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聞到了蕭子墨傷口上的血腥味,那匹狼堵住荊棘叢往外走的路,長長的獠牙猙獰的露在外面,好像要一個飛撲上前將對面兩人的脖子給擰下來。
蕭子墨將蘭君護在自己身後,警惕的听著那狼的方位。可是狼與人太過不同,他們聰明而殘忍,他們狡黠而凶猛。肋
他們沒有任何破綻,沒有任何弱點。當然,在一匹狼的面前,在與一匹狼近身搏擊的時候,一個人,沒有任何可乘之機。
曾經,在千魔窟,他們首先面對的敵人就是沙漠孤狼,一開始是一人對一頭狼,之後一人對兩頭,十頭,百頭。
大凡從千魔窟活著出來的,沒有一個人不是經歷了千難萬險,與世上最凶猛的野獸搏擊。
他們忍受饑餓,忍受寒冷,忍受體力透支,忍受外在的威脅,從萬萬人中成為佼佼者,最後走出來。
這麼一個強大從閻羅殿走出來的人,此刻就要死在這種鳥不拉屎的鬼地方嗎?他不甘心,也絕對不會認命。
他記得,當年他與嘉達、嘉諾、康德、邵凌、和青兒一起被師父送進了千魔窟,那時他們還不過是十來歲的年紀。
在那里,他們必須忘記自己的父母是誰,記住自己與生俱來就是在殺人中獲得生存的。
西域的千魔窟,在外人看來是一個好大的名頭,雖與正道相對卻可以在邪道擁有無上的權利和財富。鑊
然而這些,恐怕一開始進千魔窟的那些人都不想要。
如果可以選擇,他們也都希望像正常人那樣,擁有父母親人,有一個安詳和樂的家,可是他們不能擁有,所以他們選擇了千魔窟。
那是一個沒有人情味的地方,處處是冷漠的面孔和血腥的武力,冷漠得讓人害怕,血腥得讓人想吐。
唯一讓他很驕傲的,就是自己的堅強。在那個弱肉強食的黑暗領域里,他不得不學會狡猾,忍耐,和,殘忍。
從被百里長歌送進千魔窟開始,教過他武功的總共有一百位師傅,是從他前面數屆的百名精英中細心挑出來的一百位長老。
而他,就曾眼都不眨地殺了這一百人。他的手,沾滿了血,是真正的人的血。
除了他自己的左膀右臂,沒有人知道他才是千魔窟的主宰,從十三歲那年就是。
他的威望,在自己滿眼的紅里建立了起來。沒有人敢對他不敬,沒有人敢對他懷有異心。
千魔窟里那些都不是怕死的人,卻唯獨害怕臨死前的折磨,害怕他手中掌握他們命脈的毒藥,害怕得,他說了一,他們就絕不會說二。
整個魔教里,有與他惺惺相惜的五個人,就是與他一起被百里長歌送進來的嘉達、嘉諾、康德、邵凌、和青兒。
這幾個人,不止是他的兄弟,更是一路扶持他的福星福將,是將瞎眼的他一步步推上千魔窟主之位的兄弟。
在他因為身體原因還沒有掌握千魔窟事務之前,是他們,時時刻刻保護著他不受窟里人的欺辱。
在他練功練得走火入魔,痛得死去活來時,是他們,一分一秒地守著他,死死困著他的雙手,不讓他傷害自己。
經歷了這麼多生死劫的他,怎麼可能就這樣死在一匹狼的尖牙利爪下,眸中充滿了大片大片的血色,他似乎能覺察到自己的掙扎。
將蘭君推回狼窩︰「待我殺了那頭畜生,把她的窩一並送給你。」雨點毫不留情的打在面頰上,他眨也不眨眼。
仿佛只用了一瞬間,快的眾人都沒看清是怎麼回事,他堅硬如鐵的掌已經破空而出,狠狠的劈在狼首。
那狼還保持著驕傲的站姿,凸出的眼珠中卻有鮮血滴滴答答的溢了出來,伴隨著豆大的雨點,仿佛和聲一樣。
轉身將蘭君扛在肩上,蕭子墨從灌木叢里出來,對面是被驚呆的一眾黑衣人。
「不想死的,就讓開。」緩緩抬眸,漆黑的眸此刻像鮮亮的紅寶石一樣,刺目的讓人不敢靠前。
幾人雖有些顫抖,卻依舊提著手中的劍躍躍欲試,畢竟被易國舅那個老變態懲罰並不是什麼好事兒。
「你們不必回去復命了,現在就死吧。」嗖的一聲從幾人中穿過,未見他出手,那幾人卻從胸口處到後背被鑿了一個嘿嘿的洞。
甚至沒來得及喊痛,甚至沒來得及有半點的反抗,一眾黑衣人整齊的倒地,血液沿著胸口的洞潺潺而出,被山頂的雨水沖刷的到處都是。
蘭君被他扛在背上本就有些難受,回頭一看這血腥的場面更加忍不住,當即干嘔了起來。
他將她從肩上放下來︰「早就跟你說過,不要回頭,你偏不听。」眸中的血紅色漸漸退去,恢復原本的漆黑。
「你在千魔窟,到底擁有怎樣的地位,怎麼會這麼殘忍的武功?」蘭君終于站起身把心底里的疑問說了出來。
「千魔窟主。另外,這不是武功,這叫必殺,你必須一出手就取敵人性命,沒有任何招式,也沒有任何口訣,只在與敵人對戰的那一瞬間從心而發的必殺一擊。如果你不殺敵人,敵人就會殺了你,只有一擊斃命,你才可以活的更久。」
蕭子墨說著牽起蘭君的手往山下走去,方才上山的那一瞬,他已經將路記的清清楚楚,他沒有告訴蘭君,像他這樣的瞎子,敏銳的听力和極強的記憶里必須是他制勝的法寶。
蘭君跟在他身後,覺得手上有黏濕的溫暖,她皺了皺眉,卻始終沒有將手抽出來。
那是她與生俱來第一次接觸到剛死的人的血液,溫暖,黏膩,叫人害怕,卻也叫人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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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好晚,哈哈哈哈,等會兒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