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頭伏睡的我感受著自己,身上不知何時被雪兒披上了一層外衣,在我雙手交叉之際,也不忘記緊握雪兒的小手,跟她十指相扣,以至于跟迦佑通電話的她都無法抽出這只手。
我沒有改變任何姿勢,甚至連氣息都不敢大聲喘一絲,生害怕會影響雪兒的心緒,影響迦佑的情緒。
假裝睡眠的我細細的听著,雪兒在詢問迦佑的手,一再證實到底傷的是輕還是重,良久話題又轉移到我身上,她老老實實的告訴迦佑,我就在她身邊,現在已經睡著了,我的心髒瞬間又揪疼了一下,讓她在她的心上人面前撒個謊,為什麼就這麼難?
頓時又聯想到自己,雪兒並不清楚我此時已經處于清醒狀態,如果我無意打個哈欠都會穿幫,睿智的迦佑非常了解我的感情,我又怎麼會離開雪兒左右。
焦慮的迦佑,充滿磁性的聲音若隱若現,良久才被雪兒安撫下來,他們每次通電話都是如此的纏綿,不停的互道著思念,我的眼淚肆無忌憚的涌現,心中說不清是空虛,還是失落,更多的是往事如雲煙的留戀。
過去的日子,現在的日子,還有將來為數不多的日子,我都滿滿的寫在日記里,未來沒有雪兒在身邊,我將靠它度過漫長的歲月,一直到老,到死的那一天。
如果說緣定三生,我希望到第四世時,能跟雪兒有個圓滿的結局,彌補我這一世的遺憾。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如果真的有生死輪回,真的有因果循環,我希望下輩子,還有下下輩子能跟雪兒做一對有血緣關系的姐弟,這樣就不會讓任何人為難,我對雪兒的深深愛戀也可以名正言順的,以親情的方式表現出來。
不管是三生還是幾生,有迦佑跟雪兒的情緣出現,我都願意退避三舍,直到他們真正的緣盡情斷,我才不會再跟雪兒擦肩,祈求上天能可憐我這個心願。
我這是怎麼了?會這樣的傷感,會這樣的思索命里行間,是因為身在醫院里嗎?聞著微微刺鼻的藥味,听著小小的喧嘩聲,這才把我拉回到現實中來。
「你干什麼」?洗完碗的我急忙跑到雪兒的床前。
正準備起床的雪兒又被我按回到了床上,她含笑的輕語,「不要這麼緊張嘛,我只是想下地走走」。
「不行,你身體這麼虛弱,乖乖躺回床上靜養」。
「我哪虛弱,我都可以出院了」。
「出什麼院,再觀察幾天,住滿五天才準出院」。
「楓葉呀!我知道你關心我,但你不要這麼緊張兮兮的可以嗎?我真的很想出去透透氣呀」。
我想了想,天天悶在醫院空氣也不好,我再次搬動起她的腿腳,讓她規矩的躺在了床上,「先躺著等我,我一會就回來,回來帶你出去逛」。
「你去哪兒」?
雪兒拉住了欲轉身的我,我微笑的安撫著,「我馬上就回來,不準下床啊」。
出門進了醫務室,又找到了急癥室,交了押金借出了輪椅,這才快速的返回。
雪兒見此大驚著,「你不會讓我坐這上面吧」!
「對呀」!
「喂,我又不是重病號」。
不管她的念叨,含笑的我溫柔的將她抱上了輪椅,旁邊病床的女士責備著老公,「你看看人家,跟我談戀愛的時候都沒對我這麼好過」。
「好,我學習,我學習」,削水果的男人笑嘻嘻的附和。
我望著雪兒嬌紅的臉蛋喜在心頭,想旁邊這對夫妻昨天才入院,女人見到我無微不至的照顧,不停的奚落著自己的丈夫。
他們詢問著我跟雪兒是否是戀人關系,雪兒也沒否認,我心里清楚,雪兒只是懶得解釋,可是我的心里卻甜到了現在。
將一條小毯子搭在了雪兒的腿上,她又開始唧唧喳喳的嚷嚷,「喂,天這麼熱,你還給我搭被子」。
「你身體虛嘛,別動」。
「我不要」。
「再動我不準你出去了哈」。
「哼」!雪兒撒嬌般的發著鼻音,將臉轉到了一邊,翹起了二郎腿。
我一下笑出了聲,「你看看你,哪有人坐輪椅像你這麼坐的」。
「我自己可以走的,干嘛非要讓我坐輪椅」。
「我說過,我在你身邊就不會讓你操勞」。
正經又嚴肅的開口,又引起那位女士的嬉鬧,「哎喲!傻妹妹,男人疼你要學會享受,像我們家這個,我想讓他疼,他還疼不來呢」,男人馬上接話,為自己辯解著。
雪兒無心管閑事,伸出手指輕點了點門口,我意會的將她推了出去。
「模範丈夫,準備帶我去哪兒逛呢」?
這句話听的我心花怒放,溫柔的伏軀貼近她的耳邊詢問著,「你想去哪兒」?
「你看著辦咯,隨便」。
「好,隨便」,笑開臉的我繼續推著輪椅。
幾秒鐘之後,雪兒再道,「去海邊吧」。
「坐輪椅去海邊」。
「是你讓我坐的,我又沒說要坐」。
「好,去海邊,去海邊」,縱容般的開著口,將輪椅推到了停車場。
面包車上,雪兒像放風似的猛吸著新鮮空氣,我愛憐的看著她,搖起了玻璃窗,「不要吹風,等完全康復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