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兒趕緊拿出手絹纏在蘭君手上︰「王妃,你的手出血了。」她有些緊張的看著她,她手心的溫度好燙,眼楮里也有些紅血絲。
練了這麼多年武,她很清楚,這明明就是內髒受損的征兆啊。
「沒關系,一個小傷口。」蘭君給青兒一個寬慰的笑容,可頭還是暈的站不穩。肋
「什麼小傷口,都好幾天了,還沒有愈合,這一拉竟然出了這麼多血。手心發燙、腳步虛浮、頭暈目眩,這哪里是什麼小傷,我還是趕緊叫太醫來看看吧。」青兒故意提高了聲音,想讓不遠處的蕭子墨听見。
蘭琳正扶著蕭子墨越走越遠,青兒焦急的往他身邊看著,就是不見他回頭,索性便自己扶著蘭君離去。
主上真是個沒心肝的家伙,竟然這麼絕情,她在心里暗暗的罵著,嘴上自然是不敢這樣說的。
蕭子墨擰擰眉,總覺得有誰在罵自己,卻始終沒有吭聲,微微一笑,攬著蘭琳繼續往前走。
翠竹林前,喬未離早早的等在那里,蕭子墨遠遠的就聞到了她的氣息,停下腳步捋了捋蘭琳鬢邊的發絲︰「琳兒,你先回去吧,本王還有些事情沒有處理。」
「不嘛,琳兒要跟王爺一起。」蘭琳扯著蕭子墨的衣袖,嬌嗲的語氣讓人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好,那你來吧。」蕭子墨將她的手拉下來,自己健步往前走去,蘭琳心里一冷,這個蕭子墨好生奇怪。鑊
方才在蘭君面前還與她卿卿我我,如今倒不搭理她了,她站在原地遠遠的看去,翠竹林旁,喬未離一身粉色宮裝,像只翩然欲飛的蝴蝶,笑盈盈的看著她,眼底帶著幾分挑釁的笑。
「子墨。」臉上帶著排山倒海的難過,她撲進他懷里壓抑著聲音,痛哭起來。
「好了阿離,別再哭了,不哭了。」蘭琳听的清楚,這才是真正的溫柔,讓人的心都幾乎融化了。
喬未離靠在蕭子墨肩上,往蘭琳方向淺淺的笑了,那笑容里,帶著幾分得意,幾分炫耀和幾分嘲弄。
蘭琳生氣的轉身,往回走去,原來她一直搞錯了情敵是誰。蕭子墨真正心疼的女人,是這個喬未離。
她走之後蕭子墨才將懷里的喬未離放開,漆黑的眸中藏著深不見底的情愫。
那日與蘭君一起從嘉興回來見過蘭琳,他已經從她的語氣中听出了些許不善,可他知道,蘭君不想與蘭琳斗,他更加明白,蘭琳未必那樣想。
喬未離看著生氣而走的蘭琳,忽然有些困惑了,她自然不知道,蕭子墨此舉的用意是什麼,只是父親那邊已經催的很急了,叫她早日與蕭子游完婚。
「子墨,父親叫我與子游成親,過得兩日怕就要進宮請旨了。」對上蕭子墨漆黑的眸,她說的動情。
蕭子墨抿緊了唇卻始終沒有說話,這樣的氛圍凝重的讓喬未離都覺得害怕。
*
蘭君一人覺得有些煩躁,身上忽熱忽冷的很難受,七歲以來,很少有什麼她不能堅持的病痛,可是今日手上的傷口卻痛的她心煩意亂。
她叫青兒熬了一碗安神茶,喝了之後在幽蘭居睡下,卻沒想到,這一睡竟然到第二日都沒有醒來。
青兒再來房內看的時候,蘭君躺在床上面色泛著慘白,額頭上還有未干的汗漬,窗戶沒有關,風吹簾動的時候她都忍不住痙攣。
她不知道這是怎麼了,便叫蕭子墨來,此時的蕭子墨卻與蘭琳一起進皇宮朝拜蕭騰峰去了,她追著馬車走了很遠的路程,最終還是停了下來,比之追蕭子墨回來,仿佛救蘭君更為重要吧。
沒有想太多,她走過岩洞到後院找了百里長歌,前幾日蕭子墨犯病,百里長歌一趟西域跑的耗損了不少體力,休息了數日才慢慢好起來,正在庭院里悠閑的曬太陽。
「師父。」青兒上前拉著百里長歌的袖子叫他,他卻不睜開眼楮,將躺椅轉了個方向繼續睡。
平日里這個青兒,有事沒事總會來找他,這次來,不定又是什麼事兒,他先好好睡一覺才是。
青兒見百里長歌這個樣子,便上前搖了搖他的肩膀︰「師父,你快醒醒啊,不得了了,主上進宮去了,蘭君病了,看上去很嚴重的樣子,你快去看看啊。」
「上次子墨染上瘟疫的事情,我還沒有消氣,不去,你叫宮里的太醫來給她看看就好了。」百里長歌看看青兒一驚一乍的模樣,又閉上了眼楮。
這個青兒,在外是個冷面無情的殺手,是蕭子墨身邊的得力助手,但是在師父面前,永遠這麼沒規矩。
