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西換著台。
晚出行了幾分鐘,她趕上了最擁堵的時段,車子一點一點地在車河中龜行。
一遍遍地換著台,她不明白自己心里為什麼一直有一種趕不及的急躁。
她的課並不在一、二節。
她昨晚幾乎一夜無眠。肋
幸虧到家的時候墨子風並不在,她記得早上他是趕到公司召集的緊急會議。這一段,他一直在為SPD的項目忙。
「晚上會加班。」早晨分開的時候他說了句。
她到家的時候還早,他不在,她並沒有吃驚。
當時,她甚至記不得自己是怎樣在門口啟動了車子,怎樣進的車庫,怎樣開的門鎖進門。
她眼前始終飄落大朵的雪花,紛飛中,她看著那張熟悉的臉。
「太太,剛剛先生打電話回來,說您的手機關機,怕您有什麼事情。另外,先生說今晚有可能不回家。」林管家畢恭畢敬出現在她面前時,她曾有短暫的不適。
手機關機?她努力想了想,是的,她是關了手機。
因為什麼?若西的心扯了一下,因為那個曾在她面前肆無忌憚揮舞和墨子風「靚照」的女人。那個女人,撥了她的電話。
她當時站在飯店前的車場里,正準備上車。
手機響,她看到是陌生號碼,本來想不接。
可是鈴聲不依不饒地響著,她只好按了接听。鑊
她沒想到對方會如此肆無忌憚,那媚入骨髓的嬌柔聲音一響起,若西的喉間就像突然涌上了某種異物。
前時在香宮大肆嘔吐時的感覺重又襲來。
「墨太,真的冒昧,該死該死,我明明跟墨總約好了時間,可是現在到處找不到人……」說的跟真的一樣。
若西已經坐進車子,她按下車窗,一陣帶著雪花清新氣息的涼風吹進來,她沉住了氣息。
她任對方說。
她只是看著漸起的風卷起雪花。
話說的越來越露骨的曖昧,林如是唯恐她知道的不夠清楚,唯恐她把兩人的關系定錯了位。
直到,她竟出了神,許久,她听不見對方說什麼。
「墨太,您……」林如是難得尷尬,似乎覺得有必要確認一下她的身份,因為從始至終,若西這邊沒有聲音。
「嗯,好了嗎?我還有事。」若西就在那一刻想起該收線。她的聲音平靜的連自己都驚奇。
掛了電話,她啟動車子。
恰好有一輛車子擋到她,她一腳油門就沖出去。
然後,她橫沖直撞在大街上……
「太太……」她不知道自己在客廳站了多久,林管家居然還在。
「你給先生回電話吧。」她徑直上了樓。
她原本絞痛翻滾的內心,此時是靜謐的,就像那溫和的夜空飄落的雪花。她站到樓上自己的房間,靠在窗前,就那麼看著漫天雪花飛舞。
園子門口,有兩盞車燈居然還亮著。
她的手臂收了收,似乎是為了抵御溫度適宜的室內突然涌來的寒氣。
她一直是那樣的,需要的溫暖遠遠不止貌似適宜的溫度。
車燈一直亮在那兒,她也始終站在那兒。
若西的手下持續換台。
「林小姐,您剛剛殺青的新戲觀眾也非常期待……」
若西關掉了電台。
她看著車窗外,雪停了,短暫靜謐的夜也過去。她這才發現,自己那麼懼怕面對的,是這樣毫無遮擋的白晝吧?
幸虧,還有雪的蹤跡,雪花還在遮掩著。只是,還能遮掩多久?
他很久沒有徹夜不歸了。
他散著衣領和袖口的樣子又出現在她面前,他,該是,在忙那個項目?
到學校的時候第一節課已經開始。
若西停了車子,往辦公室走去。
朱老師也剛剛到的樣子,桌上似乎攤著什麼雜志。
若西走過去,跟朱老師打聲招呼︰「早!」
「早!」朱老師端著自己剛剛泡好的茶,頗有興味地看著她。
「看,現在的青年才俊不知怎麼就這麼多,我當初結婚的時候怎麼就沒踫上……」朱老師向若西展了展雜志的兩個版,頗有遺憾的口吻,若西知道她一向是個幽默且喜歡自我解嘲的人︰「現在的女孩子,大概也是被這些人吊壞了胃口。這兩天,我帶的幾個班的女生幾乎人手一冊這本雜志,都削尖了腦殼想一夜之間成了灰姑娘。那灰姑娘哪是那麼容易的,您說對不對,梅老師?」
朱老師再抖了抖雜志印刷精良的頁面︰「先不說這未婚的,就是已婚的這位,風流韻事……」
若西勉強笑了笑,自己一直跟著老師讀學位,院內的老師知道她背景的不多。幾年前那場高調的婚禮,也早被人淡忘。何況,朱老師是剛剛從美國回來的華人……
她開了電腦。最新最快的無錯更新在:
「閑來無事也翻翻吧,介紹的蠻有趣的。」朱老師竟丟給了她那本雜志。
若西一眼就瞥到了文章的大標題「SPD最後供地東恆(墨氏)、鑫晟,鹿死誰手?」
頁面一左一右的巨幅照片,一個立體有型,鋒芒難掩;一個俊逸超群,沉穩內斂;一個是一貫的黑色系,一個是如一的白色系……她不能再看下去。
「這樣貌似不可多得的熱鬧,難免圍攏了諸多看客……」朱老師又發了句感嘆,對著若西溫和地笑︰「好在我們只是看熱鬧的人,是不是?所以完全可以一笑置之。」
若西不知道自己唇角的笑有沒有成形,她的手指不由攥住了那彩頁。
(君子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