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放下雪兒,拿起我的睡衣遞給了她,听著傳出水聲後我又輕敲起了廁所門,「把衣服給我,我幫你洗了」。
「不用了,我自己洗」。
「听話,你現在應該沒有多少精力洗衣服,趕快洗完澡,早點休息」。
「你說過不催我,不騷擾我的」。
「我是為你好」,低沉的說著,再次強調了自己的站位,「我站在門背後的,放心吧」,看不到她的。
雪兒也不再跟我爭辯,乖巧的把衣服遞了出來,我心無雜念的用手仔細搓洗著。
听著嘩嘩的水聲,我雙手揣進褲兜,頹廢的靠著牆壁盯著廁所門,見雪兒出來我又一把抱上了她,她依然是那句,「你干嘛抱我啊」?我沒有接話直接將她放到床上,拿過吹風機開始幫她吹起了頭發。
停頓良久,雪兒才默默的開口,「這幾個星期,你有沒有回你媽媽家」?
「回了」。
「哦,我看你周五都不跟我一起走了,以為你沒回去」。
傻雪兒,我怎麼可能不去呢?我很清楚她跟迦佑每個星期六晚上都會在一起,甚至星期天都會相聚,我何苦要給她造成壓力?她嘴上不說,但這三個星期以來我們在一起時,她的話語少了很多,心不在焉也無從逃避,我怎麼可能感覺不到,時到今日她才問我這個問題,是想起關心我了?還是想到自己怠慢我了?
我淡淡的吐露,「我星期六晚上回去的,星期天就走,我想看看你不在我身邊,我跟母親是否能適應」。
「那你怎麼沒來找我」?
「你想我去找你嗎」?直言不諱,她跟迦佑的二人世界都過不過來,哪還有心思來管我。
雪兒抿嘴輕笑了一下,顯然她也覺得自己問這句話問的多余,躲我還來不及,何必再糾纏。
我大吐了一口氣,模模她微干的頭發放下了吹風機,從廚房拿過牛女乃遞給了她,「先把這個喝了,晚飯我不該逼你的,對不起」。
「沒什麼,你的任性我都習慣了」。
她不吃飯,胃病會犯,逼她吃飯,她的胃病同樣會犯,我到底該怎麼做?狠咬了下嘴唇望上雪兒,「你現在肚子餓不餓?我去給你做點吃的」。
「不用了,我沒什麼胃口」,看著雪兒有些恢復血色的臉蛋,我無限自責的離開床邊,抱來了地鋪,雪兒再次開口,「你這麼自覺啊?想起睡地鋪了」。
「我一向自覺」。
關了台燈再無話語,我跟雪兒都各揣心事的望著天花板,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借著路燈望向雪兒,很想再擁她入懷,又很怕她更一步的抗拒,現在都已有幾分陌生,如果她完全跟我決裂會是什麼樣子?我想我再也沒有機會走進她的內心。
「楓葉」,良久雪兒才吐露這一句。
我輕輕的「嗯」了一聲。
「你還沒睡著」。
「我睡不著」。
「在想什麼」?
「想你」。
雪兒遲疑了半晌才接起了話,「想我什麼」?
「想你這三個星期以來對我不理不睬,像今晚上這樣睡在一起,我覺得像是在做夢」。
「什麼叫不理不睬,我跟同學們在一起玩都會帶你的哈」。
是啊,她是帶著我,我就像她的影子,私下就逃避,跟大伙在一起,她更堂而皇之無視我這個人存在,我雙手枕著頭,回想起一幕幕冰冷的畫面,現在都能感覺到寒心酸鼻。
雪兒暗吐了一口氣又問道我,「怎麼不說話」?
「想要我說什麼」?
「我覺得你現在話好少」。
「是你先少的,是你先不理我的,是你先逃避的,我知道你抗拒我,討厭我,那我何必還要更招你怨呢」?語氣極度溫和的發泄著心中的怒氣,極力控制著自己的壓抑,我是這麼驚恐,床上的雪兒知道嗎?她看的見嗎?會在意嗎?
她笑了笑,「你就像個小怨婦一樣」。
「哼」!鼻翼里發出一聲疼痛轉過身去,不敢再看她,越看她就越覺得自己委屈,我是這麼委曲求全,成全她的幸福,深知受折磨的是我自己。
「轉過來嘛,別生氣了」。
要我轉過來是嗎?要我面對她是嗎?我直接起身上了雪兒的床,她又開始了瞎嚷嚷,我幫她裹緊被子輕拍著她的身體溫柔的說著,「我沒生氣,你也不要說話了,我知道你每次胃病犯了都會很疲憊,不要在意我,閉上眼楮快點睡覺」。
「你靠我這麼近,我怎麼睡」?
「不近呀」,假意的看了看我們之間半個人的距離,很清楚雪兒這麼說是什麼意思,她非常介意我上她的床,我無視雪兒輕翹的眉頭,模上了她的小手,「現在好多了,你的手有溫度了」。
「是嗎」,雪兒又退避的將手放進被子里。
我深深的吐了一口長氣,再次低語,「你轉過去吧,面對我,你應該睡不著」。
「怎麼會呢?你不是說在我面前你不是刺蝟嗎,你扎不到我的」。
扎不到還這麼戒備我跟她的距離,又敷衍我,我抿著唇角,沉默不語。
雪兒直視我的眼楮小心的問著,「你現在的內心是什麼顏色」?
「灰色」。
「還好,看你日見消瘦的臉,沒有多少笑容,更沒有語言,我以為你又回到了黑暗的世界」。
「有你在我身邊,我回不去的」,原來她還是在意我,知道我穿衣服的顏色代表我的內心,我總是穿一身黑色,代表我的內心世界也是黑色,沒有猜錯,在我默默關注她的時候,她同樣也觀察我,我鼻翼再次發酸的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