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一切不過是他清風俊的預謀。
清風俊這樣回憶的時候他手上的動作並沒有停頓,葉未央終于在疼痛之中幽幽轉醒,她那雙原本朦朧的大眼楮愣了很久,表情隨著之前昏迷之前受折磨的記憶千變萬化,在她看到清風俊竟然親自拿著濕毛巾在為自己擦拭身體的時候,徹底變得清明,並在轉瞬之間睜得好大。肋
他……在為她擦拭身體?!
她……她自己身上什麼也沒穿!她被他……看光了!
那張純淨的臉頰就這樣毫無預警的紅透了!
盯著他並不嫻熟的動作,直覺上,葉未央認為他應該從來沒有替其他人做這樣的事情,這讓她莫名其妙隱隱有些高興。可是如今他優雅鎮定的擦拭動作卻讓她更加的難堪羞澀,似在提醒著她在他面前完全赤.果。她想要開口拒絕,卻發現她已經疼痛得連開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任由著他繼續。
他的眼神有些灼熱,可手上的動作卻很輕柔,似怕一個不小心加深了她身上的傷口。瞟了一眼身上遍布的疤痕,有鞭子狠狠抽打自己的影象在腦海里掠過,葉未央顫了顫。
經過濕毛巾擦拭後的身體稍微沒有那麼難受了,清風俊將毛巾放在一旁,卻並沒有離開,而是也躺回到了她的身邊,輕輕擁她入懷,盡量不用力,不踫觸到她的傷口,也不做其他事情,而是略微疲憊的說道︰「你再睡一下。你放心,你身上的傷,我一定會找人幫你醫治好,恢復如初。」鑊
他的聲音有一些些沙啞,像海風一樣吹拂在葉未央的耳畔,葉未央全身動彈不得,臉卻更紅了。
能听出他的疲憊之音,難道睡夢之中一直照顧著她的人是他?在她昏迷的時候,他一直沒有休息?
他,又救了她一次。葉未央在心里默念道。
這輩子,欠他的,算是再也還不清了吧?葉未央這樣想,也就任由清風俊摟著她睡著了。
另一間房里的小痕緊緊握著心丫頭的手,眼楮里布滿血絲,眼神悲嗆。此刻的他,眼神足以毀滅整個世界,並焚燒盡他自己,從未有過的絕望哀傷。
醫生說……心丫頭被注射了一種罕見的毒藥,而且清醒前曾受到過痛苦的折磨,雖然外表上看不出任何傷痕,但是很明顯被人打過催痛針,曾經痛不欲生,基本上已經成為了植物人,清醒過來的機會十分渺茫。
也就是說……心丫頭有可能十年,二十年,直到死的那一刻也再也無法蘇醒。
這個在他生命中綻放過的絢爛花朵,這顆在他頭頂飛逝過的璀璨流星,她那雙曾經盈滿明亮的眼神和善良的任性,那些溫暖的愛語和溫和的笑容,一切都成為小痕此生難以撫平的傷痕。
回憶是一座橋,卻是通向寂寞的牢。其實,他和心丫頭那麼早那麼早就認識了。
那是一個陰天,那年她才七歲,她穿著淡藍色的格子校服裙去上學,手臂上還殘留著被她養父喝醉酒之後毒打她的痕跡,可是她依然樂觀的去上學,覺得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就像天氣一定會放晴一樣。
心丫頭一直都是個樂觀的孩子,她覺得自己是幸運的,雖然養父養母並沒有幫她交學費,是學校一位好心的老師發現了在教師外徘徊、渴求學習的她,也因為她的聰穎,破格給她在班級的最後面添加了一張桌椅,開始了她的學習生涯。
那天,她走在偏僻的街道拐腳處,發現了滿身是血的小痕,那個時候他還叫左羅,沒有小痕這個身份和名字。
也許是因為他的那雙盛滿孤寂與落寞卻完全沒有敵意的深邃眼楮吸引了心丫頭,也許是天生的慈悲心理作祟,她當時居然也不害怕,蹲,從塑料袋里掏出一條手帕,大膽的替他處理傷口來。
剛開始的時候,他並不讓她踫他,甚至一用力,就將她推倒在地了!他記得當時他很不禮貌呢!
可是那時候的心丫頭像個天使,小小的年紀,也沒什麼脾氣,她竟然沒有被他嚇跑,而是堅持留了下來。整個過程中她一直在對他微笑,于是,他們由對峙再到他妥協,終于,她開始為他包扎傷口。
———當年的很多細節小痕都忘記了,只隱隱記得她不知羞的說過他長得很好看,如果多笑笑就更好了之類的話。而且,因為手帕太小,他受傷的地方太多,她好象還好不猶豫的將她的舊裙子撕了一部分下來為他包扎。
那一天那一抹溫暖住進了小痕的心里。
後來得知心丫頭出了車禍,需要做手術,那是他第一次跪下來請求老爺子救一個孩子。好在那個時候老爺子听說心丫頭也是個很聰明的孩子,而且踫巧需要他以「小痕」的身份偽裝到清風俊的身邊做臥底,所以也就答應了他。
于是,在天才學院里,車禍之後失去記憶的心丫頭與新身份的小痕以及孤傲的清風俊成為了學弟學妹。
原本就應該到此為止,原本他與她之間的交集就應該再也沒有下文。可是,讓小痕沒有料到的是雖然心丫頭失去了記憶,對誰都很防備,卻隱約感覺對他有些熟悉,誰都不理,卻一直粘在他身邊,什麼話都對他說,什麼心事都對他講。
還記得她很單純,傻傻的仰著臉對他說︰「小痕學長,我覺得我認識你,也許很久很久之前,在我們還沒有記性之前,我們就認識了!」
在听到這些話的一瞬間小痕的心就變得軟軟的暖暖的,覺得她就是他的心髒。只是,他的危險身份隨時都有可能死去,所以面對她再干淨純潔不過的感情,他只能繼續裝冷淡,置之不理。
七歲,豆蔻年華,她與他兩小無猜。
十五歲到二十五歲,荏苒光陰,他始終拒她于千里之外。
這十年之中,她說過無數次喜歡他,他卻從來沒有回應過她。
這十年之中,他狠心的無數次不理她,卻拒絕掙扎得連呼吸都很艱難。
兜兜轉轉的歲月,如風一樣來去自如,一場相遇生動了他的生命,卻又愛得倍感苦澀。他愛,他卻不能說。
那年的裙角飛揚,那年的齊肩纓絡,終抵不過人事的變更。
那麼美好的一個女子,在他身邊這麼多年,他一直冷淡,她卻隨他走南闖北淪落天涯不後悔,如今卻被傷害得像個沒有了生命的木偶女圭女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