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皇後娘娘真有一手遮天的本領?本宮拭目以待。」我望著她,唇角處掠過絲絲優雅的笑容。
榮幽峰又道︰「臣知道皇後娘娘善于權謀,但娘娘也要明白,宮中善于權謀的,大有人在。況且娘娘只是女流之輩,手無縛雞之力,若娘娘真是紅顏禍水,恐怕壯士荊軻就會屢屢現身了。」肋
閔莫發出陣陣清脆的笑意,繼而又道︰「榮幽峰,我若是你,就去作個明哲保身之人。本宮奈何不了安凌公主,難道也奈何不了你嗎?況且,」她頓了頓,面上露出妖媚的笑容道︰「荊軻雖是壯士,也不過落得壯士一去不復返的結局。」
「皇後娘娘,希望你好自為之吧,中原大地,不是你們能駕馭的。」我帶著一抹高傲的笑意望著她。
「好,本宮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既然你們執意不願配合,本宮也無可奈何,但願你們不要後悔今日的選擇。」她眸中透著陣陣寒光,彷如冬日的寒冰。
「那臣恭送皇後了。」榮幽峰冷冷道。
閔莫又回過頭,面上露著陣陣妖媚之氣道︰「我勸榮將軍以後還是少來蓮華宮吧。安惠公主已然與閔皓有了肌膚之親,希望你能避嫌。」說罷,她搖著玲瓏的身軀離開了蓮華宮,身上環佩作響,透著華貴之氣。
榮幽峰望著她的背影,一雙眼眸中熊熊烈火燃過,惠兒趕忙上前攔著他,他才作罷。鑊
次日清晨,天略有些陰沉,已是秋日寒涼。
蕭蕭秋氣升,淒淒萬物衰。榮華盡零落,槁葉縱橫飛。
天空中淅淅瀝瀝下起霏霏涓涓的細雨,迷離而浮華,模糊了皇城的亭台樓閣、瓊林玉殿。
庭院之內,落紅委地,稀稀疏疏,雨霧朦朧,飄飄渺渺。雨點打在屋檐上,時而清脆入耳,時而若鐵蹄沉悶。
已是正午時分,天空依舊一片灰蒙。令人心也隨著天氣般悲切。
我獨坐于繡閣內的玉案前,素手撫琴。一曲平沙落雁,時而輕柔似清溪媚畔,時而豪爽如秋日戈壁,彷如銀屏初破,又如珠落玉盤。薄女敕的指甲在琴上輕輕掠過,劃出陣陣潤音,嘈嘈如雨,仿若湖面的倒影被打碎。琴聲渾厚而流暢,令人心醉神迷。
我望著波動的琴弦若有所思。昨日閔莫的話在我心頭縈繞,她的高傲、自信,令我惴惴不安,我也只好在這琴聲中尋得一片安詳。
我撥弄著琴弦,將悠揚樂聲浸入四周清新的空氣中,頓感爽朗。
突然,錚的一聲,手指略感一陣刺痛,我一驚,琴弦斷裂了。
潔白如玉的手指上一條紅色的印記猶為醒目。
我無心再繼續了,只令侍女將琴收好,便來到大殿之中。
大殿之內一片陰沉之氣,寒風吹著鮫紗窗微微浮動,青銅香爐中煙霧裊裊升空,嵩掩半晴,燈影灼灼,玉屏幽冷。
榮幽峰身著一件暗紫色的波紋暗花圓領長袍坐在殿內,面上似有幾分陰冷沉凝,整個人也如悲秋一般寂寥。惠兒坐在他的身邊,靜靜握著他的手,一語不發。
「表哥,」我迎上去道︰「何故這般憂郁?」
他輕嘆一聲,面上略有幾分失落與無奈,又道︰「皇上一早命趙盛宣父親攜丞相玉印到崇錦殿。」
「為何?」我心頭一驚,莫非……
「趙盛未明說,不過,我想是因為閔莫那野女人的話奏效了。」榮幽峰輕嘆一聲,眸中無限悲涼。
「表哥,不要多想了,靜候舅父回來吧。」我輕聲勸慰他。
這時,侍衛向我通傳,榮府的小廝在蓮華宮外求見榮將軍。
我急忙宣他進來。
那小廝走進來,吞吞吐吐對榮幽峰道︰「大公子,老爺令您即刻回府。」
「皇上如何說的?」榮幽峰急切問道。
「這……」,那小廝望向我,似有些猶豫。
「快說吧,公主並非外人,不必顧慮。」
「皇上削去老爺丞相一職,派他到瓊州留守。」那小廝唯唯諾諾又道︰「皇上令老爺即刻回府打點,明日啟程,老爺便遣小的催您回府,說是有話交待。」
「我要見皇上!」榮幽峰怒氣沖沖就朝外走去。
「表哥,」我上前將他拉住又道︰「未得皇上宣召,你如何能見他。不如先行回府,听舅父有何交待。我去見皇上,為舅父求情。」
「妹妹。多謝,那便有勞你了。」說罷,他眸光凝重望著我,又俯身向我作揖,方才離開。
三哥怎可這般糊涂,舅父榮威是我朝最堅硬的後盾,他此舉無異于自毀長城啊。我委實不忍眼看他將一片錦繡河山拱手相送。也許我的勸慰會給我們之間造成更大的誤會,但我只求問心無愧。
我不願繡閣之內獨倚闌干,倒希望身披戎裝,披荊斬棘。
窗外雨瀟瀟,尚未停歇,時而滂滂沱沱,時而淋淋灕灕。
我向崇錦殿走去,步履急切,衣袂飄飛,攜著滿身雨霧。一路上,盡管身後侍衛為我高撐雨傘,但素紗裙依舊濕透,緊緊敷在身上,薄如蟬翼。
終于到了崇錦殿,只見一個女子跪在殿前,她的身子如落葉般單薄,紫色柔絲百褶裙尾沾濕貼在青石板上,長發如胡桃枝垂落,冷風吹動,吹得她有幾分搖曳。
那是景柔姐姐,她懷中還抱著小翰澤。
我接過侍衛手中的傘,向她跑去,為她撐起,急切說道︰「姐姐,你這是做什麼,翰澤這麼小,會生病的。」
她見到我,一語不發,眸中晶瑩閃爍,混合著雨水,滴在地上。全身已然濕透,如寒冰般冷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