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兒站起身來,低垂著頭,一雙明亮的眼眸那般無助,令人生憐。
三哥唇邊帶笑望著她,靜靜等待。
榮幽峰表哥那般待我,在這種情勢下,我又怎能不幫他?惠兒依舊站在那里只字不語。
我便起身道︰「皇上,安惠公主不願意。」肋
席上眾人目光紛紛向我集聚,小聲議論著我。
我驕傲自負的望著三哥,他的臉色有幾分鐵青,眸中散著陣陣寒涼,微紅的唇偶有一絲顫抖。
一片靜默,眾人似乎都屏住了呼吸。閔莫望著我,眼眸中略顯得意之色,恐怕,這眼眸,也只有我能看懂。我一招不慎,全盤皆輸。她機關算盡,步步為贏。
三哥面上依舊保持著那份優雅,語中卻沒有一絲溫度對我說道︰「朕只當你,說了句酒話。」
席間還是一片靜默,閔皓站起身來,首先打破了沉寂。他滿帶揶揄的笑意,大步走到惠兒面前道︰「我與安惠公主早在一次廟會上偶遇,公主真是絕世而獨立啊,令我心神蕩漾啊。我們彼此鐘情,早有了婚嫁之約。」
席間即刻傳來了陣陣騷動的聲音。惠兒面色蒼白,眼中淚水盈盈。她總是那般謹慎、那般忍讓,甚至到了任人宰割的地步。
閔莫對眾人一笑,魅惑的唇齒開合著︰「想不到中原的姑娘也如我們漠北人一般豪爽。有了心中所悅,便甘願與之沉淪,以至于,有了這婚嫁之約。」鑊
她明朗的微笑掛在唇邊,小巧的朱唇十分嬌媚,整個人卻如鬼魅一般。
眾人听到閔莫的話頓時議論紛紛,甚至對惠兒指指點點。
而三哥卻絲毫無動于衷,這侮辱的不僅是惠兒,而是中原人啊。
這時,閔皓將手撫過惠兒的脖頸,正是剛剛被他掐過的地方,又大笑著對眾人道︰「大家如若不信,這便是我與公主兩情相悅的證據。」惠兒的碎花白紗裙被他扯得很低,露出了嬌女敕的肌膚。他又將手深入惠兒的衣襟里道︰「果然是絕世佳人,這肌膚真是爽滑,仿佛一潭清水啊,那麼靈動。」
惠兒急忙站起身躲閃開,但他抓著惠兒的衣襟死死不放,惠兒想將他推開,卻力不從心。礙于三哥和眾人,惠兒也不敢反抗,竟任由他這般欺侮。
「閔皓太子,」我站起身,盡量保持著面上的尊榮,走到他面前,不被察覺的將惠兒拉開,又掛上一抹優雅的笑意道︰「太子果然喜歡肌膚如水的女子?」
「那是自然,就如安惠長公主這般的,」他說著,又欲對惠兒無禮。
還未等他動手,我迅速抓過桌上的金樽,將酒一把潑在他的臉上。又莞爾一笑道︰「這樣一來,閔皓太子也擁有如水般的肌膚了。」
他的雙眼緊緊閉著,似乎被酒水迷了眼楮。四周眾人目光向我們投來,偌大的宮殿內一片寂靜。
待他視線逐漸明朗後,我干脆抓起那酒觴,向他額頭擲去,一個沉悶的聲音響起,隨之是酒觴碎裂砸在地板上的清脆聲。
他雙手捂著額,額頭滲出絲絲血跡,面露痛苦之色,我這才優雅的說道︰「我也幫安惠公主,給太子留個印記,讓太子也記住安惠公主。」
這時,閔莫拖著鮮紅色的迤邐的裙尾,向閔皓跑來,掏出手帕輕輕拭去他額上的血跡。閔皓接過手帕,捂著額頭。
閔莫轉而向我走來,一雙天藍色的眼眸散著烈火灼灼,仿佛要將我染成灰燼。她突然揚起手,欲給我一記耳光,卻被我一把抓住。她雖為漠北人,可畢竟是一介女流,而我小時曾與三哥耳濡目染學過些武藝,她自然不是我的對手了,我一把將她推開,她險些跌坐在地。
景柔姐姐站起身來走到我面前,這般大方自然的將我拉回坐席處。
粵王輕哼一聲,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說道︰「本王在大粵國時就對安凌公主有所耳聞,今日一見,想不到竟是這副模樣啊。」
三哥望著我,眸中淡定疏朗,淡淡說道︰「凌兒,大粵國的許多習俗與我們不同,今日人家是客,快向粵王和太子道歉。」
「臣妹不能道歉。如果將閔皓太子對安惠公主的羞辱解釋為習俗的不同,未免有些牽強。況且臣妹可以作證,安惠公主與閔皓太子絕不會有染,那些只是閔皓太子憑空捏造的罷了。」
人群中依舊一片靜默,粵王坐在那里突然鼓掌說道︰「早就听聞皇上對安凌公主寵愛有加,今日一見,果然不假啊。」
三哥望著我,眸中仿佛夜一般深沉,繼而鏗鏘有力說道︰「向粵王和太子道歉。」語中透著威嚴,令人不敢違背。
我立刻跪了下來,一字一頓說道︰「臣妹不知錯在何處。」
又是一陣僵持,良久的沉默。
惠兒突然哭著跪了下來,大聲說道︰「皇上,我代姐姐向粵王和太子道歉。」
「不必了,」粵王聲音十分雄厚,又對三哥道︰「天朝陛下,看來今日這晚宴沒有必要再進行了,本王先行回驛館了。」說罷,他帶著閔皓和眾粵國隨從一起離開了崇錦殿。
殿內頓時一片冷清,只剩寥寥幾人,卻依舊宮燈高挑,璀璨奪目,只是地上一片狼藉。
我和惠兒依舊跪在地上,三哥並未令我們起身。
我低頭望著深紅色的羊絨地毯,靜靜地等待。
這時,閔莫向我走來,一副輕狂的模樣,居高臨下冷冷說道︰「安凌公主真是太任性驕縱了,本是一桌很好的晚宴,卻被你攪成了這般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