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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趕忙接過,迅速拆開,上面的內容令我猶為震驚。三哥所帶去的十萬大軍,竟所剩無幾,我朝與漠北仍對峙,勝負難定。
我手中一顫,那紙書信便掉落在地。
景柔姐姐見我這副神情,色若梨花的面龐頓時慘白,侍女們將那紙書信撿起呈給她,她看罷,便如桌上的玉雕一般,沒有一絲神情,不會哭亦不會笑。肋
我此刻已沒有閑暇來憂傷痛失的十萬大軍,只下令趙盛將舅父榮威宣來蓮華宮,共商對策。
景柔姐姐靜靜地坐于一旁的雕花龍紋木椅上,一雙眼眸低垂著,就如粗糙的石子般沒有光澤。
我輕聲對她道︰「姐姐莫要如此,一切都要尋來對策才好,姐姐且在這里稍候片刻,妹妹去去就回。」
說罷,我疾步來到繡閣內,打開榻邊的雕花合歡紋墨色木櫃,取出三哥交給我的那兩道聖旨。
我靜靜撫著聖旨的卷軸,望著那金黃色的錦繡團綾,心中的不安之感便如滔滔江河翻滾著,一刻也不肯停歇。三哥竟會下如此的旨意,莫非,他已作好最後的準備,苦心孤詣教我治國理政之道,這才安心將一切交于我手中。
我仿佛被一從天而降的巨石重擊,一時有些發懵,竟連心痛都無法體察了。莫非,那次,是最後的訣別……我再無法抑制心痛如絞,淚水不受控制自眼眶滑落,滴滴遺落在風中,浸濕那兩道聖旨。我將它緊緊抱在懷中,妄想可以尋得一絲慰藉。又仿佛呼吸到了淡淡的迦南香的芳香,可不再那般溫馨了,只剩滿心感懷,令人心痛欲裂。三哥俊美的面龐在我腦海中浮浮沉沉,往昔的回憶一幕幕上演了,如今看來,只剩無盡的落寞。我仿佛孤身一人行走在浩無縹緲的沙漠上,烈風吹過,吹得黃沙漫天,我再無法看清眼前風景,雙目都塵沙迷住。鑊
三哥,我不要那一日,成為訣別!你曾說,在這繁華綺陌的人世間,就只剩你我相依為命,你怎可將我一人留下,孤苦伶仃掙扎著。三哥,我要見你,即使無法改變當今的局勢,至少,我可以伴你身旁,你亦不必一人獨傷。
我輕嘆一聲,三哥,對不起,我不能遵照你的意思,留在皇城中安靜等待,不過,我會將一切處置得當,然後親去漠北陪伴你。莫怪我意氣用事,只是我無法承受內心如此傷痛,那超出了生命所能接受的極限,因為沒有你,我便是行尸走肉,冢中枯骨,我,很愛你……
我將那兩道聖旨緊緊抱在懷中,再沒有一絲猶豫,向大殿內走去。
景柔姐姐不改面上的哀傷之色,望著我手中金色的團綾聖旨,似有幾分詫異。當她得知三哥將一切只交于我一人時,是否也會落寞傷心,是否也會怨他。可我斷然無法顧及這些了,一切,都要以大局為重。
我將殿內的侍婢全部遣散下去,望著景柔姐姐萬般凝重道︰「姐姐,事到如今,我不可再瞞你了。三哥親去漠北之前,將這兩道聖旨交與我,想必,他已作好打算了。」說罷,我語中有些哽咽,又將聖旨交給她。
景柔姐姐見那聖旨,驚異之余多了幾分欣慰。三哥膝下已有子嗣三人,皆出自其他各宮妃嬪,可他下了立翰澤為帝的詔書。
她黛眉輕蹙,眸中淚光楚楚,語中略帶仇怨︰「妹妹,為何之前不將這些告知于我,皇上定是作好了……最後的打算……」說罷,她已是泣不成聲了。
「妹妹確有難處啊。」我語中略帶幾分苦澀,望著她憂郁的神色道︰「姐姐莫怪。」
她輕嘆一聲,竟似秋風中飄搖的落葉淒涼,輕聲道︰「姐姐不該怪你,只是心中一時憂慮罷了,想必皇上定有他的用意。只是,如今到底要怎樣才好?」
「此事我已拿定主意,只是還需姐姐幫我。」說罷,我取過那兩道聖旨,將冊立新皇的交與景柔姐姐,將另一道毫不猶豫置入爐中焚毀。
「妹妹,你這是……」景柔姐姐一驚,趕忙起身快步來到仙鶴雕紋銅爐旁,望著那道聖旨在火中燃為灰燼。她語中滿是惋惜與悲切道︰「妹妹怎可將聖旨焚毀,這是皇上的一番苦心啊。」
「我並非一善于權謀之人,只是無奈被推入風口浪尖罷了。如今三哥在漠北情勢危急,我怎能留在中原之地安享攝政公主之尊。」我攥著她握著聖旨的手,眸中萬分懇切道︰「我定要前去漠北見三哥,否則,我將抱憾終身。所以,京中一切大小事務,只得交給姐姐和舅父,望姐姐成全。」
說罷,我取來放有三哥璽印的墨色精致木匣,交給景柔姐姐。
她注視著我,竟有些不知所措。也許,僅僅一朝一夕之間,便是天地山河的顛覆,令人難以置信。
這時,門外的侍衛們進來通稟,舅父榮威已至,我趕忙宣他進入殿內。
他步履沉凝走入,面色略有些憔悴,一雙渾濁的眼眸透著高深的心智。他俯身向我和景柔姐姐施禮,被我趕忙攔下,又請他在一旁雕花木椅處落座。
我也未再與他寒暄,直截道︰「漠北的戰況,想必舅父已然得知。皇上臨行前,將冊立新皇的詔書交與我,我已將它交給景柔姐姐。」
「公主,這是為何?」榮威有些驚訝,又道︰「這萬萬不可,還請公主收回。」
我慘淡一笑,又道︰「尚不知漠北是何情形,我朝將士能否全勝而歸,我留在京中無意,只想親去漠北見皇上。」我稍一停頓,望著他滿目沉凝又道︰「朝中的繁雜政務,只得交與舅父,望舅父莫要推辭。」