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唇邊的笑容如湖水般蕩漾開來,深棕色的眼眸如鑽石般閃亮著,繼而沉思一下,又道︰「就叫翰澤吧。翰飛戾天,恩澤百姓。」
翰飛戾天,恩澤百姓?莫非三哥有意立他為太子?
這時我回頭望向閔莫,那張色若梨花的臉頰頓時有些蒼白,眼中似有絲絲寒光,卻不易被察覺。肋
「景柔姐姐若知道這個名字,一定會感激三哥,三哥不去看看她嗎?」我清淺一笑,對三哥說道。
三哥的笑意似乎停頓了一下,又道︰「她還在月中休息,朕便不打擾了。」說罷,他低下頭輕輕吻過翰澤的額頭。小翰澤望著他,朱紅色的唇微啟,發出咿咿的笑聲,一雙小手在空中亂抓,好不可愛。
這時,我不被察覺的對三哥耳語道︰「臣妹有一事要稟報。」
三哥令女乃娘將翰澤抱下去,又帶我及身邊兩個侍衛一同來到御花園林間小徑中。
已然到了夏末季節,林中的蟬鳴聲帶有幾分淒涼,樹葉盡管還是那般翠綠,但也不同于盛夏時節了。偶有鳥鳴聲傳來,還是那般悅耳動听。微風輕輕吹過,空氣中彌漫著樹葉散發的清新味道,令人心曠神怡。
三哥望著我,絕美的臉龐泛起絲絲笑意,溫柔的說道︰「是什麼事情這般神秘?」
我輕嘆一聲,語中略有幾分無奈道︰「我知道不該為三哥平添這些煩惱,但那樣對景柔姐姐,實在不公啊。那日三哥陪閔莫去省親,鳳華宮來人給景柔姐姐送去補藥,那個送補藥的宮女撞到景柔姐姐,景柔姐姐便早產了。恰逢當晚太醫院院門緊鎖,無人值夜,景柔姐姐險些喪命。而當我再想去審問鳳華宮那宮女時,才得知她已被杖斃了。」鑊
「竟有此事。」三哥清冷的眸中透著絲絲縷縷怒意,卻依舊不失那份優雅雍容。
陸太醫扮作侍衛跟在我身後,我又對三哥道︰「那晚本該是陸太醫值夜,我將他找來,為保護他免遭滅口,一直將他留在蓮華宮中。」
陸太醫頓時臉色發白,一下跪倒在地,慟哭流涕對三哥道︰「皇上,皇後娘娘那日派人來府中,告知臣不得離府半部,否則,臣的身家性命都將不保。」說罷,他將頭重重磕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又道︰「臣有罪,求皇上看在臣忠心耿耿在宮中侍奉二十多年的份上,饒過臣的家人吧。」
「陸太醫,」我示意他起身,又對三哥道︰「如今陸太醫已無法繼續在太醫院任職了,請皇上準許他告老還鄉吧。」
三哥眸中頓時掠過絲絲陰冷之色,隨即深深掩埋下去,眸中恢復一片平和又道︰「也好,但此事不可張揚。」
陸太醫跪在地上感激涕零,隨即退下。
待他走後,三哥眸中閃過的光芒我再無法看懂。似乎有心痛、又無奈,但都被一片清冷深深掩埋。
三哥一路不語,我只得開口道︰「三哥,這件事如何處置,景柔姐姐那晚險些就喪命了,還好戎辰即使從宮外找來產婆。」語一出,我心中便一驚,三哥知道戎辰與景柔曾經青梅竹馬,海誓山盟,這豈不正觸到了他的痛處,況且,他還要我少與戎辰接觸。
他的眸中閃著陣陣陰鷙之色,唇角處帶著清冷的笑意。
我急忙又解釋道︰「三哥,但當時情況確實危機,只是出于無奈。」
他輕嘆一聲,又道︰「是朕愧對了景柔啊。」
「三哥,景柔姐姐好歹也是為你誕下了龍嗣,皇後這般對她,實在令人忍無可忍。當時若不是夢宛及時到蓮華宮求救,景柔姐姐只怕是九死一生啊。」
三哥眸中似閃過陣陣憐惜,他看似清冷孤傲,內心卻也多情,但到頭來,總是以薄情對待那些深愛他的人。
我又道︰「景柔姐姐一個人承受了這麼多,三哥要為她討回公道啊。」
三哥愁眉緊鎖,依舊沉默。
「三哥,」我輕輕拽著他的衣袖,又道︰「難道就這麼任由閔莫在宮中胡作非為嗎?」
三哥望著我,眸中似有幾分無奈,又輕輕道︰「既然他們母子平安,這件事情就不要再追究了吧。」
難以形容我听到這話後的詫異震驚。
景柔姐姐死里逃生,他不知憐惜;閔莫這般陰險毒辣,他卻庇護縱容。
我冷笑著,繼而說道︰「三哥為何總是對景柔姐姐這般無情,她到底做錯了什麼。那天夜晚,她覺得自己撐不住了,就托我好好照顧小皇子。她說這世間于她,太苦了。」那天的情形依舊瀝瀝在目,我也有幾分哽咽。
三哥依舊愁眉緊鎖,一語不發。
「三哥,」我輕輕攬過他的手臂,又道︰「即使閔莫真是位絕色佳人,可她這般蛇蠍心腸,何以母儀天下。」
三哥輕嘆一聲,語中似有幾分無奈道︰「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吧。今後朕會補償景柔的。」
「補償?」我輕笑一聲,又道︰「有閔莫在,三哥如何補償景柔姐姐。三哥如此袒護閔莫,就不怕天下人笑話嗎?」
他閉上眼楮深吸一口氣,繼而冷冷道︰「朕不想總是因為這些事情和你生誤會。後宮本就是一個錯綜復雜的地方,朕希望朕的凌兒可以獨立于這片嘈雜之外。」
「臣妹明白了,總之,希望皇上好自為之,不要將這片錦繡江山葬送在那個野女人手中。」
「她是你的皇嫂,朕也希望你可以尊重她。」他淡淡說著,語中並無一絲波瀾。
「皇嫂只有一人,那便是景柔姐姐。她高貴出塵、大度善良,絕非閔莫可比。天下人也不會認一個蛇蠍心腸的野女人為國母。總之,皇上好自為之吧,臣妹告退了。」語罷,我便轉身離開了,沒有一絲留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