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一時寂靜得有些詭異。葉未央可以清晰的听到自己急促不穩的心跳聲。她已緊張得完全忘記了要先將下滑的睡衣拉起。
此刻的清風俊既像一座冰峰,又像一攤火焰,兩種極端矛盾的特質混合在他的身上,讓人不容置疑的覺得他擁有著可以毀滅一切的力量。芒
葉未央忍住身體的不適小心翼翼打量著他的同時,清風俊也在目光深沉地看著她。
是的,目光深沉。明明只是一段時間未見,內心深處卻好象等候了很久很久。
葉未央自然不知道她此刻的模樣完全是一個無意中墨發披散,香肩外露的妖嬈女子。
呵,這個女人!這個膽大的叛逆的無情的女人!她敢給他下藥,她敢一字不留的擅自離開,她現在連肚子里的孩子都有可能保不住了,可是她卻還是那樣直楞楞的看著他,那樣無辜倔強的眼神!她總是這樣!她從來都不怕他!該死的!
真的,她跟別人不同,所有人都怕他,只有她並不怕他,做了那麼多錯事還是敢不怕他。葉未央那探究的飄忽神情如一只倔強的小貓撩著爪子不肯退縮,白皙整齊的貝齒輕輕咬著那嬌艷的曾在第一時間誘.惑了他的櫻唇。頰邊,因為她咬唇的動作,有兩個深深的梨窩。
雪樣梨花,妖嬈芳華。她,真的很美。明明穿著純白的棉質睡裙,卻如紅艷的玫瑰一般綻放綺麗芳華。格
清風俊的喉頭一緊,目光愈加的炙熱,似乎要將她燃燒殆盡一般。
就像開燈時一樣,他毫無預兆的將燈重新關掉,黑暗中的他清冷一笑,如潛伏的豹,摟著她開始肆意的親吻。
黑暗中葉未央看不清楚他的表情,想呼喊,唇被堵住,發不出聲音,想推拒,雙手卻被他鉗制在胸前。
他吻過她的鎖骨,吻過她的額頭,吻過她的眉眼,然後……吻上她的淚。
低沉暗啞的嗓音霸道的充斥在黑暗的空間里︰
「記住,從今天起,你沒有哭的權利,別忘記是你一手辜負了我對你的信任!這就是你膽敢對我下藥離開的代價!」
這句話一說出來,葉未央的身體明顯一僵,是啊,她早該料到再次見面他會如此恨她怨她。
黑暗中清風俊能看到她的神情更加哀傷無措起來,但他沒再給她任何抗拒他的機會。
灼熱的手掌似帶著電流,肆意的游走在她如玉般凝脂的帶著淡淡疤痕的肌膚上……
他早就想吻她了。他該死的很想念她甜美的味道。既然孩子注定保不住,既然這個女人如此沒心沒肺,他又何必委屈自己?
葉未央只覺身體一涼,睡衣已不知何時離開了她的身體,心底本能的恐懼無止境的蔓延開來,如一張找不到突破口的網,讓她如何用盡全力也掙月兌不開。她不要一見面就這樣!她還不知道母親的狀況怎麼樣了,昏迷之前那些槍聲從何而來?母親有沒有受傷?
淚水繼續不受控制的無聲滑落,身體卻不再做任何無畏的抗爭。她無力的依偎在他的身下。是的,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就算她的大腦再清醒,她的身體也會月兌離控制,認可了清風俊這個男人的存在。
感受到她情緒上的細小變化,清風俊呼吸急促,如邀約書嘗世間最醇最甜美的酒一般,冰冷的雙唇覆蓋住她精致的唇瓣,輾磨輕吮。
葉未央原本因為羞憤擔憂以及各種復雜心情而通紅的臉頰更加在不知不覺中染上了一抹嬌艷的憨紅,為什麼再次見面會如此尷尬?為什麼不肯听她好好說話?為什麼要用這種方式懲罰她?這……算羞辱嗎?
