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沉落,將這白色的世界,點綴的霞光琉璃,美不勝收——
「憐祁,快看,這里有一株雙梅花。」清清仰著脖子,指著那橫生出來的一株夾帶著兩株梅花的枝頭。
「梅雙綻,並連理。天荒地老不悔情,守心守愛,只為佳人傾城笑」赫憐祁款步上前,目光深情真摯,手執起她的手,緊貼在胸口,「只為你一笑,我可以傾其所有,只為你一世情,我願意拿十世去換。清清,此生能娶你為妻,我赫憐祁以心滿意足。」肋
清清望著這個愛了自己一生的男人,她笑,只為他而展顏一笑,「憐祁,我不要你的十世,我只要你這一世能伴著我到老。謝謝你無怨無悔的守著我」
「丫頭」赫憐祁將她緊擁入懷,與她一並望著那飄零的白梅,那落下的雪花,天漸漸地暗沉下來,一日終是要走到盡頭了。
手不禁更為用力的將她擁入在懷——
丫頭,若是有一天我不在你身旁,你也好好的活下去。
活下去,去完成你的心願。
不管我身在何處,我都會守著你,千山萬水隔不斷我對你的情,輪回轉世抹不去我對你的愛。
清清回過身,笑看著他,目光靜靜的,緊緊地鎖定在他的身上。
想要將他的一切,都牢牢地記住在腦海中。鑊
他的笑,他的傷,他的憂,他的所有
「我們還沒喝交杯酒呢。」清清拉著他,朝著他們的新房走去。
赫憐祁任由她拉著,從後看著那一身紅衣的她,眼底滿滿地是笑意。
他終于看到她又一次穿上了,他送與她的紅衣。
終于看到了他腦中不知呈現多少次的她。
丫頭,現在的你,真的很美很美
一室的紅艷,那燃燒在案頭的紅燭,那桌上擺滿的酒菜,那張放著紅被紅枕的大床。
都在給他一個答案,他真的擁有了她,她現在是他的妻子,而今日,是他們的洞房花燭夜。
望著那在燭火下,紅艷的臉龐,赫憐祁笑得滿足而幸福
清清端著酒杯與他相交而飲,對視的雙眸,映現的僅是你與我
我的眼中只有你,而你的眼中也僅是我。
放下酒杯,赫憐祁拉著清清走向了窗邊,推開——
他摟住了她的腰肢,踏著月色而行,風雪都被他以妖力擋在了外。
清清靜靜地靠在他的胸前,願隨他天涯海角
當她再度雙腳踏地,所見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湖面,她愕然抬頭,看向那正笑望著她的男子,「望水湖?」
「對,我總覺得一切都是從這里開始,開始讓你走向我」
「是麼」清清從他的身前走離,走向湖邊。
夜風很冷,可吹打在臉上,卻出奇的舒服,仿佛能將那心中的一切都吹了去。
赫憐祁從後將她擁在懷中,「冷嗎?」
清清窩在他的懷中,搖著頭,「有你在,我怎麼會冷。而且很奇怪,我覺得站在這里,心會變得很平靜很平靜。」
「把你的手給我。」赫憐祁說著。
清清將自己的手伸起,遞向他。
赫憐祁握住她的手,看著那本該是戴著千淚鐲的地方,現在卻空了。
千淚鐲在他帶她離開豐和丘時,就碎裂了。
不過
他含笑的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玉鐲,小心而輕柔地套進了她的手——
清清雙眼驚異的望著那戴在手腕上的黑色玉鐲,是,這玉鐲的顏色竟然是通體的赤黑,黑色濃如墨汁,可在其間有隱現著幾縷的赤紅。
「黑玉鐲?」
「算是吧。」赫憐祁笑著點點頭,揉著她手腕上的黑玉鐲,「這一次,不許再弄碎了,知道嗎?」
「這難道,也是縴塵娘娘的東西?」
「差不多,反正別再弄碎了。」
「你怎麼會有的?」清清好奇,這縴塵娘娘到底還留下了多少只手鐲啊?
