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歌打手印的手一點一點松開,他緩緩地抬起頭,那張俊逸的臉孔,卻倏然變了,一切都似變成了冰晶一般透亮,那雙如白水晶般的眼瞳,更是讓見者猶如墜入冰窖般,寒意瞬間席卷而來——
三妖在這不知真假的冰之界當中,陡然將妖力釋放到了極限,這恐怕也是他們最後一次釋放妖力。肋
「楚歌,就算這真的是冰之界,今日也必定叫你無法活著出這個結界!」牛妖沉喝一聲,與其余兩妖的妖力融合為一體,三人的妖力頓時凝結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狀體,在這冰做的世界里,就似一個大火球,正在以妖力融化一切。
楚歌晶亮的眼眸上,隱約間就似有淚水的淌落
妖力的涌動,帶起的是更為凌厲與狠毒的攻擊,似冰刃般存在的楚歌,竟也覺得胸口隱隱刺痛起來,血液正在與寒氣做著最為激烈的較量。
不為冰寒之氣所吞噬,這便需要大量的神龍氣在護住七筋八脈,可現在他需要的卻就是這極寒之氣,硬是將神龍氣完全的撤離,接納那股寒徹的冰封之氣,即便是他身為冰皇的御龍使,仍是感到了死亡靠攏的氣息。
[清清。]
[楚歌?]清清愕然,楚歌居然在與她心語。
[我讓冰皇幫忙,才能與你心語。]
[]
[清清,去追那只小羊妖,決不能讓他活著離開。]鑊
[什麼?]
[你不是還不希望暴露了你是白清傲的身份麼?把這里交給我,你去追那小羊妖,以攜呈的力量,那頭小羊妖足以應付。]
[你真的可以?]
[是,我現在打開的就是冰皇的冰之界,以那三只半妖的妖之力,是無法擊敗冰皇的。]
[那好吧。]清清應道。
[自己小心。]
[你也是。]清清望了眼,那不遠處的冰做的空間,雙翼一展,凌空而起,向著那只小羊妖適才消失的方向而去——
楚歌透過這透明的世界,看著那人的離去,晶亮的眼眶中,似有笑意浮上,在轉身之際卻又消失的無影無蹤,彌留下的是無情的森寒之氣。
[冰皇,可以開始了。]
[不後悔?]
[不後悔!]楚歌堅定的語氣,令冰皇有片刻的沉寂,但很快就沉悶的應了聲。
三妖的漩渦狀妖力也在這短暫的時間內又巨大化了足足有一倍之多,幾乎充斥了半個空間。
楚歌這邊也有了變化,他整個人就似被冰封住了一般,如一根冰柱以自身散發出來的寒氣,不斷地將冰之界蔓延開去——
追逐小羊妖並沒有花費多大的時間,而且那只小羊妖也似乎沒有打算離開。
清清望著那站在林中,正在模著淚水的小男孩,真的很難相信,這就是剛才還在那頭揚言要殺了楚歌的半妖小羊。
「你是來殺我的?」小羊妖哭著,模模發紅的鼻子,秀氣的臉龐還是掛著未干的淚痕。
「是。」清清冷峻的回答。
「好,我不會逃,我就站在這里給你殺。」小羊妖一抹臉上的淚水,吸了吸鼻子,仰起頭,一副不畏死亡的望著清清。
小羊妖的決然之色,令清清邁開的步伐,慢慢地遲緩了下來。
「你這麼想死?」
「不是我想死,是你要我死,我不得不死。」
「你就這麼听話?」
「我是個半妖,我從小到大就被老大命令這命令那,我除了听從,不會別的。」
「你沒父母?」清清問道此處,突然停下了腳步,臉上扯了一抹自嘲,她似乎問了個相當愚蠢的問題。
「半妖沒有父母。」小羊妖卻臉色異常堅定,甚至沒有任何的落寞,他說︰「自我懂事,我就跟著老大他們,我年紀小,力量弱,他們就使喚我,可我覺得很開心,我喜歡幾位哥哥。」
「你討厭人麼?」
「討厭。人總是很壞,對我們半妖很壞。老大說,我們半妖就算不是完整的人,可我們團結,我們絕不會出賣族人,可人不同,人只會自相殘殺,只會互相猜忌。」
听著小羊這些話,清清心被震撼了下,半妖的世界,她恐怕永遠都無法去切身的體會。
然而,她身邊就有半妖,那頭漂亮的白蛇妖,是不是半妖都如此的呢?
