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了定神,蘭君繼續往前踏了一步,卻未曾想,當真是這一步,叫她邁向了鬼門關。
才剛邁出一步,八卦陣瞬時被啟動,蘭君當即愣在原地,四周風雪肆虐,以不似方才模樣。
她警惕的看著在周身裹卷的飛雪,北狄人擅五行八卦,幾乎人人懂得秘術陣法,方才兩條同樣的路,正是有人放出的煙霧。芒
可她知曉,這人不會是伊吾。
在伊吾陣營里,她仔細的探究過伊吾的陣法,大都是陰毒狠辣出手必殺的陣勢,而這個陣,看似更柔和一些。
漫卷的雪打在身上也不疼,可見內里並無刀兵利器,她試探著又往前走了幾步,沒有暗器,再往前,還是沒有。
可是雪卻絲毫未散去,甚至有幾瓣爬上足踝,她未曾留意,又往前走,那雪花卻纏的更甚。
又艱難的前行了幾步再不可邁動步子,腳下不穩直直往後跌去,只在暗夜里忘了一眼,並看不真切,遲遲未曾覺得墜落在地的疼痛,耳邊似有風聲呼呼而過,蘭君大駭。
這莫不是,萬丈深淵吧?
未及驚呼,身子被風卷的翻轉過來,空氣仿佛並不割面,倒有幾絲柔意。
她錯愕的睜眼,之間萬丈藍光騰然而起,藍光中心似是一個巨大的漩渦,叫人不敢逼視,一眼即暈。
她慌忙收回目光,不知身子隨這陰風白雪落了多久,身下已是一片茫茫雪原。格
沙漠中不乏雪域,她早听聞過,只是沒想到自己這般命好,竟能落在雪原之上,還免了命喪之險。
起身拍拍衣服上的積雪,方才驚覺,自己是一身女子著裝,這雪衣愈發趁的容顏姣好了起來。
抬頭借著雪幕往上看去,已不知是有多少丈,自己竟墜了這麼久才掉下來。
竟然沒死?看來這陣法,也不怎麼樣嘛?北狄人,怕就是空有其名罷了,蘭君眸中漾起一絲不以為意,抬步往前走去。
可接下來發生的事,卻叫她打破了北狄人空有擅五行之名的想法,無論她如何走,那一道深藍光暈始終在她周遭,旋繞著不能散去。
疑惑使她伸出手去踫那藍光,身子卻一個不穩,直直往後跌去,巨大的沖撞將肺脈里的血激出來,沿著口鼻而下,疼痛森然刺骨。
她索性不再掙扎,挖來幾捧雪洗去臉上的血跡,盤腿坐在大雪地里,等著有什麼人經過。
她知道,大凡這種陣法,不是為困獸,便是為困人,獵人們約莫十天半月會來瞧一次,只祈禱那獵人上次來瞧已隔了許久,否則她在這里,被困死,被凍死,被餓死都是極有可能的。
唯一不可能的,就是走出去,她又冷又懼,腿也僵硬了起來,伸都伸不直。
山洞門口,伊吾並不詫異,蘭君沒跟上來,本就在他預料之內,在他的意識里,他那已學到爐火純青的移形換影,像她那般笨拙有麼有一絲武功底子的女人,定是看不出半分,更罔談能認路識徒。
眉間似乎漾起得意,他抬頭一看,卻見蘭君的本命星忽然消失了,天狼星巨散的鋒芒奪目光耀,似乎將一切吞噬。
心里有不好的預感,可是來路上他並未曾見什麼足以致蘭君命喪的物什,況,有些個擋路的,他也都制住了,她怎麼可能憑空不見了呢?
大步向洞內而去,蕭子墨已在動力整整一日一夜,想必身體各處血脈已被藥材浸透,是治眼楮的時候了。
到沁涼的泉壁旁,他衣袖輕動,銀針已被盡數收回,斂入衣內鋒芒不露。
蕭子墨似長舒了一口氣,沒听到他身後腳步聲,他只隨意開口問,「蘭君被你綁了?」
唇角翹起的弧度似是了然,更似是詰問。
「你怎麼知道?」伊吾雖心中有氣,卻不好發作,只反問他一句,不承認,也不否認。
「照她那性子,怎可能叫你獨留她一人在帳內,她若不曾跟來,只有兩種情況,病死了,或被禁了。」蕭子墨右手放在左側肩胛古上,耳後的痛有些尖銳。
伊吾小聲嘟囔了一句,「你倒是深知她的脾性。」隨即看蕭子墨從泉水中露出的大半臂膀,勻實有力,卻也白皙如玉。
這是他見過最好看的男人手臂,漂亮的有些像女人。
臉微微一紅,他別過頭去,見他這姿勢,開口詢問,「耳後是否疼的厲害?」
蕭子墨只一聲輕微的回話,「嗯。」之後便不再開口。
伊吾將背在身後的手伸了出來,臉上有些尷尬,「這是給你備下的衣服,前幾日我剛叫人做的,還沒穿過。你是自己來,還是我為你更衣。」說道此處,他話語已經低的有些听不清楚。
蕭子墨冷汗直冒,忙擺了擺手,「放下罷,我自己穿便好。」
半晌沒听到伊吾回話,他清清嗓問道,「莫不是怕我偷跑了,我答應過你,若你肯救蘭君,必叫你醫我眼疾,不會反悔,況,蘭君還在你這里,我也走不了。」
蕭子墨以為伊吾怕他穿好衣服便走,遂解釋道,好叫他安心。
伊吾尷尬的放下衣衫,移形換影的出了山洞,這偌大個洞窟,只為醫蕭子墨他耗人力耗巨資耗時日修建。
如今不過一日一夜,日後便與這伊吾迷林終年作伴,不被人察覺了,想是有些可惜,只未曾想到,日後,這池子,還當真又派上了用場。
蕭子墨穿好衣衫後夜用移形換影出了山洞,只是這一日一夜,骨頭都泡酥了,使起功夫來著實不甚利索他微攏了攏衣袖,在伊吾身側站定。
「會吧。」輕聲說了一句,徑自往前走去,山間薄雪未能沾染他半分,這般絕世內力,也僅只蕭子墨一人。
伊吾又抬眼看了看天狼星宿,卻始終再也未曾探得蘭君的本命星宿,這還著實是個難題。
若蕭子墨回去之後未能見到蘭君,豈會叫他醫治眼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