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風,老夫人休息下了。要不要給你準備宵夜?」周阿姨敲了書房的門。
「不用。您也趕快休息吧。」墨子風伏在書桌上,手里握著繪圖筆,沒有抬頭。
周阿姨不再多說。大半個晚上了,一直他陪在老夫人身邊。要數解悶逗樂,讓老夫人高興,這幾個孩子里面還是他。肋
周阿姨帶上了書房的門。往外走著,覺得了夜里的寒氣。這才想起,書房的窗戶也是大開的。听若西是去見個朋友,可是這麼晚還沒見人回來。周阿姨搖了搖頭,看著西廂亮著的燈。
手機閃了閃,墨子風拿起來,點開︰「墨總,剛進城。」
整個晚上,他手機調了靜音。陪女乃女乃說話兒,給女乃女乃按摩,女乃女乃一遍又一遍地問︰「子風啊,西兒是去見什麼重要的朋友?怎麼沒听她說過?看你的手機,在那兒閃,快拿起來看看,是不是西兒……」
他拿起來,看著︰不是她。或許又不能說不是,只是,不是女乃女乃盼望的。
墨子風放下手機,剛進城。那麼,距離到家也就不遠了。
他重又拾起了繪圖筆,專心地畫。
夜深著,初春的風帶著夜露,吹到人身上是一層層的寒。這麼涼,根本還沒暖起來,她,跑到八達嶺去吹冷風。一吹就一個晚上。
墨子風突然停了手下的工作,將繪圖筆狠狠地折。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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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楠將車子停在梅宅門口。
他看了眼表︰快凌晨了。不知不覺,時間就溜過去。她這麼晚回家的時候,怕不多吧?
若西解了安全帶。
俊楠開了車窗,試了溫度。「等一下。」
她看他拿過自己的外套,圍到她肩上。「不用……」她想取下來。他的外套,她圍了一晚上了。她已經听到他有時的咳。那兒風多大?她開始後悔自己的任性,偏要站在上頭吹。他一直陪著。
他不容她拒絕,把衣服握到她手里。一路上,盡管他給著暖風,她凍的冰冷的手都沒有暖過來。
「回家記得喝水,好好泡個澡。」他叮囑,下車給她開了車門。
若西下車,站在那兒,看他返回車子里,啟動。
他沒怎麼停留,車子穩穩地駛出胡同。
若西回了身。
周阿姨給她留了門,她進去。
一路往前走著,她滿眼前還是他剛剛離去時他車子的尾燈。閃啊閃的,若西覺得自己的頭都有些暈眩。
太晚了,她直接回了自己房間。亮著燈,卻是滿屋子的冷清。她放輕聲音進了臥室,看著衣架,他該在。
她簡單收拾了一下,取了衣服進浴室。
若西在浴缸里多躺了一會兒。滿身的冷意和倦意,頭腦卻無端有些興奮。來來往往拼湊不齊的片段,回回轉轉在那兒糾纏。等她收拾好自己,機械地躺上床,身邊的位置還是空的。
或者,他在書房忙,她想起來。這幾天,听白杰明說有一個新的援建項目。她不知道有多重要,卻看到他一直在作圖。
若西還是從床上起了身。系好睡衣,在衣櫥里隨便挑了件厚些的外套,她出了房門。
腳下地上的寒氣直竄出來,她不禁打了個冷戰。加快了步子,她很快到了書房門口。亮著燈,她舒了口氣,推開門。
房間里清冷異常,她環顧了一下,大窗小窗都開著。他伏在桌上,還在專心地畫。
他穿的也不多。
若西輕著步子,去關窗。
她還是帶出了聲音。
「別關。」他的聲音有些干。
她滯了一下,松了手。
「回來了?」他側了身,手中還拿著筆。
她靠在窗邊上,點點頭。
「回去睡吧,一早還有課不是嗎?」她穿的單薄,盡管裹著外套,還是臉色發白。
她離了窗,走到他書桌旁,望著他的圖︰「很急嗎?」她瞥到那圖上的字︰××福利院三期。
這麼小的援建項目,她不明白他為什麼反而這麼在意。但是他之所以親自做,總有他的理由。
「在趕工期,越快越好。」他抬起手幫她豎了衣領,緊了緊她的外套。想起什麼,他拂開她的發,看那一小塊擦傷的愈合。還好,沒留下什麼痕跡。他舒了口氣,手指在她瓷白的面上摩挲。
她揚了揚睫毛,兩只黑眼珠,浸在水中的葡萄一樣,望的他心內突然有一種熱。心底某處角落,一直被他壓抑了一晚的情緒,也因這樣的凝視慢慢升騰開去。
她有些癢,躲在衣袖里的手指抬起來,扯著他的衣袖。他才注意到自己,手指離開了她的面。
「以後別這麼晚,女乃女乃緊張你。」他注意到她微微浮腫的眼際,她也明顯疲倦的厲害。
「好,要不要幫你煮杯咖啡?」她捂著口,輕輕打了哈欠。
「不用,快去睡吧。」
「你也別太晚。」她轉了身。
他看她離開,輕移著步子,衣帶上的香氣被夜風帶到他鼻端。她的黑的發,在距離他越來越遠處閃動光澤,他抬起手,一時也不明白自己要做什麼。
等她消失在門口,他才將抬起的手臂收回來。自己啞然︰墨子風,你這是在干嘛?
……
若西似乎剛入睡不久就覺得自己全身燥熱起來。酸痛迅速伸延,頭腦沉重的厲害,重的她甚至無法移動半分。
夢魘一個接著一個,冷汗充盈了她的額頭。她艱難地在枕頭上移動著自己,雙手不由自主地想去抓住些什麼。
空的,空的,身邊都是空的。她什麼也抓不住。
眼皮也沉重到完全不能啟開,她只好繼續在夢魘里游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