「哎呀師父,來不及了,你快去看看吧,我方才把了把她的脈,都快感覺不到了。青兒知道師父您雖然生蘭君的氣,但是卻很喜歡她很贊賞她,再者說了,上次去死人谷,又不是她的錯,她還替主上喝了那杯有軟骨散的酒,算是為主上解圍了,師父,你就別記仇了。」青兒將他從躺椅上拉起來,一路往幽蘭居狂奔而去。
幽蘭居里,百里長歌在床榻前給蘭君把過了脈之後,嘆了一生氣,走出房間。
他能去西域采藥救回蕭子墨,是因為他發病早,發現的也早,早早的用藥物控制住了病情,可是如今蘭君的情況,與他竟是一樣的。
這病在她體內潛藏了這麼久,變得更加來勢洶洶,所以她自打昏迷之後再也沒醒過,一直躺在這里,呼吸微弱的幾乎感知不到,脈搏也時有時無。
「這麼好的孩子,可惜了。」他搖了搖頭,二樓的欄桿處往下看,眸中染上一層莫名的憐惜。
真的是可惜了,行遍四國,他還沒見過有比蘭君還顧全大局的孩子,更沒見過比她還漂亮的女孩兒,一顰一笑仿佛都能將人的魂魄吸走。
前幾日她在池塘邊坐著發呆的時候,他還在想,她發呆的樣子,跟子墨很像。難怪兩個人能走到一起,同樣的傾城絕色,同樣的聰慧無雙,同樣的懂事明理。
「師父,你嘆氣是什麼意思,可惜了,是什麼意思啊。」青兒從外面近來,手中的茶杯叮當掉落在地上,轉了幾個圈,摔的粉碎,眸中有淚水開始打轉。
百里長歌詫異的看著自己的徒弟,這麼多年,還從沒見她哭過。
「瘟疫,太晚了,大羅神仙也救不了她,哎,也許這就是她的命吧。」看著青兒眸中的淚,他震驚了一會兒,隨即轉頭看著她,「青兒你听著,子墨回來不要告訴他,把這件事壓下來。子墨剛與三公主成婚,他不會來這里。等蘭君去了,燒了這幽蘭居,子墨若是怪罪下來,就說是師父交待的。」
這病來的太快,他看過天象,大凶,若是叫蕭子墨知道了,不知道又要出什麼樣的亂子,他不希望蕭子墨受到任何傷害和阻礙。
百里長歌只說了這麼幾句,轉身從二樓下去,青兒卻當即呆在了原地……
與蘭琳一起從宮里回來之後,蕭子墨一直沒見蘭君來與他們一起用膳,心里覺得怪異,便問一旁的紅兒和翠兒︰「王妃呢,怎麼不來用膳?」
「不知道,這兩日都沒有看到王妃,想是身子不舒服,沒敢去打擾。」紅兒欠身一拜,頗知禮儀的說著。
蕭子墨皺皺眉停下了手中的筷子,「琳兒,本王吃飽了,書房里還有些公文沒處理,我去忙了。」蕭子墨說著站起身,被紅兒扶到門口,大步向左走去。
蘭琳看在眼里心里自然明了他是做什麼去,書房雖然也是往左走,但是往日里蕭子墨辦公都會腳上嘉家兄弟,如今一個人去,他是個瞎子,怎麼可能自己去看那些東西,這個理由,一點都不好。
她沒有說破,只是一個人大方的在桌邊坐著,盡量保持著高貴優雅的笑容,心里暗暗的在想著什麼主意。
蕭子墨到幽蘭居的時候,院子里靜的厲害,他忽然覺得很不對勁,心里仿佛被巨石壓住了,難受的很。
想上樓卻被青兒攔住了去路。
「青兒,叫王妃出來,本王找她有事。」蕭子墨听著那腳步聲,自然知道擋在自己面前的是誰。
「王妃說她不想見王爺。」青兒閃躲著,還是理直氣壯的說出了口。
「你再去問問?」蕭子墨抬眸,眸中漆黑的一點正對上青兒的眼楮。
她別扭的拜了一拜,還是轉身上樓而去,總覺得自己仿佛被他看穿了一樣。
過了許久,她終于鼓足勇氣,微微開了一扇窗︰「王爺,您還是回去吧,王妃說,三公主剛嫁進來,你應當好好陪她才是。」
她還記得,如果蘭君用這種理由趕蕭子墨走,一趕一個準兒。
果然,她看到樓下的蕭子墨臉色黯了黯,仿佛能滴出墨來。
「王妃說,她只是兩江總督的女兒,怎比得那三公主身份尊貴,還請王爺不要因小失大。」青兒盡量把謊言編的像一些。
蕭子墨扯起唇角,這倒是很像蘭君挖苦人的作風,想罷頭也不回的從幽蘭居離去。
青兒關上窗坐在蘭君窗前,眸中染滿了抱歉︰「王妃,對不起,我不能違背師父的意思,更不能讓主上進來,你放心,若是你走了,我也下去陪你,到時候再好好向你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