那綿長之吻的主人似乎並沒有听到她心底的聲音,一路侵襲輾轉沒有盡頭,就在她幾乎以為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之時,清風俊的吻開始徘徊在她敏感的耳際,含住了她小巧的耳垂。
瞬間,一股酥麻感襲遍了葉未央的全身,她忍不住嚶嚀一聲,那淺淺的呻.吟夾雜著她馨香的呼吸,悄然拂過清風俊的頸項,不經意間挑動起他潛藏在心底那冰封已久的悸動!他很想現在就要了她,可是……不行!現在還不行,她肚子里的孩子……
于是,按照之前的計劃,清風俊不得不將口中含著的一枚藥片送入葉未央的口中。如果不以這樣特殊的方式逼她吃下去,等她知道真相,清風俊也沒有把握會發生什麼事情。到了今時今日,他還是不敢拿她的生命冒險。
葉未央很快就暈了過去。
第二天,葉未央醒來的時候她的身邊是冰涼的,好象昨晚一切都是一場重溫曖昧的幻覺,好象清風俊從來沒有出現過。
她淒楚的笑了笑,想起身,卻發現全身酸痛。勉強移動到化妝台前,褪去衣服,側身,望著鮮明刺目的那些紅痕暴露在白皙的背脊上,除了以前留下的痕跡,她的身上還多了一些可疑的草莓點點,似……吻痕。
搖頭,原來昨天晚上不是幻覺,救她的人又是清風俊,她又以這樣的方式落到了他的手里。只是……葉未央看了冰涼的床鋪一眼,他已經不再想過多看到她了吧。
逼自己不要多想。突然覺得好渴,她舌忝了舌忝干燥的嘴唇,跛著腳走到衣櫃前,花了近半個小時才換好了衣服,再花半個小時盥洗完畢,她打開門,想找杯水喝———
「葉小姐,請問有事嗎?」一個極其陌生的女人,戴著厚重的黑邊框眼楮,穿著灰色的職業套裝,頭發整個盤了起來,就像那種傳說中的過氣剩女,也像極了人們描述的刻板多功能超級秘書!
葉未央看著眼前陌生的女子,愣住,如果真是清風俊將自己帶回來,如果這里真的是清風俊的別墅,怎麼會有外人在?
「很好奇我是誰?您好,葉小姐,我是這里新來的女管家,現在這屋子,里里外外都沒有葉小姐以前認識的人,您休想再擅自離開」對方冷淡的述說著,口氣里有著被時間所訓練和磨練出來的干練、強勢味道。
葉未央聞言,苦澀的笑了一下,呵,果然不愧是黑道少主啊。他打算孤立她,讓她在陌生的環境里再無半分依靠,再也無法逃離?其實上次她離開是有苦衷的啊,她以為只要給機會說出來就很容易解釋清楚的,可是他現在根本連說的機會也沒有給她。
新管家打斷了葉未央的繼續沉思,她不帶表情的說道︰「請葉小姐沒什麼事就不要出房間,更不要下樓,按一下新安裝的鈴聲,我們會把你需要的東西送進來。」
呵,他還真是舍得花錢,浪費如此多的人力物力,只為……留住她。她要的其實一直很簡單,她只想他再信任她一次!如果沒有了信任,那麼留下她的人又有什麼用呢?
心里有很多話想說,葉未央卻只是淡漠的點了點頭,回答了對方一個單字︰「好。」
她是受制于人,而眼前的新管家是受命于人,都是不自由的可憐人,她沒必要刻意不合作來為難誰。
那麼也就是說,在沒能離開這里之前,從此以後她的活動空間從以前的整棟別墅變成了如今的一個房間?呵,呵呵呵,無所謂,反正經過昨天晚上那一場如夢如幻的曖昧鬧劇,她已經充分確定了自己在那個人心目中的可憐立場和地位,他或許已經厭倦討厭她了。是啊,對于一個曾經用卑鄙的手段給他下那種卑鄙迷藥的女人,他早該厭惡了。她很好奇,為什麼這次他還選擇將自己留下來,而不是直接殺掉。心,好痛。這就是她可悲的愛情,她愛他,卻不得不傷害了他,給他留下了誤解與不好的印象。這些是不是她咎由自取活該?