面對小羊那雙無垢的眼楮,她想起的是那人的坦誠,原來半妖真的都可以做到不欺騙。
「我已經準備好了,雖然有點對不起老大,可我不想逃。你殺我吧。」小羊妖仰起頭,將脖子拉得老長,竟催促著清清下手殺了他。
「我再問你一次,你真不怕死?」清清舉起手,目光猙獰的望著他。
小羊毅然道︰「不怕,就是你下手痛快點,我怕疼,別落了個半死不活,那我就遭罪了。」
如此坦誠的一頭小羊妖,讓清清如何下得了手,她落下手的瞬間,指尖輕柔地拂過了那張秀氣的小臉蛋
沒有預料之中的疼痛,有的竟是溫柔的輕撫,這讓小羊妖瞬間瞪大了雙眼,「你不殺我?」
「不殺你了。」
「為什麼?我可是半妖啊,我還是個要殺了你男人的半妖。你不怕現在不殺我,我跑回去殺你男人?」小羊妖很好心的提醒她。
「我說了不殺你,就不會殺你,至于你要殺誰,那是你的事。」
「你這女人真奇怪,居然放個要殺自己男人的半妖不殺。」小羊妖滿臉的不解。
「人類女子本來就很奇怪,你不懂是自然。我不殺你,你是離開還是繼續呆在這里,都隨便你。」清清說完,轉過身要走。
小羊妖突然上前,拉住了她的袖管,「你不能走,你不殺我,我不知道我該去哪里,老大不要我了,幾位哥哥肯定也不要我了。我想死都死不了,你這不是為難我麼?」
清清瞧著他,半晌無言。
「這小羊妖秉性倒是不錯,也算是塊璞玉,若是好好的雕琢,指不定能為你出力。」
清清意外在攜呈的話中,攜呈居然也會稱贊一個人,雖然那也只能算是半個人半只羊,可這卻是清清頭一次听到攜呈說出這樣的話。
「至于收不收在你。」攜呈說完,便收了聲。
「誰在說話?」小羊妖听到了男人的聲音,可就見不著人面,好奇問。
「你可願意跟我走?」清清望著小羊妖問。
「你要我?」小羊妖眼楮又是一瞪圓。
「你要不要跟我走?」清清加重了語氣。
「要,我跟你!」小羊妖想都沒想的月兌口。
清清望著小羊妖那雙清澈明淨的眼楮,忽然笑了,她拍了拍小羊妖的臉頰,說︰「那你就跟著我吧。」
「好。」小羊妖一口應道,「我該叫你什麼?」
「主人。」清清收回手,扔下兩個字,便轉身朝來時的路走去。
小羊妖怔怔地瞧著那在前的女人,突然拔腿,追上去,喊道︰「主人,等等小羊我啊。」
清清嘴邊慢慢地揚起了一勾弧——
現在的她又豈會知道,這頭小羊妖,在那段她最為痛苦的歲月里,是唯一能為她帶來一絲歡樂的存在,只因他是半妖,是與那人一樣的半妖!
望著遍地的冰凌,清清震驚了,小羊妖震驚了,然而,小羊妖很快的發出了哭喊聲,「老大,二哥,四哥——」
清清看著那道小身影,就從她的眼皮子底下沖了出去,向著前頭三根冰柱跑去。
定楮一看,這才發現原來那三根冰柱正是適才的三妖。
看來楚歌是贏了,僅憑冰皇的力量,他就擊敗了三個半妖。
說神或許夸張了點,可這樣的力量也足以震顫整個藍月了吧。
難怪老燕王會要求楚歌找到冰皇,結合白鷲才能當這個燕王。
小羊妖哭的淒厲而悲傷,他用力地拍打著冰柱,只見冰柱在他的拍打中,居然出現了裂痕,隨之而來的是轟然倒塌的聲響。
小羊妖一陣開心,清清則是快步走去。
只是無料,那裂開的冰柱下,三個半妖的身體就似化為了一縷青煙,被風一吹,便隨著風飄搖在了空中。
小羊妖呆了,豆大的淚水,一顆顆的滾落下來,他伸手去撈那些煙,只是徒勞,一手的空,讓他哭得愈發的大聲。
「大哥,二哥,四哥都死了都死了嗚嗚」
望著那順風而散的青煙,清清不覺中竟是有些濕潤了雙眼,心里道不明的一陣酸澀浮上。
這就是釋放所有妖力後,半妖的下場嗎?
