鉛灰色的雲朵漸漸聚攏,邵凌的大隊人馬也于此時趕到,整齊的在河邊列隊以待。
雅嵐圖看著空空如也的竹筏雙拳緊握,唇角都在顫抖,他手上的女人,這個男人已經帶走了第二次,這是他所不能容忍的。
看著蕭子墨身後的大隊人馬,有很比試一下,到底誰比較厲害的想法,可是他沒有。肋
他揮揮手叫身後的烏達退去,烏達上前有些擔憂的拉著他的衣袖︰「皇上,他們人多。」
「你當西陵國的三王爺是什麼人?放心吧,他若因為我的人不在而動我,他就不是蕭子墨。」雅嵐圖拍了拍烏達的肩膀讓他不要擔憂,他這才一步三回頭的離去。
雅嵐圖一直在河邊坐了三個時辰,其間,蕭子墨也摒退了眾人,竟然與他在河邊飲起酒來。
「我很欣賞你的沉著和冷靜,但是我知道,其實你也不知道蘭君在哪里,我的計劃那麼天衣無縫,你不可能從我手中把蘭君劫走,對吧。」雅嵐圖說著喝了一口酒。
「呵呵,什麼事兒都瞞不過你烏蒙王。」蕭子墨笑了笑,拿起手邊的酒囊,猛灌了一口。
「一國之主的位置哪是那麼容易就得到的,雅嵐圖不是笨蛋。」說著揚手將已經空了的酒囊扔在了身後,他有些踉蹌的起身,往回走去,陽光灑了一背,像閃閃發光的金子一般,遙遠而不真實。鑊
蕭子墨也扶著地面從河邊起身,飲了太多酒,想了太多事,他有些頭痛欲裂,撐著微微搖晃的身子,他往西陵國境走去。
不多時,邵凌又帶著身後的人馬前來迎他,他皺了皺眉,輕笑著帶著些酒氣︰「怎麼就來了,真快。」
數年來,他很少有這樣的感慨,三王最注重效率,不能容忍任何耽擱時間的事情,可是今次,卻贊了一句真快,邵凌心里有些不安。
「主上,咱們回去吧。」邵凌上前扶住了蕭子墨。
「回去,回哪里,蘭君不見了,我不回去,不回去。」蕭子墨一把將邵凌揮開,踩著虛浮的步子往前走去。
邵凌皺了皺眉頭,看來清伊說的很對,那個沈蘭君,在他心中有無與倫比的重要位置。其實早在他大張旗鼓的迎娶她的時候,他就該明白的,只是他從來未曾想過,那個特立獨行的主上,也會有牽掛人的一日。
可是這是在烏蒙國境,他不可能讓他多待,幾步上前趁蕭子墨不背,從身後一個手刀將他打暈。
身後眾人目瞪口呆的看著面前他們的將軍,何時見過將軍敢違抗主上的指令,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
「將軍。」為首的將士不可思議的看著他。
「主上的安全重要,夫人任何時候都可以找,但是此刻,烏蒙大軍隨時都會來。」邵凌說著將蕭子墨扛上了馬車,一路策馬揚鞭絕塵而去。
*
當天夜里,月色朦朧,星子寥寥,有風吹拂,雖是初夏時節的風,卻寒冷的駭人。
蕭子墨醒來之後就一直在客棧的庭院里坐著,沒有進房門,他的心,空空的,空的犯疼,方才在夢中他仿佛能看到蘭君那張干淨清冽的素顏,胸口揪的緊緊的。
他指節有一下每一下的輕叩著面前的石桌,落寞的身姿,被夜風輕撫的那麼寂寥,那麼讓人心疼。
邵清伊自前廳里走了來,回來之後蕭子墨就這樣一個人在庭院里呆呆的坐著,仿佛天都塌了下來,他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沉默而警惕的讓人不敢靠近的主上。
「主上,夜風冷,你身體不好,還是快些回房吧。」邵清伊滿面憂心的看著蕭子墨,他長相很美,據傳當年的竇妃是很美得,想來他是傳承了他母親,美的那麼遙遠而不可觸及。
「清伊啊,房里憋悶的慌,我不想進去。」蕭子墨的聲音有些哽咽,這樣的蕭子墨,邵清伊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自打沒找到蘭君回來之後,他就這副樣子。
「主上,明日天晴好了,再出來吹風,你身子不好,不能吹這樣的寒風。」邵清伊上前攬著蕭子墨的肩,輕聲的勸慰。
「清伊!你告訴我蘭君在哪里?她會在哪里呢?」蕭子墨忽然就抓住邵清伊的手,漆黑的眸中似乎有水光一晃而過,被月光打的亮閃閃的。
