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中旬之前是不錯的好時光。
本市的春天總是來得晚,這四月天趕得不算早,可也巧得很。
尤其是四月的漁村。適逢春季漁訊,更是添比平時熱鬧上了好幾分。
去漁村之前,流年提早打了電話只會了莫奕勛,適逢莫奕勛處在閑時上,所以就約了一道。芒
穆天擎載著流年驅車往莫奕勛家門口停下,看莫奕勛將車退出來搖下車門,就見流年穿著漂亮的白色連衣紗裙,俏皮地探出腦袋來,「不介意捎上家屬吧?」
莫奕勛握在方向盤上的手頓了頓,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可是又很快恢復到一臉平靜,「當然可以。」
一句當然可以,莫奕勛說的盡量的波瀾不驚,讓人捕捉不到的情緒波動。
穆天擎一路都不曾說話,自從天妍和南宮權離開去英國,傅庭庭被判了在看守所的精神病附屬區接受治療。
只有當事的人明白,說是精神病附屬區其實就是看守所,明著標榜的接受治療,說淺顯了就是坐牢。
雖然對著結果不算滿意,可穆天擎也不置可否。畢竟國內,對精神病犯罪有著比較寬限的**。
車子駛過郊區,車外的景色變成了一派鄉野風情。
時季已是茂春,每一處景都帶著勃勃生機。茂盛的油菜花,還有稻田里碧油碧油的稻禾。分外的好看。格
流年興奮地看著窗外,臉上噙著久久不見的笑意。
穆天擎也因為流年,在情緒上緩和了很多,既然難得出來散心,逢了這段又要回英國,穆天擎並不想掃流年的興致。
漁村是穆天擎第一次來,才踏進漁村,撲鼻而來的海洋味道就讓人覺得舒暢,雖然帶著一點點魚腥味,可是倒並不是很重。
車子依舊停在漁村外頭,因為路上較為泥濘,加上春季地上泛起的水澤多,所以路並不好走。穆天擎牽著流年的手走在莫奕勛的前頭。
瞅見莫奕勛,鄉親們還是一貫的熱情。
「小勛回來啦?」
「夏小姐也來了?」鄉親們叫到流年的稱呼顯然變得生疏了,看到站在流年身邊的穆天擎,臉上更是浮起不一樣的神色。
等到流年走過,身後還能听到有些相親的閑話。
「誒,你看夏小姐以前不是跟小勛一起的嗎?怎麼換了個男人?」
「現在這小年輕啊,跟我們不一樣嘍~~~我還想著夏小姐怎麼這麼大手筆買了漁村,敢情是傍了個款爺男人?」
「矮油,你嫉妒啊?你也去傍一個女人啊!死相!」
「這不是沒那本事嗎?」男人憨厚的笑笑,開始哄老婆。
「不過,我還是覺得那男人沒有咱們小勛好,咱小勛跟夏小姐才般配呢!你說是不是?」
「我瞅著夏小姐那個男朋友也挺不錯的!我看也不能怪人家夏小姐,奕勛不是結婚了嗎?這指不定誰對誰錯呢!」
有人這才為流年申訴了一句,就引來一頓狂轟濫炸,「你懂什麼!胳膊肘往外拐!這夏小姐不跟咱小勛了,以後漁村的事兒誰罩著?」
「那也是哦,你們真是太有遠見了。」
倒是老一輩坐在躺椅上不說話,只是抽著煙槍,看著三個人的背影直嘆氣,「有些緣分,不好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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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奕勛依舊帶著流年和穆天擎到了爺爺女乃女乃加,女乃女乃還是在院子里洗衣服,爺爺躺在躺椅上抽起了煙。一邊抽一邊咳嗽。
「女乃女乃!」莫奕勛還沒進門,就像個孩子一樣叫嚷著。
莫女乃女乃听莫奕勛的聲音,忙將滿是肥皂的手往水里沖沖,往圍兜里抹了兩下就沖了出去,「奕勛來了啊?女乃女乃可想……」
莫女乃女乃看到站在莫奕勛背後牽著手的穆天擎和夏流年,接下來的話直接被封在喉嚨底下,眼神閃爍地看了眼流年,看起來很是「尊敬」地對流年點了個頭,「夏小姐……也來了?」