「老鹿妖送你的新婚賀禮。」赫憐祁說道。
「老鹿妖?」清清頗為驚訝,不過想到郝天羽跟千淚鐲,是師父跟白眉老頭送的,那現在老鹿妖送個黑玉鐲給她也沒什麼好驚訝了。
只是,這千年古物,怎麼那三人每人一個?
「別想太多,給你就帶著,沒壞處。」赫憐祁見她又是蹙眉又是沉思,就料定這丫頭又開始胡思亂想了。
「嗯。」
「憐祁,我們在這里坐會可好?」清清指著湖畔,她想起的是那夜,與他在這里燭火夜談。
現在回想起來,竟是讓她如此的懷念。
「好。」赫憐祁拉著她,走回到那日他們所躺過的地方。
赫憐祁靠著大石,清清窩在他的懷中,仰望著星空,剛才還是大雪紛飛,現在卻是晴朗一片。
「這里真的好安靜,除了風,就是水。」
「你喜歡就好。」
「怎麼能不喜歡,怎麼可能不喜歡。」清清握住他的手,「那時候的話,我還記得很清楚,現在想起來,許是一開始你我二人就已經被命運所捆綁在一起。」
「命運使然,你注定要成為我的妻子,不管經歷多少風雨,注定的結果,豈會輕易會被改變。」
「嗯,我現在終于明白你說的那句話,不求經過,只求結果的真正含義了。」清清笑著舉頭,看向他,「你的執著,讓我懂得,抓住眼前人,珍惜所擁有的,決不能一錯再錯。不過那幾日我的不聲不響,不理不睬,讓你受委屈了。」
「我知道你需要時間去忘卻,可你的自閉讓我很難受,更多的是擔心。」赫憐祁將下巴枕在她的發絲里,「不過現在都過去了,你的安好,就是我最好的療傷藥。」
「嗯。」清清被那重重的溫暖所包裹著,竟是有些倦意席上,她將臉靠在他的胸膛上,慢慢地合起了眼楮。
赫憐祁擁著她,靜靜地伴隨在左右。
當紅日再次東升,便是我離去之時——
清清,容我也自私一回。
只求你,好好的活著。
「丫頭」
「嗯?」
「答應我,一定要讓自己活在快樂當中,你知道,我喜歡你的笑容。」
「嗯。你,就是我的快樂。」
听著那輕咽的話,赫憐祁臉上的笑是深邃的,可他的心卻為此而顫抖。
手,更為的收緊。
舍不得你,我不甘心,不甘心這樣的分離,不甘心只能成為你記憶中的部分。
我何其的不甘!
我等到了你,卻注定我無法與你白頭偕老,我不甘心!
