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底才到仲夏,如今這四月末五月初的時節,熱氣還來的不是很烈,皇城西郊的上陽山上,一片郁郁蔥蔥。
蕭子墨將東市買來的馬拴在一棵樹下,拉著蘭君的手往前走去。
躺在叢叢綠草間,他閉著眼楮,一副愜意悠閑的模樣,蘭君看他這般樣子,也便在他身邊躺下。肋
青草的香撲鼻而來,帶著淡淡的甜,那一刻忽然滿足無比。
甚至能听到花開的聲音,陽光籠罩著全身,還有聲聲鳥鳴從天際劃過,放松的好像飄在雲上,全身發軟,不想動彈。
蘭君記得逐月也有這樣的大草原,父皇帶她去過所有綠草成蔭的地方,她躺在母親懷里睡的安穩。
滿足的嚶嚀一聲,她側過身,背對著蕭子墨,唇角的笑,越發的溫軟,閉著眼楮,回憶著曾經有過的美好時光。
那一刻,如神邸般的男子也笑了,清風拂過,吹亂女子的發,輕輕飄飄的拂過他面前,他伸手讓發絲從指間穿過,才能感到一種真實感。
別人用眼楮看這個世界,而他用手,用心,用每一個肌膚相觸的瞬間,那時候他會覺得甜蜜,覺得面前的女子是她的。
有時候他又會生出莫名的恐懼來,好像什麼都抓不住,什麼都不是真實存在的,等有一天他突然能看見這個世界了,說不定當下擁有的就全都沒有了。鑊
翻過身將側臥在一旁的女子攬進懷里,輕輕聞著她的發香,他想,如果能永遠,一直這樣下去就好了。
太子府,蕭子御在廳中坐著左手和右手下棋,他好像習慣如此,從仲夏下到隆冬,再從隆冬下到仲夏。
素嫻站在庭院一角,靜靜的看著他,三年來,在府上,他沒有做過什麼別的事,除了下棋,還是下棋。
局促的邁步走上去,她坐在他對面,將冰蠶絲里衣放在閑置的案幾上。
「殿下,過幾日,就要入署了,妾身縫了件冰蠶絲里衣給你,你空閑下來就試試,有哪里不合適的,我再改改。」
一直垂著首,未曾看他,也不敢看。
「哦,素嫻啊,這些事,叫下人們忙就行了,你不必親自做。不是早跟你說過嗎,這太子府什麼也不缺,你閑著沒事也不用為我操心,多想著自己就行。」
看也沒看那衣裳一眼,蕭子御自顧自的從案幾的翠玉匣子里繼續拿黑白棋子。
她臉上一閃而過的失落,卻沒再說話,將那里衣留在案幾上,一個人黯然從角落里退去。
府上禁衛上前跪拜,蕭子御抬頭才看到案幾上的衣裳,輕輕收攏放在懷里,他抬頭叫禁衛起來。
「國舅爺府上有什麼動靜了嗎?」一切事情的動向了然于心。
不等禁衛回話,他也知道,照易國舅那性子,是不可能放過任何威脅自己利益的人,尤其不會放過一直與易氏家族作對的蕭子墨。
「國舅爺派了人行刺三爺,卑職趕回來稟告,問問殿下,這事兒咱們管是不管?」
「糊涂!快帶人去攔住,越快越好,子墨是不能得罪的主兒。這次回來,他從未打算傷人,如果真的徹底惹怒了他,有十個一百個舅舅也不夠他殺。」
蕭子御手中的黑白棋子,一瞬間落的整個案幾上都是,眼神中的深思被恐懼和疲憊取代。
城郊的草地上,蘭君正睡得安穩,蕭子墨听著她平穩的呼吸聲躺在一旁沒有一絲睡意。
這幾日幫他操心亂七八糟的事情,她是累了,天色漸暗了也沒忍心叫醒她。
她自我保護意識那樣強,能這樣在曠野中,在只有他一個人在身邊的情況下睡得如此熟,這表明她早把自己完完全全的交給了這個人,不只身體,還有那顆裝滿防備和敷衍的心。
那一刻蕭子墨想上前去吻一吻她的額頭,只是剛用手臂支起身子卻明顯感到一股濃重的殺氣,正氣勢洶洶的往這邊而來。
熟睡的蘭君也警惕的睜開眼楮,遠遠地看到那隊黑衣人在草尖往這邊飛速移動。
還沒來得及喊出口,一道寒芒閃過,凌亂的飛鏢破空而來,蕭子墨一個翻身,雙手撐著蘭君的腰身將她抱在懷里,雙腿夾緊她的身子,往坡下翻滾。
直到順著略平的地勢起身站定,蘭君往回望去,才看到方才那被飛鏢射中的地上,大片的已經枯萎,葉片都變成深黑色。
飛鏢上竟然有毒?是誰?竟然要他們的命嗎?
「子墨,他們手中武器上有毒,我們不要戀戰,逃命要緊。」蘭君拉著蕭子墨的衣角,渾身有些顫抖。
他們那麼多人,而他們這邊,蕭子墨眼楮看不見她又不會武功,看來是早就準備好了,就等著抓單。
蕭子墨將蘭君緊緊地攬在懷里,唇靠在她耳畔︰「等會兒你抱緊我,不要回頭,看好前面的路,我負責跑,你負責給我指方向,記住了嗎?往前看,千萬不能回頭。」
「好。」蘭君顫抖著雙手攬住蕭子墨的腰,蕭子墨將她整個抱在懷里,往前跑了幾步之後騰身而起,幾個跳躍上前馬背。
拉過韁繩,手中長劍一揮砍斷了拴在樹上的一截,雙腿夾緊馬月復猛的一踢,馬爾吃痛根本不看路,直直的往前狂奔。
「還追嗎,老大?」身後,跟在後面的黑衣人問為首的殺手。
「蠢貨,他們不死,你他娘的回去復命,你活夠了言語一聲,老子立馬的砍了你。前面是忘塵崖,再跑就沒有路了,到時候不用咱們動手,他們就得乖乖投降,為什麼不追,他們死定了。」
為首的殺手怒火沖天給了身後的那‘蠢貨’一巴掌,飛速往前追去。
*
今日會多更幾章,謝謝親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