化為一縷青煙,從這個世上徹底的消失,甚至連一具完整的尸身都保不住。
「主人,大哥他們都死了,小羊就只剩下主人了,主人不要死,不要丟下小羊,小羊要跟著主人」小羊妖哭著,向著清清說。
清清望著小羊妖,淡淡的笑了,「我不會死,至少在心願未了前,絕不會死。」
「主人有什麼心願?」小羊妖哽咽著問。
「以後你自然會知道,先別哭了,趕緊幫我找找你要殺的那個男人。」
三妖都死了,怎麼不見楚歌?
他去哪了?
「我要殺的男人,不是你男人麼?」小羊妖眨著紅彤彤的眼楮,問。
「嗯。」清清懶得去解釋,應了聲,便挨著一個個冰柱找著。
「攜呈幫忙找人」
「不需要。」
「什麼意思?」
「他就在你面前。」
「什麼?」清清望著身前一根冰柱,怎麼看里面都是個空殼。
「人怎麼能承受界之力,這就是下場。」攜呈冰冷的話,讓清清那搭在冰柱上的手,不禁緊握了一下,她一把推倒了冰柱。
冰柱的倒地,裂痕一道道出現,不過眨眼間冰柱在她的面前,一點一點的裂成了碎片,而也那一層厚實的冰片當中,她隱約看到了什麼。
卻又既不願意去承認自己所見——
「冰皇出來吧。」攜呈冷冷地道出,同時也從清清的體內出來,以縮小版的自己,站在清清的肩頭。
只見從冰片中,一道拳頭大小的身影,從內緩步走去。
清清眼楮一點一點撐大,看著那站在冰片當中的小小人兒,「冰皇?」
「郝天羽丟給他。」攜呈道。
清清不急細問,從懷中掏出了郝天羽,扔給了冰皇。
冰皇馱著幾乎跟他身高差不多的郝天羽,萬分艱難的走到了冰片當中。
把郝天羽放在了當中,冰皇則是跳進了郝天羽當中,以一個童子坐蓮的姿勢,坐在其間。
不一會兒冰皇整個身體就冒出陣陣白霧,與此同時,郝天羽的光澤也盡數化為了白芒,刺眼的白芒幾乎吞噬了一切。
清清有片刻的合眼,當她再度打開雙眼的時候,白芒消失了,就連白霧也消失了,而冰皇也已經從郝天羽中走出
「楚歌?」清清赫然間發現,楚歌居然就躺在那一堆冰片當中。
「要不是回來的及時,恐怕他就真的成冰化水了。把郝天羽藏好了。」攜呈說著,在清清取回郝天羽時,躍到地面上,走到那歪在冰片當中的冰皇跟前,以自己那肉嘟嘟得腳丫,踹了踹冰皇兩腳,「這就是叛徒的下場。」
「這這是怎麼回事?楚歌他」清清蹲子,靠近楚歌,只覺得人還未近身,就被一陣凌烈的寒氣,所阻止了。
「他能不能活,就看他自己的意志力了。」攜呈雙手抱胸,說著,又踹了兩腳冰皇,「冰之界那麼好開麼。」
「夠了攜呈。」冰皇翻了個身,怒瞪著攜呈。
攜呈呲牙,又踹了兩腳,「我樂意,你咬我!」
冰皇氣得臉紅脖子粗,可又一時半會拿攜呈沒法,只能干瞪眼。
攜呈恨恨不已道︰「叛徒,我能容你活著,就是你的造化!等你痊愈,我必取你性命!」
「隨便你。」冰皇冷聲說完,掙扎著起身,看向清清,說︰「救他。」
「什麼?」清清怔怔地看著冰皇。
「你不是千淚鐲擁有者麼?」
「是,對了,千淚鐲。」清清忙舉起了手腕,將千淚鐲放在楚歌的胸口。
冰皇一下子就被千淚鐲的光芒震飛了半米遠,他在地面上撲騰了下,便放棄了,化為了一縷黑氣,回到了楚歌的體內。
「攜呈,我該怎麼做?」清清看向攜呈,冰皇回去了,現在能告訴她的,也就是攜呈了。
「你真的打算救他?」攜呈幾個躍起落下,站在了清清肩頭。「你不是要離開了麼?楚歌死了,不是一了百了了?」
清清咬唇片刻後,說道︰「我必須要救他。」
「真搞不懂你們這些人。」攜呈哼氣。
「攜呈。」清清目光緊鎖在攜呈的身上,就算要離開,她也必須要先救楚歌。
「你師父的三顆保命丸,先給他吃一顆,把命保住再說。」