望著那正穿透自己的身體,倒向大石的人兒,赫憐祁慌了手腳。
他猛地上去,試圖去擁住她,可惜,他竟辦不到。
現在不單單是他的手,就連身體都處在透明當中。
清清因那身後的寒意,微微地動了動身子,「憐祁,你好冷」
「是啊,我是蛇嗎。」赫憐祁顫著唇。
「我知道」清清喃喃了一句,便又睡了過去。
赫憐祁望著她臉上那淺酌的笑意,伸出手,撫模上她的臉龐,「丫頭,好夢。」隨著指尖而出的是一縷淡淡的紅綢,一點一點將清清圍裹在內。
他望著那張恬靜的睡容良久,直到那東方白霧起,紅日升——
他不得不離開。
看著她,最後的最後,他俯身,親吻上她的唇——
丫頭,答應我,無論有沒有我,都要好好的活下去。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于嗟闊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原諒我的不告而別,原諒我的不守誠信,原諒我的自私自利,原諒我
身影隨風而飄,如風如煙,漸漸地遠去——
紅發妖嬈,身影淡薄如水——
他靜靜地站立于白梅下,似在懷念著什麼,那透明如雪的臉上,綻放的是一抹幸福的笑。
白梅亦為你而早開,丫頭
「帝。」雷 與其余四黑龍,齊齊的出現在那人身後。
「雷 ,今日一別,恐是無緣再見了,你的新主人,是何人,你可是清楚了?」赫憐祁回身,看向五人,最後停留在雷 的身上。
「臨江仙。」雷 單膝跪地,低頭說道。
「好。是他就好,是他就好。」赫憐祁欣慰的笑了,他看向其余四人。「藍月將會有一場浩劫,千年前的那個預言,看來是在所難免了,希望這次你們能與各自的御龍使,為藍月度過這一劫數。」
「藍月大帝。」四人紛紛單膝跪地。
「藍月大帝早已在千年前就作古了,現在的我,也不過是個半蛇妖。」赫憐祁長長地吁出了一口氣,「都起來吧。」
「帝,老鹿妖他們說」雷 看向赫憐祁。
「天下只能有一條金龍,只能有一位金龍帝君,而我早已不是。」赫憐祁淡淡的掃過五人,他重新看向那飄零而落的白梅,「如今她才是金龍帝君。」
「帝。」雷 沉痛的喚道。
「你們都回到各自的御龍使身邊吧。攜呈,幫我好好的照顧她。」
「是。」攜呈首次以敬重的目光,看向赫憐祁。
「你,我很放心,那丫頭是有福之人。」赫憐祁回首,笑望著攜呈。
攜呈心中一沉,他竟似愧疚的難以去對上那人的目光,他竟在見到雷 時,才醒悟過來,他是誰。
你竟是藍月大帝,你竟是千年前開闢了藍月的那人。
赫憐祁揮了揮手,轉過身去,再未有開口說話。
五黑龍望著那人的背影,齊齊跪下,向著他一拜,這才離開。
天漸漸地轉亮,赫憐祁伸手,看著自己幾乎透明的掌心,苦澀的笑了笑,轉身,踏雪而離。
不遠處——
「時候差不多了,要是再不手,恐怕就沒機會了。」
「好,那就動手吧。」
「白眉老怪,何老怪,這六十多年來,我們斗死斗活,今日總算是有個了結了。」
「也是該畫上句號的時候了。」
「走吧,既然已下定決心,就沒什麼可猶豫的。紅塵多嬌,可也享受了六十多年,夠了,足夠了!」黎不一說著,他率先一躍而起,向著不遠處的那人而去。
老鹿妖與何白蘇彼此看了眼,不願落居于後,去追那在前的黎不一
清清緩緩地伸了伸手臂,都不記得多久沒有這麼的好眠過了,這過于沉與甜美的一覺,讓她自己都有些意外。
撐起眼皮,入眼的光亮令她有片刻的怔忡,適應了好一陣子,才恍然,自己竟是在這望水湖畔睡了過去。
身後的柔軟與那微寒,讓她舒服的哼了哼氣,風卷起那人的發絲,帶來的卻並非是耀眼的紅色,而是璀璨的綠色。
清清猛地坐起身,看向身後那人——
「攜呈?」怔怔地望著那入眼的男子,竟是自己的黑龍攜呈。
「看到本尊,你好像很不開心。」攜呈挑起眼皮,面色冰寒道。
「憐祁呢?」清清環顧四周,她尋著那人的身影。
「走了。」攜呈冷冷地蹦出兩個字。
「走了?」清清狐疑的看向攜呈,細眯起眼楮,「真的是走了?」
「不然你認為呢?」攜呈舉目,望著那站在逆光處的她。
「他在哪里!」清清卻異常沉冷的問道。
「他在哪里?」攜呈挑眉。
「攜呈,你覺得還有必要跟我兜圈子?」清清睨著他。
攜呈斂了斂目色,站起身,走向她。
沒有任何的言語,只是環住了她的腰,帶著她快速的離開了
清清從攜呈的身邊走離,向著那站在房門口的何白蘇走去。
師父臉上的沉凝,甚至帶上了一絲的悲痛神色,讓她的心不斷地往下沉去
不會,他不會就這樣不聲不吭的離開!
