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笑一聲,這太醫倒會推月兌,竟以體虛為緣由。
三哥坐在玉榻邊,隱隱有幾分心痛道︰「三哥真是後悔當日,竟讓你傷得這麼重。」
「三哥,」我心頭微微顫抖,輕聲說道︰「許是我這些日子受了寒,三哥不必對當日耿耿于懷。芒
他一雙如玉潔淨的手輕撫我的額,又幫我掖高被衾,柔聲說道︰「三哥知道你心中的痛處,可世事往往就是無可奈何。人生豈能無遺憾,還是想開些吧。」
我心頭一酸,竟說不出話,只淡淡望著那深棕色的眼眸,那眼眸充滿溫馨與親情,是我畢生的摯愛,我縱然期盼著與戎辰長相廝守,也斷不會背棄三哥。
可不知為何,心中還是隱隱作痛,之前的一切便如鋒利的匕首刻在我心頭,我對三哥仍心有余悸,這些也許只有時間才可抹平。畢竟,他不只是我的三哥,更是君臨天下的帝王。
這時,閔莫未經侍衛的通稟,便來到我的繡閣之內。她身著一襲淡黃色羅衫裙,透著一副清淨純潔的美,絲毫沒有皇後的架勢。
她見三哥在這里,一雙天藍色的眼眸似水柔情,又來到我面前噓寒問暖,只令我覺得身上陣陣發麻。
閔莫見我無心理睬她,便百般嬌媚對三哥道︰「皇上,安凌公主也該歇息了,您不妨隨臣妾回鳳華宮安置吧。」語罷,她的一雙凝眸如微風下蕩漾的湖面,勾魂攝魄。格
三哥不語,清淺一笑注視著她。
我心中略有幾分不悅對三哥道︰「既然如此,皇上不妨同皇後娘娘回去吧。臣妹這里有宮人服侍著,一時半刻無性命之憂。」語罷,我溫柔的眼眸中略帶幾分異樣的光澤望向閔莫。
我本已無心爭斗,但戎辰的傷是我心頭無法抹去的痛,生在這繁華世界,如何不食人間煙火,我要報復,我要戎辰的傷,百倍出現在她身上,就如當日楊叱一般。
「凌兒,」三哥面上閃著絲絲心痛,不加掩飾。
我將頭偏過,微闔上雙眼,輕拈著被衾。
三哥回望著閔莫,語中溫和卻隱藏著淡漠道︰「皇後且回去安置吧,朕改日再看望你。」
我靜靜注視這閔莫,一雙天藍色的眼眸驕傲中透著清冷深邃,讓人難以猜透。她優雅的對三哥施禮,轉身就欲離開。
我輕聲將她叫住,彬彬有禮說道︰「夜深了,皇後娘娘一路多加小心。」
她面露燦爛如花的笑容,拖著長裙,如妖艷的蝴蝶一般,身姿輕盈離去。
三哥那般精明,早已看出其中的玄機,便輕笑著對我道︰「如今你也學得這般世故。」
我面上笑靨如花,卻透著幾分淒涼道︰「宮闈之中,本就是明槍暗箭的生活。如今經歷這麼多,凌兒自然明白些生存之道。」
三哥輕嘆一聲,一雙明眸溫柔中似有幾分哀傷,又道︰「凌兒還不肯原諒三哥嗎?」
我一片漠然,好似釋懷了,可每想起戎辰的傷、望見閔莫的驕橫,心中還是隱隱作痛。而我不能怨恨三哥,我深愛著他,便如與生俱來的信仰一般。
我寧靜的注視著那輪廓俊美的面龐,在搖曳的燭光下美若天人,只淡淡說道︰「凌兒從不曾怨恨三哥。夜深了,三哥明日還要早朝,不妨早歇息吧。」
他俊朗的眉宇間微微郁結,又即刻蕩漾開暖意若春的笑容,對我說道︰「好生歇息吧,三哥回去了。」
望著那背影,衣袂飄飛,風度翩翩,多想把他叫住,訴說多日的委屈。可我終究還是沉默了,任他離開,流下空氣中淡淡的迦南香。
待她走後,小蝶跑到繡閣內,一張小臉上布滿汗水,喘息著對我說道︰「凌姐姐,宮中可有內侍的套服?」
「自然是有,只是你要它作甚?」我溫和一笑道。
她似水的眼眸在眼眶中輾轉著,嬉皮笑臉說道︰「我和宮人捉迷藏,襯著夜黑先去找好地方,換上內侍的套服自然方便些。」
這小孩,又有鬼主意,我懶得理會,便令宮女取來內侍套服給她。
這些日子,我總覺精神不佳,病氣懨懨,雖喝了不少補藥,卻也無濟于事,只能任由自己這般下去。
如今已是初冬時節,大殿內燃起了暖爐,偶有絲絲縷縷青煙冒出,透著一片飄渺之氣。我的心仿佛也塵封在著寒冬中,整日無了期盼,無了思念。只好朝盼夕至,在夢中尋一片美好。
清晨時節淡淡的陽光絲絲縷縷照射在大殿之中,雕龍紅木圓桌上紫水晶雕飾折射著璀璨的光芒,透著無限奢華頹靡,我獨坐于琴桌前,輕撫一曲漢宮秋月。
琴聲如水浸在空氣中,如月色一般清冷沉寂,透著陣陣憂傷。我素手撥弦,時而嘈嘈如急雨,時而綿綿如細雨,仿若銀屏綻裂,又如刀劍錚鳴。我沉浸在樂聲中,萬分陶醉,珠落于盤的聲音十分悅耳,我望著顫動的琴弦,時而輕挑,時而細拈,滿心沉凝,心如止水。
突然,指尖處一個刺痛傳來,錚的一聲,琴弦斷開。我心下一驚,潔白如玉的手指上儼然一個紫紅色的痕跡。
這時,侍女向我通稟,一個自稱雪衣的內侍求見,我便宣她到繡閣中。
她一副內侍打扮,卻遮不住滿身靈動之氣,眉宇之間透著華貴之美。她俯身向我行李,不卑不亢。
我吩咐她起身,冷冷道︰「你還敢來,不怕本宮坐實你謀反的罪名嗎?」
她面上似有幾分憂傷說道︰「大公子有命,我不敢不從,希望公主看在大公子的亡魂上放過我。」說罷,她取出懷中一把青銅鶴雕瓖珠寶劍交給我,又道︰「公子回府後,傷勢加重,太醫們束手無策。公子彌留之際,囑托我將他的隨身佩劍親手交與安凌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