「十分感謝葉小姐的配合。另外,下午有工人會來安裝鐵窗,可能會有點吵,請葉小姐見諒。」用字遣詞是客氣的,但口吻是全然的公式化,這就是新來的女管家。
哈哈,看來,她從葉未央變成囚室犯人。苦笑,葉未央諷刺性的接話︰「要不要連針孔攝影機順便也裝一裝,才能徹底監視?」
「已經裝了,如果葉小姐想換衣服,我建議你到浴室去。」對于葉未央的自嘲,新任女管家無半分禮讓,態度依然很刻板。
葉未央聳聳肩,將空空如也的兩手攤開來,皺著眉頭還是只回答了一個單字︰「好。」她不想浪費力氣和陌生人多說什麼,她肚子不知道怎麼了,也許是那幾天風餐露宿吃壞了東西,總是隱隱很疼,而且她必須先養好精神,這樣才能在下次見到清風俊的時候和他好好談談。
「如果沒其他事情了的話,那麼請葉小姐現在就回房間。」
「好。」行動很緩慢,她有氣無力地走回房間,連水也懶得喝了。
坐在床邊,安靜地回想了一下昨天發生的一切,回想起昨天一夜那個人差點失控,葉未央突然覺得自己很傻,有時候人該學習鴕鳥,即便知道真相後失望透頂,心痛難忍,但是都要裝出一副什麼也不在乎,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否則只會踫出一身的傷痕累累,像她,便是最好的例子,再次相遇,面對清風俊冰冷的態度和囚禁,她竟然如此心痛難受。
正細細的思考著,沒听到敲門聲,門便被推開了!
葉未央嚇了一跳,她抬頭,又是一個沒見過的陌生女子!
「葉小姐,這是少主走之前吩咐過的,請白小姐務必配合一下我,我必須看著您吃下才能離開。」對方的語氣很不客氣,像對待囚犯的獄卒,冷漠得很。
呵,擔心她不吃?派人來強制看著她吃了才讓人離開?好,雖然不知道是什麼藥,但是這藥,她吃!心若冷了,生死也就無關緊要了,是毒藥也不會絲毫害怕。
葉未央十分合作,拿起藥丸,不分種類全吞了進去。
然後,對方就滿意的離開了。
……唔,突然好想吐!葉未央沖進浴室!
可是根本沒進餐,什麼也吐不出來。面對著浴室的鏡子,她茫然自問,母親說的當年那個叫影的小男孩到底是不是他?以後呢?以後她和他會怎麼樣?還能像以前一樣親密無間嗎?
淚水就在這時候毫無預警的流了下來,葉未央回憶自己坎坷的愛情之路,回憶這一路一個人走過來的印記,溫暖很少,悲傷很多,她哭得好淒慘,死命咬住唇瓣,不讓自己發出半點聲音!傷心……也是她一個人的事,不關任何人,不讓任何人知道。
一滴兩滴……她哭呵……淚水嗆到了喉嚨,她開始猛地咳嗽,可是淚水卻不肯稍作歇息,整個人仍舊抑不住的啜泣,胃痙攣起來,喘息翻涌間,她把剛吞下的消炎藥連同避孕藥一起吐進了馬桶。
這陣淚,持續了很久,仿佛要將這一生的眼淚都流盡。葉未央一個人一直窩在浴室里,現在也只有那里才沒有監控儀器,所以從白天到黃昏,她哭得無力支撐,任傷心奔泄……
傷心無法收斂,未來無從想象,要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清風俊,如何跟他解釋,如何詢問,如何面對他,如何打開心結,她想了又想,竟然一時想不出一個所以然。
當葉未央再度打起精神走回房間的時候,感覺好累,半垂著頭,剛想躺回床上,又有人進門!進來的人根本就無視她的存在,直接做著清潔工作。
呵,當看不到她?好吧,她現在也不想讓人看到。拿了干淨衣物,重新回到浴室,不顧熱水沖刷傷口所帶來的疼痛。
整天,她來來回回,進進出出的全是浴室房間,囚室變得窄小,她只能安心接受。
醒醒睡睡間,她發燒,她疼痛,輾轉兩個多星期,終是讓她熬了過來,她就像生命力最頑強的雜草,即使沒有醫生前來救助,連唯一的之前吃下去的藥片也都被她吐出來之後,她還是莫名其妙堅強的活了下來。
這幾日昏迷半醒之間……清風俊沒有一次回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