憐祁,你不能這麼對我!!
清清腳步加快,走至何白蘇的身前,「師父,他在哪里?」
「就在里面。」何白蘇讓開了道。
「師父,他」
「你進去就知道了。」何白蘇拍了拍清清的肩頭。
「我能做些什麼?」清清望著何白蘇,她的話鎮定的連自己都嚇了一跳。
「清丫頭,如果師父說,讓你忘了他,你會听嗎?」
「師父難道還不了解我?」
何白蘇听著這話,臉上揚起了一抹笑,「有你這句話,那兩個老怪物也死得其所了。」
「師父?」清清驚在何白蘇的話中。
「等你見過他,師父再把事告訴你,你快進去。」何白蘇推動了下清清。
清清向著房間走了一步,她回過身,望了眼何白蘇,「師父,他會怎麼樣?」
「沉睡。」
簡單的兩個字,卻讓清清恍然明白了些什麼。
她舉步,走至門口,推開了那扇緊閉的房門。
入眼的昏暗,讓她有片刻的呆滯,然,那從前散發出來的羸弱紅光,緊緊地牽引住了她的心魂。
邁開腳步,一步步向著那躺在床榻上的人走去——
腳步聲的傳來,令那床榻上的人,微微微地撐開了眼皮,入眼的人影,令他輕扯了下嘴角。
清清彎,臉頰緩緩地靠在了他的胸前
「你是不是以為,這樣就能悄聲無息的從我身邊消失。我一直都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可我還是抱著一份奢望,以為自己可以讓你的生命走得更為長遠一些」手,握住了他的手,「為什麼為什麼總是在失去的時候,才會發現,原來最想要的那一人,就在自己的身邊為什麼,你要對我怎麼殘忍」
雙臂緊緊的,用力的,把她摟住雙臂間,「對不起對不起到最後,我還是騙了你我」最後,我還是不得不傷了你。
清清將自己的淚水,深深地埋入在他的胸前
「我等你。」
那人身子一僵直,「你說什麼?」
清清慢慢地坐起了身子,俯身,望著他,「我等你。」
「你怎麼會」赫憐祁更為驚訝,她怎麼會知道?
「八年的時間夠嗎?」清清淚滑落眼眶,她伸手撫模上他那張蒼白的臉龐,「八年來,你守著我,只為我而活,我同樣也可以,可以為你而活,為你而守心守情」
赫憐祁再也無法忍住那內心的激動,他任由淚水落下,他擁著她,含淚親吻著她的臉,親吻著她的淚水,「笨丫頭」
「笨丫頭,只求你別讓我等得太久」清清捧住他的臉頰,嘴唇的踫觸間,所融合的是彼此的淚,「憐祁,笨丫頭只求你早點醒來,醒來笑著對我說‘我回來,笨丫頭,我回來了笨丫頭’」
「清清」赫憐祁喉嚨滾動,「我舍不得你,我舍不得就這樣睡去沒有我在你的身邊,你可會照顧自己?沒有我在你的身邊,你若是再受傷了,誰還能如我一般的守著你沒有我在你的身邊,我不放心不放心你」
「那就早點醒來」清清望著他,笑伴著眼淚,始終在她的臉上交替著,「我想要給你最好的,可我現在做不到,等你醒來,我一定會笑得很美,笑得很美。現在我只能以淚送你入睡。」
「是我做的不夠好」赫憐祁模著那張滿是淚水的臉,重重的點了點頭,「我答應你,我什麼都答應你。」
沒有期限的守候,沒有期待的承諾,他不知何時才能再度轉醒但是現在他有了一份妄念。
本該消失的他,卻因那兩人的執念,得以擁有了這份妄念
這就是丫丫給童鞋們的驚喜,憐祁不會消失,但是他必須要進入沉睡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