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悄無聲息的躲在天台,直到校工鎖門為止,這才滑到7樓大喝特喝,看看他們這次為校園露營準備的食物真是豐富,7樓沒有路燈便點起了蠟燭,鄭鈴提議去別的樓層或回教室遭到眾人拒絕,整個教學樓一片黑暗,不能讓外面的人看到一絲光亮,惟獨7樓作為頂樓,樓層最高,聲息和光亮都是隱蔽的最佳地點。
勇仔從家里拿來了小型錄音機,把聲音調的最小,大家坐在塑料布上圍成了一團,開始了燭光夜宵。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啤酒,紅酒加白酒,酒水飲夠,所買的零食飯菜也一掃而空,有的同學回到了教室,有的同學就地打起了盹。
我和雪兒的床鋪鋪在外欄桿處,望著她輕撫著額頭,我規矩的平躺著輕聲細語,「頭很疼嗎」?
「有點」。
「我幫你按按」。
「不用」,雪兒警覺的拒絕。
我緊咬著嘴唇,沉重的低語,「你干嘛要勉強自己」?
「什麼勉強自己」?
「明明不想跟我在一起,干嘛還要在大家面前裝的跟我什麼事都沒有」?
「你認為呢」?
「害怕又像優那樣子,全班都起哄是吧」?
「呵!我說的話,你總算听進去一句」。
我猛然轉過身望向了她,「你說的每句話我都听進去了的」。
「是嗎?不覺得」。
「到底想我怎麼做?明說吧」。
「睡覺」。
她又想逃避嗎?還是在這種環境之下的不得已之舉,我伸出手指幫她按摩著太陽穴,雪兒急忙轉頭看著我,我苦笑了一下,心碎的低嚀,「不要害怕我,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眼淚隨即滑落。
雪兒伸出小手枕到了我的臉頰之下,感受著我一顆顆滴晶瑩的淚滴,「葉楓,你知道嗎?你現在經歷的是我曾經所經歷過的,我現在站的位子是曾經別人站的位子,所以我很清楚你的感受,但有一點不同,曾經的兩個人是同性,而我們兩個是異性,我不知道再發展下去我們會變成什麼,我覺得對這份情愫越來越沒有把握」。
「怎麼樣做,你才能有把握?不管你怎麼決定我都听你的,哪怕你離開我」。
雪兒的眼神楞了一下,瞬間又變的溫和,「你舍得嗎?曾經的朋友說要離開我的時候,我很痛苦的」。
「舍不得又能怎麼樣」?我哭腔的說著,「把你留在我身邊,看見你失去笑容,這是我最不想的,我是男人,我不能這麼自私,只要你不失去快樂,我怎麼樣都無所謂」。
「男人?明明是個小孩子」。
「我不小,也許在你看來我很幼稚,但對于感情我很明白事理,很清楚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我想我現在最該做的事,應該就是讓你離開我」,說完輕撫著她的臉蛋,靠近她的耳邊壓抑的哭泣。
雪兒轉身抱著我,將被子捂到了我倆的頭頂上,輕聲的勸慰,「不要哭了,到時被同學們听見了,還以為我又欺負你了」。
「好,我不哭,我不哭」,可是我怎麼可能止的住。
雪兒學我的姿勢輕拍著我的背部,「我發覺你現在越來越愛哭了,動不動就哭鼻子」。
都是她害的,我從小到大,從我懂得人情世故以來就沒哭過,雪兒是第一個讓我哭的人,認識她之前我真不知道眼淚是什麼,認識她之後我深刻的明白眼淚的含義,顆顆都是我破碎的心,我那像玻璃般的心碎成多少片,眼淚就有多少滴。
雪兒又道,「以前我也像你這樣,要失去朋友動不動就想哭,雖然朋友不說,自己卻能感覺到,但你知不知道,在那之後你會怎麼樣」?
我猛搖頭緊抱住了她。
她接著說,「在那之後你就能變堅強,不再是個孩子,而是個男人,就像我一樣,不再是個愛哭鼻子的小女生,而是一個……大姐姐」。
「善良的大姐姐」,我補充完雪兒省略的部分,抬起頭望向了她,「既然你可以做到,我一樣可以做到,對我來說最重要的是你的笑容,如果拿你的笑容和我的心痛來換,我願意換,我不會再勉強你了,但你可不可以陪我最後一晚」。
「最後一晚」?
我點了點頭,我要帶雪兒去看煙花,如果這招不能挽回,就當是最絢爛的謝幕,我不會消失,只會隱藏。
雪兒微笑的勾起了我的小拇指,「我答應過你,在畢業之前都不會離開你,現在只是想跟你保持一點距離你就不停的哭泣,如果真離開你的話,你會怎麼樣?算了,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我們從新開始」。
真的可以做到從新開始嗎?我望著雪兒的眼楮,透過窗外的月色注視著她的眼楮,這條過道上雖然沒睡有別的同學,但外面的走廊上卻有一大堆人,雪兒一定還是害怕我的情緒再次激動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和解釋,所以才這麼安慰我,望著她眼楮里的一絲虛偽和抗拒,我很明白她的內心。
師傅教會徒弟,師傅可能真的沒有飯吃,我任性的摟上了雪兒,在她耳邊輕聲的低語,「算我自私,我不能沒有你,謝謝你讓我留在你身邊,謝謝」。
很真誠的謝謝,謝謝她教會了我一切,謝謝她的善良,謝謝她的顧全大局。
雪兒輕推著我,「那我們睡覺了,可以嗎」?
我很乖的「恩」了一聲,雪兒嘆了一口氣轉了過去,我隔著被子摟著她,靠近了她的秀發,盡量將自己的聲息調的平穩,很清楚雪兒是什麼狀態,她沒有沉睡之前,身體絕對是僵硬的。
過了許久、許久,雪兒終于進入了夢鄉,我也迷迷糊糊的閉上了眼楮,半夢半醒著。
我再次醒來,看了看夜光手表所指示的時間,悄悄的離開了雪兒的身邊,爬上了天台,左模右模,怎麼沒有了,就在這時響起了峰子的聲音,「你在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