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醫生隨著梅世琛從梅老夫人臥房走出來。
梅老夫人拒絕入院,梅世琛只好把嚴醫生請到家里。
在家里檢查畢竟有所不便。檢查了大半個上午,梅老夫人也有些乏了。
若西給老人重新整理了枕頭和床褥,扶老人慢慢躺下。肋
老人靠在她身上的時候,若西明白覺得老人的身上又有消瘦,靠的她分明更緊些。
她心底酸酸地涌上某種情緒。
看著隨行護士熟練地給老人掛上點滴,若西躲開了不忍看。
老人的手上臂上,已經密密麻麻遍布了針眼。
護士又說明了一下用藥,若西送她出門。
這邊梅世琛已經與嚴醫生簡單交流完,嚴醫生告辭。
父女倆站在正房內。
梅世琛看了看女兒︰神情落寞,滿臉都是強打起來的精神。她哪兒像一個即將出門度假的人。
快樂和幸福,好像一直跟她隔著距離。
這個女兒,他到底該怎麼辦?
「小西,嚴醫生說女乃女乃狀況不錯。」
若西看過他一眼,點點頭。
「放心去,女乃女乃不會有事。」梅世琛又叮囑了句。
父女倆又進了老人臥房。
梅世琛到床榻邊跟母親道別,他一會兒還有基層活動。
若西低頭讓開。直到梅世琛跟母親細細叮囑了再出門,若西才重新坐回到老人身邊。鑊
還是這樣的別扭,梅老夫人看著,忍不住嘆了口氣。
「西兒……」
「女乃女乃,您別勞神,睡會兒吧。」若西輕輕將老人掛著點滴的手捧到自己手里。
梅老夫人話到嘴邊又咽下去,她開不了口。
這些年,這個孫女兒在她身邊,沒有一處不是盡了全心。唯有這件事,她不能提。
梅老夫人也舍不得提。
若西不說,但她心里的那份疼沉甸甸地壓在那兒,她還沒老糊涂到看不出。
那不是一般的不能原諒,那是一座難以逾越的山。
若西捧著自己的手,常會出神出的厲害。
梅老夫人當然明白她想到了什麼,想到了誰。
這麼多年,她們母女倆怎會流落到了W市,曾過著怎樣艱難的生活,她一概不知。
難道真的是當年的自己不該給曼西那樣的暗示?她又何曾想到曼西會倔強至此,一旦消失便至死不見……
或許真的是她的錯,她助了陳如珺的錯。
梅老夫人胸口一陣發緊的疼,疼的鑽心。
若西直覺老人的手指有些僵硬,她往前起了身︰「女乃女乃,是不是不舒服?」
梅老夫人看著面前這雙靠近的烏黑靈動的眼眸,母女倆是何其相像!
她臉色蒼白起來,勉強擠出笑容。
她拍了拍孫女兒的手︰「別擔心,西兒,過了這陣兒就好。」
若西幫老人按摩著,舒了舒氣。
「西兒,我好多了,你先坐下。」梅老夫人在枕上移轉了目光,看著孫女兒一雙白女敕的手腕︰「怎麼沒見你戴那雙玉鐲?」
若西頓了頓手,有些吞吐︰「女乃女乃……那對鐲還是名貴了些……」
「不管,你得戴上,而且不準隨便月兌下來。」梅老夫人正了臉色︰「那對麻花手鐲是我們梅家的傳家鐲,吉祥如意著呢。對了,這次你們出去玩兒,一定記得戴上。」
若西點點頭。
看老人微閉了眼楮,她也坐下來。
「西兒……」梅老夫人又喚了聲。
「女乃女乃,什麼事?」
「听女乃女乃的,子風錯不了。」梅老夫人望住孫女兒的一雙眸,隨著自己的話,那里面倏忽的躲閃她看的清楚︰「西兒,女乃女乃不糊涂。听女乃女乃的,再給他次機會。」
「女乃女乃……」老人的話說的這樣直接,就表示,老人實際上什麼都是了然的。
若西的鼻尖突然微微的酸。
「你們這一路,女乃女乃看過來。他有他的問題,你也有你的問題。西兒,你們是小夫妻倆,不把心思放到對方身上,要放到哪兒呢?你們這麼別扭著,大家都別扭,女乃女乃放心不下……」
「女乃女乃,您休息會兒吧。」
「趁著這次機會,好好兒的掂量掂量對方的好。西兒,子風在你身上花的心思,盡的心,女乃女乃不說你也該好好的品。明明看著好好兒的一對,別學小孩子鬧脾氣,你們心里的結都解一解。這個話,我跟子風說了,現在跟你說。西兒……」
「女乃女乃!」
「你要乖乖听進去女乃女乃的話,想想我們梅家麻花玉鐲的得來不易。別為著一點兒小瑕疵就泄了氣。你們的日子,還長著呢,也錯不了……」
或許是點滴的作用,若西看著老人的面色慢慢平靜下來。
她悄悄將老人的手放好,靜靜坐在那最新最快的無錯更新盡在:兒發著呆。
……
听到細微的聲響,她沒動。
直到他的氣息靠近,他的手覆上她的肩。
他的動作很輕,她還是感覺明顯的不適和壓力。
僵了下,她從床前起身。
兩人一前一後走到正房。
「嚴醫生說控制的很好。」她有些倉促地望了眼他。
他似乎放心了的樣子。從公司開完會趕過來,他有些累。
最近,一堆的事。他告誡了自己不能急,也急不得。
他得養精蓄銳,慢慢來。
他閉了閉眸。
若西又看了眼他,他的神色倦倦的。
她突然記起剛才女乃女乃說他瘦了。
她再看過去,是真的,瘦多了。
她怎麼,都沒有發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