邵清伊半晌沒有說話,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你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蕭子墨抬起頭來,漆黑的眸子,仿佛泛著無比的真誠。
「好吧。」邵清伊一步三回頭的從蕭子墨身邊走開,向著客棧大門走去。
蕭子墨一個人,在院中的石桌旁邊坐著,不知道為什麼,這樣的夜,竟然氤氳起了霧氣,氣溫驟降,夜寒霜凍,亭子旁邊已經結了不少冰,他放在石桌上的手有些顫抖,卻還是倔強的不肯回房。
冷月滑過中天,蕭子墨像鬼魂一樣,緩步往客房走去。
可是當他打開門的那一刻,卻聞到了熟悉到骨子里的氣息,為什麼,怎麼可能,一定是他產生了幻覺,他努力想讓自己清醒,可是那種熟悉的感覺卻越來越濃重。
一腳將房門關上,他大步往床榻邊緣走去,顫抖著伸出手,往床上模了模。
果然,蘭君就安靜的睡在床上,呼吸清淺,他抑制不住全身的顫抖,俯身而下,雙手穿過腋下,緊緊的抱住了蘭君,緊的幾乎讓她幾乎窒息。
蘭君覺察到如此大的力道,並沒有喊,也沒有動,他身上的氣息,她是那麼的熟悉,熟悉到即使閉著眼楮,她也知道,是他回來了。
「蘭君,我,好想你……」這突如其來的分離,他的心,仿佛飄搖在海上孤苦無依的小舟,如今,終于能將她再次攬進懷里,他似乎要感激上蒼,讓他能有如此奢侈的機會。
她沒有說話,只是坐起身緊緊的回抱了他,背對著月光,晶瑩似雪的淚,一滴一滴落在他的頸窩,灼的他的心,痛的無法呼吸。
他伸出長臂,一個轉身將她帶進自己懷里,縴長的手順著她的背,輕柔的撫模︰「蘭君乖,不哭了,是我不好。」
他的聲音,幾乎帶著哽咽的,蘭君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卻不讓自己發出一絲聲音。她不知道蕭子墨為什麼如此深情的擁抱她,可是她敢肯定,這是第一次他如此的緊張。
她一覺醒來,他就將她緊緊的抱在懷里,曾經她爺無數次的幻想過這樣的場景,只是一直覺得不可思議也不可能罷了,可是如今,卻成了現實。
緊咬的牙關嘎吱作響,蕭子墨這才意識到,她竟是在如此的折磨自己,他將他從自己懷里拉起,本能的覆上她的柔唇。
她終于怔忪著睜開眼楮,呆呆看著面前氣息蕩漾的俊美男子,那樣透徹的神情,那種深深的溫柔,仿佛一瞬間,投進了她的心底。
他霸氣的眉因為痛楚而緊皺著,握著她的手卻堅實而溫暖,這個寒冷的冬夜,她的身子忽然一暖。
她發現,在帝都,無論是怎樣的痛楚和傷害,她都無法輕易的將他從自己的世界抹去。
看到他對喬未離那麼好,她曾經想過再也不理他了,可是她始終都做不到。
蘭君總覺得,他們是極不相同的兩種人,可是卻有著致命的吸引力,那麼緊,那麼緊,緊的一分開,對自己來說,仿佛就是分筋拆骨的疼痛。
仿佛被那張霸氣卻溫柔到極致的臉給催眠,她伸出手,指尖輕輕描繪著他的輪廓,終于閉上眼楮,承受他的深吻,與他唇齒相接,柔中帶剛的觸感,讓她渾身一顫。
她試著努力回憶曾經的吻,霸道的,懲罰的,委屈的,仿似都與今日不同,她第一次,試探性的,伸出舌尖,舌忝了舌忝他的唇,淺嘗輒止似的,她皺了皺眉,之後緩緩退開。
而他那里容許她躲開,健長的手臂緊緊箍住了縴腰,往懷里一帶,狂烈的吻,不由分說的烙了上來。
不給她半分喘息的空間,帶著心慌急切的索取,動作近乎粗野,她沒有再退讓,試著迎合,來訴說這許多日子以來,像烈酒一樣濃濃的依戀,而這樣的回吻,更加助長了他侵襲的火焰,無法澆滅,無法阻止。
他的手,流連在縴弱的肩頭,極力抑制住想一把將她的衣衫撕得粉碎的沖動,勉強控制著,將深吻改成了淺嘗,才忽然發現自己的抑制力,竟然如此的薄弱,在這個女人面前,他的強大和冰冷,幾乎全面潰散。
到最後只剩下的綿延良久的心神蕩漾和濃郁的渴望,他,想要她,此刻就想……
(君子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