流年被莫女乃女乃的叫法弄得一陣心酸,其實她並不願意跟莫女乃女乃和莫爺爺這般疏離。
當初買下漁村,也是因為這是他們老一輩的守著夢想。對莫女乃女乃和莫爺爺意義也不同。
「女乃女乃,這麼叫做什麼?直接叫流年好了。」莫奕勛出來打圓場,指著流年身邊的穆天擎說道,「這是流年的丈夫,穆先生!」
「穆先生啊?這地方也簡陋,快進來坐吧!你看,這招待也不好~~」莫女乃女乃迎了流年和穆天擎進去。
看到躺在躺椅上的莫爺爺,流年不自覺的松開穆天擎的手,穆天擎微微一怔,臉上一瞬即逝的憂傷,卻又很快恢復平靜,就連那抹不自信似乎都只是人眼花看岔了。
「爺爺……」流年叫了一聲,莫爺爺才回過頭。
抽著煙的手微微地顫了一下,「丫頭,來了啊?」
「嗯。」一句丫頭,讓流年幾乎紅了眼眶。
「來,爺爺這邊坐。」莫爺爺拍了拍自個兒邊上的矮凳子,「丫頭,這里坐著。」
莫女乃女乃領了穆天擎和莫奕勛去里頭休息,而莫爺爺則是留在外頭跟流年嘮嗑兒。
「丫頭,你丈夫長得挺俊的。」莫爺爺開口就是朗聲的笑,笑得流年有些心酸。半晌,莫爺爺又在流年開口直接接話,「不過,還是我家奕勛長得正。」
莫爺爺的聲音抖了抖,笑得還是一樣開朗,「丫頭,你說是不是?」
流年喝了口氣,竟然一下子沒忍住,哭了出來,「對不起啊,爺爺……」
「丫頭,有些事情,不好勉強。」莫爺爺的手已經有些發皺,就連精神狀況似乎都不見得很好,「奕勛那小子,沒福氣。其實,丫頭除了笨一點,都听不錯的,啊?」
莫爺爺說著話,也紅了眼眶,「丫頭,我瞅著,奕勛那小子,忘不掉你呀~~~你,如果真是不能給他個機會,就听爺爺的,絕了他的念想,懂不?」
「嗯嗯……」流年只懂得點頭,又搖頭,嘴里只是念著一句又一句的對不起。
莫爺爺身體不好,看得出來。
「丫頭,你真是不錯……只是,奕勛要不起,他對不起你。」莫爺爺拿著眼的手不斷著錘著腿,不知道是不甘心,還是埋怨,「是那小子混了。」
看流年哭,莫爺爺也忍不住,說著又怨流年,「丫頭,你這一哭,我這把老骨頭都忍不住嘍。陪我這老不死的去外頭走走?」
流年只是點頭,陪著莫爺爺出去轉了一圈,回到屋里,已經不算早。莫女乃女乃和莫奕勛已經備好了飯菜。
莫奕勛主廚,女乃女乃打的下手。
席間,一屋子並沒有什麼話,只有爺爺不斷地對莫奕勛說,「混小子,還不給流年夾菜?還要爺爺教啊?」
莫奕勛直點頭,然後一筷子一筷子地把流年吃的菜色往她碗里夾。
花椰菜上頭帶著的胡蘿卜才粘著放到流年碗里,又被莫奕勛夾出來,然後揶揄地笑笑,「你不喜歡吃這個。」
流年不曾開口,莫奕勛已經送進自己嘴里。
就連吃魚,都是莫奕勛挑了刺,才送到流年碗里頭的。
「謝謝。」流年低著頭,放在桌下的手不自禁地去握穆天擎的手,他的手有些涼,她握上去的時候很用力,似乎在讓他放心什麼。
穆天擎擰出一笑,然後故作不經意地湊到流年耳邊,囑了一句,「我沒事。」
飯後,莫奕勛和穆天擎主動要求收拾碗筷,流年則在一邊給莫爺爺讀報紙。莫爺爺身體不好,听了一篇不到,就開始打瞌睡。
在一邊手腳並不十分靈活地戴著眼鏡、打著毛線的莫女乃女乃的腦袋也有一點沒一點地半睡半醒。
莫奕勛跟穆天擎一道出來,看爺爺女乃女乃這般樣子,莫奕勛忍不住笑了笑,輕輕地將莫女乃女乃從沙發上抱起來,送進屋里。
才剛躺下,莫女乃女乃就叫嚷著,「老頭子!老頭子!」
「女乃女乃!」莫奕勛輕輕地拉回女乃女乃,「爺爺睡著了,我去扶爺爺進來。」
「這老頭子呦~~」莫女乃女乃推開莫奕勛,「我自個兒去!」
走到廳里,女乃女乃狠狠地擰了一下莫爺爺,「老頭子!老頭子!咋這麼打瞌睡了?真是老了,一點都不中用了。」
「哼哼,不中用你不還黏糊我?」莫爺爺顯然不滿意莫女乃女乃的說法,扶著老伴兒進屋。
莫爺爺和莫女乃女乃兩個人誰都不肯讓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