清清忙掏出腰間的小瓷瓶,倒出了一顆,不畏那寒氣的凌烈,硬是靠近了楚歌,可當她的手觸及到楚歌那冰涼的唇時,看了眼手中的藥丸,目色一沉中,先放入了自己口中,咬碎後,扶住楚歌的頭,以嘴將碎藥灌入楚歌的嘴中。
喂藥後,清清放下楚歌,整個不禁哆嗦了一下,真的好冷,似連骨頭都開始打架般的發出「咯咯」聲響。「先找個地方安置他,必須馬上給他回暖體溫。」攜呈說道。
「回楚王府再說吧。」
「這里到楚王府,起碼要一個時辰,你師父的藥雖說可以保命七日,可楚歌受得是冰之界的極致寒毒,要在半個時辰內把寒氣逼出體外才行,不然就算是你師父的藥再厲害,也是枉然。」攜呈涼涼的說。
清清環顧了下四周,這荒郊野外的,去哪里驅寒?
「主人,去小羊家吧。」小羊妖這會兒走過來,說道。
「你家?」清清看向小羊妖。
「嗯,小羊家有很多,這附近就有一個。」小羊妖點頭。
「好吧,那你帶路。」清清說著,把楚歌從地上拉起。
那一身的寒氣讓她又不禁打了個寒顫,要不是小羊妖幫忙,這馱楚歌遠行,恐怕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一件事!
約莫半刻鐘的時間,清清在小羊妖的帶引下,來到了一個山洞。
小羊妖說這個山洞就是他無數個家中的一個,清清對于此說法,暫時也只能接受,畢竟也算是個可以擋風遮雨的地方。
找了塊干淨地放下了楚歌。
清清望著那張布滿了冰晶的俊臉,回過頭,對小羊妖,說道︰「把你家的被褥什麼的都拿過來,還有找些干柴生個火堆。」
「主人,我家沒被褥,除了干草,不過木柴有,我就去找。」小羊妖說完,不等清清說話,就屁顛屁顛的跑開了。
清清眼楮直直地看向小羊妖離去的背影,再看看躺在地上的楚歌
這要怎麼驅寒?
「攜呈?」她喚著不知何時又回到體內的攜呈。
「自己想辦法,別問本尊,本尊累了,睡了。」
「攜呈,你好歹給我個提示。」
「郝天羽與千淚鐲,可以為你找到答案。」
「郝天羽跟千淚鐲?」清清莫名在攜呈這一提示當中。但,還想要詢問什麼,攜呈卻始終沒有再給她一字半句。
清清望著手中的郝天羽跟千淚鐲,不時的讓兩只手鐲踫在一起,則會發出耀眼的白芒,白芒充斥的瞬間,讓她腦海中又有某些畫面劃過,白芒消失就恢復正常,似乎一切都不過是自己的一個錯覺。
小羊妖點了火堆,坐在一旁,看看清清,看看楚歌,托著腦袋,說︰「主人,這男人是不是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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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羊的羊毛倒是有些暖,要不要小羊給他暖暖?」
「可以嗎?」清清猛地轉過頭,看向小羊。
「不知道行不行,試試到可以。」小羊妖點頭。
「那你試試。」清清忙讓開,讓小羊妖過去。
可小羊妖還沒走到楚歌跟前,就跑了回來,一張臉,凍得都發紫了,「不行不行,太冷了。主人,小羊怕自己沒暖回那男人,自己就被凍死了。」小羊妖挎著臉,靠近清清,他突然變得十分的安靜,鼻中哼哼道︰「主人身上好暖,比小羊的羊毛還暖」
清清整個人在小羊妖的話中,抖了抖,就似被電擊中了一般,腦海中幽幽浮上了一個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