麼,兩人幾乎異口同聲。
「忙?」
「忙。」簡單的單字,已經明了了問答。
俊楠的手下用了些力,她的方向盤,不知怎麼的,也會讓他覺得溫軟。
而他,需要另一種力量。
「你……好嗎?」她的喉間有些緊,聲音卻是平靜的。
他頓了一下︰「好。」
「虞小姐……」她知道他們還沒有結婚,就連訂婚都沒有。為什麼?
「她很好。」
「你們……」
「順其自然。」他停在紅燈前。
她望了望方向,是她回家的路。他,居然知道?
「你們好嗎?」他沉靜的聲音。
她模糊地應了聲。他們,她和墨子風,好嗎?她從來沒弄清楚過。
一對奇異的夫妻。她忍他,他也忍她,不知道為了什麼,卻一直保持著這奇怪的關系。
想到他,她的心絞了一下。
他們互相忍耐又彼此折磨。他尤其樂此不疲。仿佛有時看到她痛苦,他反而會好受些。她甚至懷疑,相對于她的平靜,他更希望見她受折磨。
他,真的是,殘忍的。
想到他,若西的思想混作一團了。
這幾天,他不知怎麼了,一直在她房間過夜。
昨天晚上,她打開衣櫥時吃了一驚。
他的衣物,什麼時間放了這麼多過來。
「先生說為了方便他起居。」站在一旁的林管家說了句。
方便他起居?那麼,他是……他是打算以後他都要在她的房間起居嗎?
她模糊知道那是為了什麼。
車子很快滑進了通往墨園的車道,若西才驚覺到自己已發了那麼久的呆。最新最快的無錯更新就在:
在大門前,車子穩穩停住。
若西回頭,他的車子不知何時跟在了後面。
「要好好的。」俊楠再握了下方向盤,緊緊的,而後開了車門︰「回家吧。」
若西也拉下自己的車門,走下來時,他立在車子一旁,足夠禮貌的距離。
僅僅幾步而已,若西卻像踩在柔軟的霧里,辨不清方向的她,有些搖晃的不穩。
扶住車門,她坐了進去。
「你有沒有想過,你根本是錯的。」她不看他,徑自啟動了車子。
路燈下他的臉,瞬間白成了雪花的顏色。
(君子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